當代海外遊學派詩人王學治

上追一百年 直至黃遵憲 —

當代海外遊學派詩人王學治 

        熟悉中國近代史和文學史的人，不會不知道清末著名詩人黃遵憲。在黃遵憲的詩中，相當一部分為出使海外時所作，被稱為海外詩。後來亦有鄒容，閩容等中國早期留學生，寫過海外遊學詩，為中國舊詩壇注入了新的生機和活力。所謂海外派，需有以下幾個特點：
      1，詩歌形式上為古體詩，四言、五言、七言、或長短句。
      2，文字風雅，對仗工整，引經據典。
      3，作者有遊學海外的經曆，詩作以海外遊學為主要題材。
      4， 稱詩人者需有文學素養，詩無百篇不能稱詩人。
        自黃遵憲之後，一百多年以來，無人能承其後。原因是能有此詩詞素養的人未必遊學海外，遊學海外的未必有此詩詞素養和此雅興，有此雅興的為生活所累而放棄寫作。 然而，如今在美國西海岸，卻有一位既有此素養、又有此雅興,且勤於創作的詩人，名叫王學治。他的詩詞被世人稱“當代海外遊學詩”。有個老作家看了他詩說：
       “學治作詩篇， 神徊李杜間； 上追一百年， 直至黃遵憲。”

（一） 王學治教授，號菩提子，人稱智慧菩提，自北京而來，出生於六代世醫之家，八十年代末到美國講學行醫，擅長疑難病治療，是美國西部聞名遐爾的中醫，也是頗有名氣的畫家、 書法家、 武林高手、 氣功大師，隨他學習醫學和功法的弟子遍及北美。 盡管王教授自稱寫詩隻是為了“玩兒”，但他卻“玩兒”出了 首內容豐富多彩的古體詩，“玩兒”出了一個當代古體詩獨具一格的新流派。 在王學治先生的詩中，愛國、為中國人和中華民族爭光爭氣、傳播和弘揚中醫、氣功、武術等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是一個突出的主旋律。 請看下麵的詩： 
       男兒浩氣比天高，百折千回不可撓。 熱血一腔遊學遠，報國有日誌淩霄。
       身懷絕技活人術，獨步西夷傳靈藥。 閑雲悠然高風亮，碧水娟娟映節操。
這首詩表達了他遊學海外是為了報國，將古老的中醫“國粹”傳播海外，他的一切行為都首先想到保持中華民族的高風亮節，為中國人增光。他的《菩提子自述詩》也表達了類似的情懷：
      菩提藥師意翩翩，書畫琴簫醫詩劍。 太白豪情高萬丈，東坡才調揮五絃。
      詩腸對月原如水，劍氣淩雲快欲仙。 愧我多情生華發，懸壺濟世救黎元。
作為一個醫生，他時時刻刻為病人著想，不辭辛苦，治病救人。他願將自己生命化作甘露，造福人類。下麵這首詩正是他心願的寫照：
      男兒須鬥百千期，眼底微名豈是奇。 料得海枯青石爛，四海仍知有菩提.
      世人誰不愛逃禪，同胞屙癢吾心憐。 願將一身化甘露，滋潤蒼生得保全。
防病重於治病。關於保健防病，中醫著書浩如煙海，其中以《內經》〉、《傷寒雜病論》、《神農本草經》三部為經典。王學治先生將這些內容巧妙入詩，別有情趣。請看：
      青春有限能幾何，勸君強身祛心魔。 內經玄奧醫中理，仲景立法妙方多。
      神農留得長生草，家傳秘旨起沉屙。 莫羨仙家天外來，隨我修煉藥師佛 。
       在行醫之餘，王學治先生還在美國講授醫學，並將武術，氣功，易經等中國傳統文化，傳授給西方弟子。在美國他教了上萬個學生並收了上百個終身弟子。他對弟子有戒律，選拔十分嚴格，儀式也很隆重。他認為中華文化是世界的寶庫，要進一步發楊，不要分出東方或西方弟子。有詩雲：
      舉世茫茫了無休，寄身誰識等浮鷗。 遊學懸壺千裏外，活人能解萬家愁。
      西洋弟子傳吾法，東方玄秘有承流。 醫易同源存天理，何分歐美大洋洲。
         十多年來，他常應邀請到北美各地講演或會診，正如他詩詞中所說‘常禦雲飛五十州’。有一次在大峽穀武術講演，有個美國職業武術教師向他發起挑戰，麵對肌肉發達全身刺青而臉上蔑視中國武術的美國拳師，王大俠為維護中華武術的尊嚴，接受了挑戰。他以武當功夫後發製人，用太極的淩空勁把老美從台上淩空扔到台下，讓台下的觀眾驚詫不已。美國拳師當時跪地拜師，一時轟動鳯凰城。下麵這首詩生動地描述了他的這些經曆：
      碧水丹山北美遊，蒼鬆翠柏繞高樓。每尋芝草製靈藥，常禦雲飛五十州。
      峽穀獻技威名震，更起陳屙馭千秋。茫茫塵世皆蕉夢，修煉金丹未雨儔。
           這裏講的金丹是說人體內的金丹，武當山道家張三峰有‘金丹大道’留傳後世，經王學治教授發展為‘道家內丹功’以教授弟子，可使學習者提高身心素質，預防疾病，並可用於治療多種疑難雜症。這套功法已有成千上萬的人受益，一時成為美國東方醫學院校的重要課程。

          （二）獨在異鄉為異客。思鄉，是王學治先生詩作的第二個主要內容。他生在北京，長在北京，曾在北京學習和工作的幾十年。京城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故友新朋，常常令他魂牽夢縈。異國的所見所聞，也時時激起他對故鄉的無限眷戀。請看下麵的兩首：
      燕山昔日我曾遊，燕山舊人能識否？ 故鄉九月花正紅，客寄西洋夢思愁。
      洛基山冷雪無意，密西西比水空流。 無心出釉誰憑語，神州何日再重遊 。


      燕山問我幾時歸，煙雨山中長翠薇。 小村白雲留倦客，依然鬆竹我與崔。
      送花鄰女看都嫁，花園酒翁興不違。 好待秋風禾稼熟，更攀三峰補餘輝。
          在詩人的眼裏，洛基山和密西西比河，都不及燕山和故鄉的“九月花正紅”；故鄉的小村白雲，也勝過他鄉的高樓瓊宇。 四季之中，金秋為北京最美的季節。故鄉美麗的秋色深深地銘刻在詩人的心中，他常常“神遊”回故鄉，賞秋色。請看：他的詞 ’浪淘沙’—燕京秋思: 
      常憶燕京秋， 花園樓頭， 梨花半老海棠稠。 故都霍然回首去，
      冷月如鉤。 莽莽大荒， 煙雲淨雨收， 萬緒千頭連天浮；
      華盛頓湖水空流， 我自神遊。
鄉愁有時像一抹淡淡的雲，你不知它何時會飄來。四季變遷，花開花謝，都會不知不覺讓鄉愁湧上心頭，化為詩意：
      一樹寒梅白玉條，海外遊子輕揮毫。 不知水邊花先發，疑是家鄉雪未消。
鄉愁有時又像纏纏綿綿的連陰雨，剪不斷，理還亂，時時刻刻係在詩人的心。請看下麵這首詩：
      春在北美月在天，海外遊子對孤眠。 客愁鄉夢時時係，酒盞癭瓢蕩小船。
      野雁飛來仍故態，梅花清冷又一年。 網中吟興聽君悅，華盛頓湖水潺潺 。
     （三） 王學治教授迄今已在美國生活工作了十幾年，用中國傳統的詩歌形式來描寫、歌詠美國富有異國風情的自然風光和人文景觀，描述和評點美國政治、經濟生活中的重大事件，構成了王學治先生海外遊學詩的的第二個主要內容。美國西北部華盛頓洲,是長青之州,鬆柏遍山坡,處處開鮮花 湖泊連島嶼,白帆點點,海鷗翩翩, 王醫師欣然寫道:
      華盛頓湖看白鷗, 小樓滿眼海光秋. 客愁時時係鄉夢, 筆端源源寫燕幽.
      竹笛一聲龍魚醒, 聞雞起舞帶吳鉤, 信是華夏騰雲霧, 快趁飛帆馳美歐.

其二:杜鵑花開映碧鬆， 華州微雨眾山濛。 湖光十裏飛白鷗， 水上飛機競快艇。
         閑雲野鶴浮塵外， 小樓閉關弄丹青。 誰道仙家不可學， 赤城霞起乘東風。
王學治教授居住在美國華盛頓州西雅圖市。這裏綠樹成蔭，湖泊環繞，氣侯宜人，四季如春。王先生把這裏視為自己的第二故鄉。他的很多詩歌描述了西雅圖美麗的自然風光。西雅圖市有三個國家森林公園，也有名山峻嶺。其中最著名的瑞聶爾山，山頂終年積雪，山下鬆柏常青，百花盛開，群芳爭妍，百鳥齊鳴，真是人間福地。有風水大師說；西雅圖背山麵水是風水寶地，故波音公司，微軟公司都從西雅圖發展起來。王先生有詩雲：
       瑞聶爾峰籠霞霓，風水玄奧有天機。翩翩藥師登臨上，矯矯青鳥意飛低。
       雨後清溪看獨步，月明雪映美洲奇。雲間似聞簫笛響，伴我修身演太極。
         這首詩情景交融，不僅寫出山水之美，而且寫出了山水之神魂和作者意氣風發如玉樹臨風的氣度，以及欲大展鴻圖的信心。西雅圖市中心的宇宙針是此地的標誌，也有人說西北地區陰氣重，而此針是純陽之體，以平衡陰陽。宇宙針也是西雅圖的大型聚會中心和遊覽中心。王先生有詩專門描寫宇宙針：
       碧霄渺渺聳高針，名為宇宙塔為身。遠客遊來時登望，華州一覽似淩雲。
       波音過處群樓小，聯合湖畔眾山低。金髪妙人連快語，銀梭一線通天梯。
          西雅圖雖地處北方，緯度象中國的哈爾濱，但由於屬海洋性氣候，故四季如春，隻是有時冬天會下幾天雪。去年這裏隻下了三天雪，這三天雪引得王先生詩興大發： 
       霜雪娟娟漫山坡，冷然封路不通車。最喜華州三日雪，容我詩畫細吟哦。
       瑞聶爾山銀蟒舞，華盛頓湖水無波。天地混然成一氣，萬裏丹青信手潑。
          閑暇之餘，王先生到美國各地遊玩，領略異國風情。他常將所見所聞所感入詩。下麵這首詩對都城拉斯維加斯進行了形象生動地描寫，並一語中的，揭示其本質，奉勸世人不要沉迷於賭博，上當受騙：
       北美何處最堪仇，拉斯維加搏賭籌。能變千金為乞丐，慣教合家起戈矛。
       輸家既入迷魂陣，贏處還吞釣命鉤。世人若識賭場計，逍灑餘錢買清秋。
     （四）海外時事述評 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在專注於治病救人、武術氣功、書法繪畫的同時，王先生也時常留意天下大事。“911”的“銀機撞雙樓”、高科技泡沫之後美國經濟大滑坡以及股市大崩盤，都出現在他詩作中。請看下麵這首評述美國經濟慘狀的詩： 西市寒冬
       西雅圖市雪飄飄，普捷灣內水無濤。 冷風嘯嘯寒鴉饑，千樓萬樹似玉雕。
       華燈初上行人寂 ，當當街上多乞討。 股票崩盤病熊吟，萬千千萬成氣泡。
       雄壯男兒作炮灰，本拉丁也偷著笑。 誰道美國黃金地，瘋牛將入漢堡飽。
911一周年祭
       碧天靜夜思悠悠，江中女神名自由。 月照遺跡泣冷院，曾憶銀機撞雙樓。    
       不分良莠簽證緩，學子赴美更難求。 雲海濤濤隔鄉海，一江秋水繞寰球。
卡垂那水災
        浪濤迷漫紐奧良，墨西哥灣水擊天。一望潮頭奔萬馬，噴雪轟雷長提翻。
        破樓殘閣烏雲遮，車泡四野盡無煙。叢樹枝頭魚蝦戲，重樓台上蟹鱉玩。
        渾渾濁濁八方地，蜃氣重迷慘人寰。忍看黎元成新鬼，昔日爵士無管絃。
       （五） 王學治先生的古體詩多為七言詩，尤以七律為多。他的詩詞在藝術風格上的最大特點是幹脆利落，有如孟子講道，直去直來，絕無扭捏之態，也沒有文人無病呻吟的通病。真好象如大俠練功，兔起鶻落直通要害之處。比如下麵這首敘述他家庭出身和潔身自好的品德的詩，就突出表現了這一特點：
        菩提才子出京華，精研醫學六世家。 懶求富貴浮雲去，愛尋詩句話煙霞。
        三分月朗不善酒，五車學富詩書畫。 慈心妙手家風在，北美盛開桃李花 。
          豪放灑脫，洋溢著浪漫主義色彩，是王學治先生詩作的第二個重要特點。他的性格受家風的影響，有文人的清高和傲骨，才華橫溢卻談泊名利，不媚俗，不趨炎附勢。這使得他的詩作充滿著仙風道骨，給人超凡脫俗的美感。請看下麵兩首： 
        點染書畫萬卷開，尋章琢句遠凡胎。 夢中乍得神來筆，北美星空任徘徊。
        不知我是何星座，文曲武耶一並來。 仙根月窟飛來往，乾坤莽莽隱形骸。

         翱翔求友似孤鴻，羽倦投林睡眼懵。幽思融入丹青筆，豪情不礙地西東。
         忽從金山得詩意，亦聞華州雨微鳴。心境入禪魂不擾，我欲乘風遨蒼穹。
無論是“仙根月窟飛來往，乾坤莽莽隱形骸”，還是“心境入禪魂不擾，我欲乘風遨蒼穹” ，都洋溢則濃厚的浪漫主義色彩，頗有李太白的遺風。 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詩、書、畫融為一體，是王學治先生詩歌的第三個特點。他的很多詩為題畫詩詞，詩為畫而作，畫為詩而作，書法則又為詩和畫增色。一張宣紙上，畫家、詩人及書法家的才藝盡顯其中。並非僅僅題畫詩顯示著這一風格。即使不是題畫詩，隻是一般的寫景詩，也獨具一格，鮮明地顯示著“詩中有畫，畫中有詩”這一特點。例如上麵提到的《最喜華州三日雪》。曆代詠雪詩很多，但不同的詩人有不同的寫法，不同的感受。王先生以畫家的眼光來看雪，為我們描繪了一幅美輪美奐的雪景圖，讀他的這首詠雪詩，有如在欣賞張大千的潑墨山水畫。 隻以寫詩為“副業”的王學治，能在詩歌創作上取得如此成就，天分和名師指點固然是重要原因，但勤奮也在其中扮演著重要角色。他為作詩達到如醉如癡的程度，有時半夜裏想到佳句立刻起來寫出。此外，詩詞隻為表達心聲、而不是為賣錢而做，並力求創新，也是他成功的重要原因。正如下麵這首詩所言： 
               
       詩成心中寫，畫自魂魄來。 誰欲換錢幣，骨肉連筋脈。
       不見蠶抽繭，絲裹避塵埃。 我欲學秋蟬，蛻舊出新葩。

惠尹於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