矽穀又出現了一位新的天才。AI浪潮中,一位年僅25歲的遠見者正以驚人的速度改寫著軟件開發的未來,他就是Michael Truell,AI代碼編輯器Cursor背後的母公司Anysphere的CEO。
Cursor僅僅用了12個月,ARR就達到了一億美元,多篇業內分析認定Cursor是 「SaaS史上最快到$100M ARR的初創公司」。
第二年,Cursor便實現了2億美元的年經常性收入(ARR),估值也在短時間內飆升至90億美元。ARR和估值增長之外更加離譜的是,Cursor沒有投入一分錢在產品宣傳上——完全靠著全球個人開發者「自來水」達成這一史無前例的成就。Cursor沒有公關造勢,也沒有市場推廣,甚至沒有讓購買會員的流程變得更簡單一些。
Michael Truell和他的團隊刻意回避企業客戶,撤下了網站上的聯係方式,隻專注於服務個人開發者。但是你猜怎麽著?全球的開發者們自發的幫他們「賣掉了」產品。在AI時代的極客眼中,Cursor代表的不僅僅是一個工具的升級,它代表了一種全新的AI哲學:從AI輔助到AI原生,從根本上改變軟件的構建方式——甚至所有事情都值得用AI重做一遍。這位年輕的領導者和他雄心勃勃的團隊,是否真的站在一場將徹底變革全球最關鍵行業之一的革命的浪尖?這不禁讓我們好奇,Cursor指數級增長背後的靈魂人物——Michael Truell究竟是何方神聖。
從MIT神童到AI先鋒
Michael Truell對技術的癡迷始於一個充滿科技氛圍的家庭。早在中學時代,他就已經能夠編寫複雜的程序項目,展現出與生俱來的軟件開發天賦。這份天賦並非曇花一現,他在14歲時便創作了一款廣受歡迎的編程遊戲,並在國際信息學奧林匹克競賽 (IOI) 中斬獲獎牌。這些經曆無疑塑造了他對代碼力量的深刻理解以及對人工智能變革潛力的敏銳洞察。在創建廣受歡迎的AI編碼工具Cursor之前,Michael Truell是一名18歲的麻省理工學院學生,大一在穀歌實習期間Truell首次體驗到了「公司生活」,大公司循規蹈矩的生活讓他略感焦躁。2019年,大一後的那個夏天,Truell與Ali Partovi進行了一場會麵,Partovi正在為他備受推崇的Neo Scholars項目招募人才,該項目旨在尋找還在上大學的未來科技精英。
Ali Partovi是Facebook、Airbnb和Dropbox的早期投資者,他與Truell討論了人工智能研究和創業生活。臨別前,這位投資人遞給Truell一道手寫的編程題,想考察一下他的實力。Truell不負眾望,以破紀錄的速度給出解答 。Partovi當場在Truell的資料照片旁畫了一個圈,又添上一顆星——那是他對卓越人才的私有標記,象征著「願意投資此人未來的任何項目」。
這一刻,Partovi看到了這個稚氣未脫的麻省理工新生身上的非凡潛力。雖然許多科技創業者在創辦公司之前都走過了傳統的大學路線,但Truell的道路卻非同尋常。他在麻省理工學院期間開始了創立Cursor AI的旅程,在那裏他遇到了未來的聯合創始人:Sualeh Asif、Arvid Lunnemark和Aman Sanger。
2022年,四個年輕人決定輟學,並正式創立了初創公司Anysphere,開始開發他們大膽構想的產品——Cursor。Partovi基本上是在我們隻有想法的時候就支持了我們。我們當時還沒有真正做其他事情。他不害怕花時間與那些尚未被證明的人在一起,並真正押注他們。
——Truell告訴《福布斯》
Partovi也兌現諾言,成為這家新公司的投資人。
Cursor的誕生:對代碼創造的徹底反思
Truell創立Cursor源於一個大膽的信念:軟件開發必將走向「後代碼時代」,讓工程師成為「邏輯設計師」 。我們對AI改變軟件開發的潛力著迷,但像GitHub Copilot這樣的現有工具並沒有突破極限。我們意識到,AI不應該隻是輔助編碼——它應該成為開發者工作的基礎。
——Truell後來回憶說
Truell對Cursor AI的願景並非憑空產生。
這是他多年作為開發者的個人經驗,加上對現有工具局限性的深刻理解的結果。
他和他的團隊認識到,雖然存在AI輔助的編碼工具,但它們往往是現有環境的附加組件或插件,而不是完全集成的解決方案。
Cursor的旅程始於一個「錯誤」。
最初,他和團隊曾把目光投向機械工程領域的自動化工具,認為純粹做編程助手競爭過於激烈 。
然而在實踐中,他們發現缺乏行業專長和數據,使得早期產品難以為繼,不得不放棄機械設計自動化的方向。
恰在此時,OpenAI的大型模型能力日新月異,GitHub的Copilot初露鋒芒,令Truell受到強烈啟發。
他意識到人工智能正孕育著顛覆軟件開發的巨大機遇,而當時市麵上的工具遠不夠大膽。
正如他後來所說,當時他對已有AI編程助手的「雄心不足」頗感失望,認定有必要創建一種全新的編程方式來徹底重塑開發體驗。
我們的目標是通過Cursor發明一種新型的編程方式,一種非常不同的構建軟件的方法。
這種方法基本上就是將你的意圖以最簡潔的方式描述給計算機。
——Truell解釋道
帶著這樣的願景,團隊在2022年底迅速轉向了AI編程助手方向。
從寫下第一行代碼到推出Cursor公測版,僅僅用了3個月時間。
起初,他們甚至放棄了現有編輯器框架,五周內自研了一款代碼編輯器原型,隻為將AI深度融合進開發流程。
Cursor的早期測試版意外引發了程序員社群的極大興趣,大量用戶湧入反饋。
頓悟時刻
Truell和團隊敏銳地意識到,與其另起爐灶,不如擁抱開發者熟悉的環境,直接選擇「複刻」。遂果斷改用Visual Studio Code作為基礎架構,以插件形式提供AI功能 。這種「build in public」的做法使得Cursor不斷根據用戶需求快速迭代,在口碑傳播下用戶量和收入呈現爆炸式增長。正如投資人所言,「Cursor僅用一年就實現了1億美元的年化收入(如今這一數字已翻倍)」 。對Truell來說,這份成績單既是對他初衷的印證——用技術實力消除繁瑣、提升創造力,也為他更宏大的使命奠定了基礎。Truell創立Cursor的動機歸結為一句話:讓程序員擺脫重複冗雜的細節桎梏,把精力投入更高層次的創造 。正如Anysphere在融資公告中闡述的,公司使命是構建「未來的工程師」——將人類直覺與AI精確度融為一體的混合型程序員,讓其對龐大代碼庫擁有毫不費力的掌控,從而徹底消除那些機械重複、低價值的敲鍵工作。
借助Cursor,工程師可以將天馬行空的想法迅速變為現實 。
Truell相信,借助AI賦能,開發者的創造力和效率都將躍升一個數量級。
代碼之後,是什麽
Truell提出了一個引人深思的問題:「代碼之後,是什麽?」 他預見到軟件構建方式將發生巨變——從手工編寫繁雜的代碼行,轉向以人類自然語言或偽代碼來描述意圖。在這個「後代碼時代」世界中,開發者不再局限於TypeScript或Python等傳統編程語言的嚴苛語法,而是用接近英語的邏輯語句來與計算機對話。換言之,程序員將告訴機器想要實現什麽,由AI來生成具體的實現細節。這並非簡單地把編程變成聊天問答,而是一種介於二者之間的全新範式。
Truell將其稱為「編程之後的編程」(programming after code) 。在這一範式下,軟件的邏輯將以更凝練直觀的形式存在,可能是一種可導航、可編輯的類英語表示,而不再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數百萬行源碼。
Cursor如何「定義」AI編程
Truell敏銳地意識到,當下關於AI編程的主流看法走向了兩個極端:一派認為未來幾年編程方式不會有本質變化,AI充其量隻是輔助工具;而另一派則走向另一個極端,宣稱未來編程會退化成與聊天機器人對話,讓AI自動生成所有代碼 。Truell對這兩種思維方式都提出了質疑,並指明第三條道路:「混合模型的編程未來」。在他看來,完全的自然語言對話缺乏必要的精確性,難以讓人類對複雜軟件係統保持足夠的控製;而死守傳統手寫代碼則沒有充分利用AI日益增強的能力,錯失大幅提升生產力的契機 。因此,Cursor選擇走一條融合之路:既保留人類對軟件邏輯的掌控和精細度,又盡可能讓AI接管繁瑣實現,把人從細枝末節中解放出來 。更重要的是,Cursor將「人機協作」的理念貫穿始終。Truell堅持,Cursor不是要取代程序員,而是讓AI成為開發過程中的夥伴與擴音器。人類工程師依然掌握著方向盤——所有關鍵決策仍由人來把關,隻是繁雜冗餘的體力活交給AI 。
未來工程師的關鍵技能:品味
隨著編碼變得越來越抽象,Truell強調品味——即直觀地辨別軟件應該做什麽以及應該如何工作的能力——將是一項關鍵技能。除了視覺設計之外,軟件開發中的品味還包括清晰準確地指定程序的邏輯和功能。工程師將從編寫代碼轉向設計邏輯,專注於「做什麽」而不是「怎麽做」。我認為品味將變得越來越重要……成為一名工程師將開始感覺像是成為一名邏輯設計師,實際上,這將是關於明確你希望一切如何工作的意圖。這種轉變減少了對語法細節的苛求,增加了對理解用戶需求和係統行為的重要性。
Cursor不是簡單的套殼
Cursor並未滿足於調用通用大模型,而是在幕後構建了自己的定製AI模型集合。Truell說,最令人驚訝的教訓之一是沒有意識到開發定製AI模型的必要性。最初,Truell計劃依賴像GPT或Sonnet這樣的基礎模型,認為模型開發是多餘的。然而,他們發現對於特定用例來說,自定義模型是必不可少的,例如Cursor的自動完成功能,該功能可以在300毫秒內預測多文件代碼更改。Cursor 中的每一個「魔法時刻」都以某種方式涉及一個自定義模型......這確實反直覺,而且令人驚訝。這些基於開源模型(如Llama)微調的專用模型,大幅提升了Cursor的速度、成本和質量,使之遠非簡單的GPT封裝,而是一個層次分明、高效協調的AI模型集群。大型通用模型擅長高層次推理,定製小模型負責具體任務,二者相輔相成 。這種技術上的深厚積累,正是Cursor能超越同時代對手的重要原因。
超越和顛覆:90億美元的火箭
Cursor的崛起,不僅提升了個人開發者的效率,也在重塑整個軟件產業的生產力版圖。短短兩年內,Cursor從零做到數億收入,讓投資人看到了「Coding+AI」市場的爆發力。頂級風投爭先恐後地下注:2024年底,Anysphere還隻是估值25億美元的新銳;不出半年,其最新一輪融資傳聞估值已飆升至90億美金級別 。據《金融時報》報道,這輪由Thrive Capital領投、Andreessen Horowitz和Accel跟投的融資高達9億美元,使Anysphere估值躍升至約90億美元 。這股資本熱潮不僅造就了Truell這樣20多歲的億萬富翁 ,更預示著AI編程賽道的軍備競賽:各大公司和創業團隊紛紛加碼研發類似工具,生怕在新範式下落於人後。就在最近,OpenAI將豪擲30億美元,吞並了爆火編碼神器Windsurf(前身為Codeium)。
可以預見,未來幾年會有更多產品湧現,但市場很可能隻會擁戴少數勝出的領導者。Truell大膽預測:「最終會有一家公司打造出通用的工具,承載全球絕大部分軟件的構建,這將會是一個跨世代的大生意」。他的目標是讓Cursor成為那家獨占鼇頭的公司。
天才領導力
Michael Truell不僅是一位技術創新者,更展現出與其年齡不相符的成熟領導力和獨特價值觀。在創業過程中,他奉行的一個理念是:「產品和人才,缺一不可」。Cursor能在極短時間內取得突破,離不開Truell對團隊的精心打造和對人才標準的反思。最初,身為麻省理工高材生的他傾向於招募與自己相似的年輕精英——頂尖名校、履曆光鮮、智商拔群 。然而很快他發現,這種過於狹窄的人才畫像限製了團隊發展。他坦承這是創業初期交的學費:「我們一開始在錯誤的候選人畫像上浪費了不少時間」 。有些早期加入的優秀成員反而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學術新星,而是職業生涯更成熟多樣的人才 。經曆過這番教訓後,Truell調整了用人標準。他總結出Cursor團隊最看重的品質:強烈的好奇心、敢於試驗的精神、以及誠實可靠的品格 。他意識到,要在快速變遷的AI領域勝出,需要組建一支多元且經驗互補的隊伍,而不是清一色的年輕天才。除了產品本身,我們投入最多心思的就是把合適的人召集到公司來。為了挑選和鍛煉人才,Truell還在招聘中引入了別出心裁的方法。每位候選工程師在正式入職前,都要參加一個為期兩天的「情景工作測試」:直接參與Cursor代碼庫的一個模擬項目開發。這個過程既考察了對方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也讓候選人體會Cursor產品的魅力——據說許多人在這兩天深度體驗後都對Cursor充滿熱情,堅定了加入團隊的意願 。
雇傭具有正確態度的人,那些不太關注外部認可,更專注於打造真正偉大事物的人……可以讓你渡過很多難關。Truell認為,這種對使命的認同和激情,比簡曆上的頭銜更加重要。事實上,Cursor團隊內部盛行著一種「dogfooding」的文化,即公司員工每天都大量使用自己開發的產品,並且用自己開發的產品來開發新產品 。
這種高度內循環的迭代,讓團隊成員對用戶需求和產品缺陷都有切身感受,並能火速做出改進 。Truell堅信,唯有如此才能確保Cursor始終走在行業最前沿,不斷給用戶帶來驚喜。Truell的故事,映照出一個年輕創業者如何憑借才華、遠見與膽識,在AI浪潮中掀起改變世界的波瀾。六年前,他還是Partovi筆下那個在咖啡館裏心懷理想的少年;五年後,他已站在AI編程革命的最前沿,用Cursor為全球開發者打開了一扇通往未來的新大門。正如當初Ali Partovi在他照片上畫下的那顆星,Truell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確實是AI時代的新星。Truell的成功不是偶然——有對技術趨勢的敏銳洞察,有對產品細節的不懈打磨,也有對團隊與社區的真誠投入。
每個時代都不缺少天才。
喬布斯和沃茲尼亞克在車庫裏組裝出第一台蘋果電腦,從而開啟了個人計算機的時代。在哈佛的宿舍裏,紮克伯格敲下了幾行代碼,意外點燃了席卷全球的社交網絡革命。那麽Michael Truell在山景城咖啡館裏遞出的那張手寫答案,也許就掀開了AI編程時代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