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子羅衿

為親身經曆留下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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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童年 9_文革學生篇2

(2024-12-09 07:55:17) 下一個

我真正的課上課後的持久夥伴說到底還是一幫男同學。其中喜歡當個頭的是位長得方頭方腦說話洪亮的夥伴,班裏除了大王和二王差不多就該是他的了;另一位群裏活躍的是身上頗有些文采的夥伴,爸爸在工學院裏做司機;我的來自軍隊家屬的夥伴也在這裏;還有一位送過我孔雀魚的,加上其他一兩位。學校裏學業的綢落也使得我們有更多的時間共度時光。和我在幼兒園夥伴其家庭來自五湖四海不一樣,這些來自普通家庭的同學其父輩都是從山東闖海過來的,他們身上另有一種或許是由山東傳承過來的講義氣性格。當年大連人的講義氣,遠比法國《三劍客》裏標榜的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層次高多了。不過當年我們小孩的初淺理解就是夠意思。比如說,我們童年玩擊的牌是用香煙紙疊成的,彈的圓球是跳棋棋子那種玻璃球,看到哥們兒很缺,而我能在樓下司機家前正好拾到最受歡迎的大生產牌香煙紙,能在媽媽的儀器廠廢墟中正好撿到閃光的小鋼球,就把這些自己也喜歡的東西往哥們兒的麵前一推,假裝堅定地說你都拿去!我們小夥伴們就是這般地靠著這麽個夠意思行走在課前課後的。

 

這份講義氣讓我在班級再次換老師的那天一不留神撞上了牆。

 

那天該上課的時候遲遲不見黃老師來,說是這位比較放任我們的老師要被換掉了。男生們跳上座位大喊大叫。我們夥伴的那個頭大叫我們不要換老師,課不上了!。雖然我從來和讀書沒有過不去的,猶豫了片刻,還是跟著收拾起書包離開了教室。當時離開的男生很多。我們一夥先跑到工學院操場,後來又下到動物園找到圍牆的缺口便鑽了進去。當日逃學在外玩得並非踏實,總有一絲不安。晚飯後聽到敲門聲去開門,吃驚地看到門前站著與我住同樓的班長和班副,另外還有一位不認識的尖臉形的阿姨大人。平時從不往來、甚至其中班副我還是從幼兒園畢業照才知曉彼此之前就做過同學的這位女孩子的出現,我知道大事不妙。她倆指著身後的大人說:這是我們的孫老師,說完就轉身下樓離去。新老師第一天上任就來家訪,逃學的我當晚自然沒有好果子吃。

 

第二天全班進教室前先全體在操場集合聽老師訓話。我從隊伍裏偷偷瞄到夥伴們的臉色毫無昨日的風采而且表情沮喪,不用說昨晚全都挨了家裏大人的體罰!隻是沒想到,見識了新老師的厲害後回到教室,我在老師的口中一下子又180度反轉成了值得表揚的人。

 

這是幾天前老爸飯桌上閑聊他正閱讀著的一本黑格爾有關東方文化報道的著作。老爸感慨作者作為一個西方人竟能對東方文化的觀察那般地細致與獨到。報告所描述的正好是關於國人傳統上家中迎客時在場做晚輩的一些規範與行為方式。那晚老師來家訪,有點慌了神的我在那兩位女孩離開門口之刻,就猛然想起了當時按著故事聽下來的晚輩迎客時的那套傳統表現,下意識地就在老師的麵前全套畢恭畢敬且帶著驚恐的樣子從頭到尾演繹了下來。沒想到還會有效果。回教室老師對著全班說,她昨晚走訪了那麽多家庭,唯有我懂得禮貌和懂得對大人的尊敬。聽得我哭笑不得,一時都不知道這個挨了重重體罰的逃學是值得還是不值得?

 

不管值不值得,我第一時間去償還了欠動物園的門票錢。沒有臉皮按照老爸的要求當麵賠禮道歉,我拿著家裏發的這筆特別經費在售票口處買下門票悄悄撕掉了事。

 

逃學這件事也算是老師給了我一塊糖豆,但我不識相,後來還和老師熱戰了一場。

 

如果我們的半天上學是在下午,我都得先到媽媽的單位吃完午飯才能去學校。而單位那超大型蒸鍋裏蒸著的全單位所有的飯盒都隻能在到點開飯後才可以取出,這造成我到教室總比大多數人晚些。有一天不幸遲到了。老師把我攔在教室外足足站了一堂課,才放我在第二堂課進教室。第二天雖然我還是來得晚但並沒有遲到,老師依然不讓我進教室。站在教室外的我,看著包括我們班的各班都有零星遲到的且敲過門之後都能進教室,感到憤憤不平。空蕩的走廊裏帶著些怨怒不滿的我,教室門口站了有一小半節課之後,便向著學校的辦公區走去。在這個如同“L”形的教學樓裏,我們班的教室和辦公區分別在樓的兩端。當我向辦公區行進的時候,恰巧在拐角處一教室的一位老師開門出來,她就站在那靜靜地看著小小的我走向辦公區。

 

在辦公區我見到工宣隊的牌子,回頭看著那位還站在那看著我的老師,敲門進了工宣隊的辦公室。靜靜的辦公室內僅有一位中年男子在一辦公桌前閱讀著資料,我便走向前一五一十地向他陳述我這件進不了教室的事兒。這位看起來又像工人又像幹部的工宣隊領導便帶著我向教室走去。路經拐角處時那位一直看著我的老師有些發急地指著我對那工宣隊領導說:他是遲到的。這位工宣隊領導沒有接她的話茬,徑直帶著我來到走廊盡頭將我帶入教室。我的老師有點吃驚,鎮定後待那位工宣隊大人離開關上門,也沒讓我馬上回到座位。回到座位前,我得在講台上應付幾句自我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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