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樓月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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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龍山時代》013雲夢城邦

(2025-11-04 17:42:34) 下一個

女茱和族人來到了泰民氏的寨子。他們衣衫襤褸,疲憊不堪。

老族尹望著這些陌生的麵孔,猶豫不決。顯然大巫凡是想讓泰民氏收留這些無家可歸的人,才特意派弟子帶了話來。雖說能添加人口對族群來說總是好事,但眼下糧食格外緊張,忽然之間多添了幾十張要吃飯的嘴,還大多是幹不了什麽重活兒的老人和孩子,這可真的讓老族尹有些為難了。

茱站在族人們身前,如驚弓之鳥。她不敢想象被泰民氏拒絕的後果,那意味著生路被徹底斷絕。

老族尹夫人站在一旁,麵對茱乞求的目光,看著她身後可憐的老人和孩子,對檀低聲絮道:“你看,他們多可憐。想咱們泰民氏,不也曾這樣被逼得無處容身?族裏那兩百個後生,到頭來就回來三個。還有你稻叔,現在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若不是大滿命大跑了出來,都不知道鵐那孩子怎麽熬過來呢…… 唉!”

這番歎息清晰地傳入了茱的耳中,讓她想起剛剛慘死的親人,頓時悲從中來,眼淚順著蒼白的臉頰無聲地滾落下來。

檀想為茱和她的族人求情,卻不知如何開口。作為族兵首領,他知道如何與敵人廝殺,但麵對這種事卻感到束手無策,隻能心裏暗暗著急,最終將懇求的目光投向自己的父親——老族尹。

“看你,叨咕些啥嘛。”老族尹被老妻的話戳中,古銅色的老臉微微泛紅,轉頭低聲埋怨道。

老夫人不再言語,低頭退到一旁,隻是眼神依舊關切地望著楚楚可憐的茱。

沉默了片刻,老族尹沉聲道,“既然大巫有話,你們隻要是真心實意願意留下,就算是我泰民氏的人了。”說完,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此話一出,如同赦令。一刹那,茱幾乎要軟倒在地。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謝謝…… ”她一邊抹著激動的淚水,一邊哽咽道,“謝謝族尹大人!謝謝老夫人!謝謝各位長老!”

茱身後的族人也立刻跟著紛紛跪了一地,喜極而泣。

“不哭了,不哭了…… ”老夫人說著便走上前去,拉起茱柔聲安慰道,“好了,好了,老頭子他不會是見死不救的人哩!”

一旁的陶叔、漁叔和檀此時互相對視了一眼,也都感到一下子輕鬆了許多——是啊,不管接下來有多難,明天太陽不還是會照樣升起嗎!

 

一場秋雨一陣涼,來到蒼梧之野的第一個冬天就在眼前了。

夏水東岸,巨樹參天,藤蔓盤結。開墾這樣的原始森林,農人們所用的石斧、石耜顯得效率極其低下,木製的工具更是無能為力,開荒和燒炭的進展都異常緩慢。來年的播種能不能趕得上?建好的陶窯急需大量的木炭……

時間不等人!

老族尹和陶叔決定,用最簡單粗暴、也是最有效的辦法——放火燒山。

大規模的燒荒在多處同時進行,林火蔓延,晝夜不息,遮天蔽日的濃煙直衝上天際。泰民氏的人們低著頭,忙忙碌碌、日夜趕工,根本無暇顧及那失控的山火。他們隻希望,此刻灑下的每一滴汗水、多爭取到的每一天時間,終將成就對來年的那個憧憬和期盼。

隻是這大地上的異象,沒能逃過天空中那雙銳利的眼睛。

一隻獵鷹在高空盤旋,俯瞰著下方河灘和山穀中的喧囂。它的視線掃過那些蟻群般的人們,掃過那冒著濃煙的陶窯,也掃過半山腰所過之處留下黑色瘡疤的橘紅色火線。

隨著一聲尖銳的口哨聲,那獵鷹收攏翅膀,從雲端俯衝而下,滑向山頂一塊突出的石崖。

石崖上站著一個粗壯的漢子,豹頭環眼,頭發結成無數的發辮。他身著斑斕的虎皮短衣,露出肌肉虯結的古銅色臂膀,手中緊握一支骨矛,矛頭又長又寬,是用猛獸的腿骨製成。此人叫芒虎,是九嶷山芒氏部落的二當家。芒氏是九嶷山中最強大的漁獵部族,族長芒藤是他的親哥哥。

芒虎站在石崖邊,俯瞰著山下那片原本熟悉的河灘穀地。那裏曾是芒氏族人祖祖輩輩的漁獵寶地。春天,他們在水邊布設陷阱,捕捉麋鹿;夏天,他們在河灣處結網,撈起肥美的魚蝦;秋天,順著山穀,他們采集野果和塊莖。而眼前,水邊的河灘被填平,大片的草木已蕩然無存;山林烈焰升騰,飛禽走獸驚惶四散,哀鳴夾雜著劈劈啪啪的燃燒聲充斥著山穀。來不及逃走的野兔、雉雞,被翻卷的火焰吞噬,化為焦炭。

一陣山風吹來,火頭借勢飛竄,帶著飛揚的草木灰燼,直衝上石崖。那股灼熱的嗆人濃煙,讓芒虎和身邊的幾個獵民幾乎透不過氣來。

“這是要斷了咱們的生路啊!”

“怎麽辦,虎哥?”

芒虎身旁的獵民們望著山下家園被毀的慘狀,無不痛心疾首。

芒虎環眼圓睜,須發因憤怒而顫抖,“可恨的外來人!殺!”他一聲虎吼,揮動骨矛,當先衝下山去。

 

泰民氏的新陶窯剛剛建好,就要進行火試了。

陶叔指揮著陶工們忙了大半天,老族尹也特地讓大滿帶了些健壯後生過來幫忙。隨著火種投入,窯口冒出滾滾濃煙,火焰把窯內映得通紅。陶叔剛停下腳,準備喘口氣,忽聽到不遠處傳來驚慌的呼喊聲。

“獵民來了!”

“快跑,殺人啦!”

眾人大驚,抬頭望去,隻見十幾個族人連滾帶爬地向這邊跑來。

跑在前麵的茱,提著裙裾,頭發散亂,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是獵民!獵民來了!”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獵民們狼群般衝出山林,吼叫著追來。他們手執骨矛、棍棒和石斧,身形矯健。很快,跑在最後的幾個泰民氏族人就被追上,打倒在地,怒罵和痛苦的叫聲接連傳來。

陶叔心裏“咯噔”一下,立刻想到了茱和族人的遭遇,暗叫不好。他連忙命一個腿腳快的後生回寨子報信,同時招呼身邊的族人道,“快!大家抄家夥!”大滿大吼一聲,陶窯附近正在忙碌的族人們立刻抄起手邊的扁擔、木耜、和石錘,一齊迎了上去。

茱跑得急,腳下一軟,被陶叔上前一步,穩穩扶住。茱抓著陶叔的胳膊,一邊驚恐地回頭,一邊急得哆嗦著道:“他們又來了!陶叔救我!”

“莫慌,有我在!”陶叔說完,將茱護在身後,自己上前一步,穩穩站定。他將手中的扁擔一橫,對著當先追來的豹頭環眼壯漢高聲喝道:“什麽人?為何傷我族人!”

芒虎在陶叔麵前幾步遠處站定,手指著陶叔的鼻子,怒氣更盛,聲如炸雷:“你們倒來問我!你們是什麽人?跑到這裏來毀我家獵場!”

“我們是赤望聯盟的泰民氏人!這裏是我們從赤望城主那裏得到的應許之地!如何是你家的獵場?”陶叔怒道。

芒虎見陶叔強硬,再也懶得多想,隻知道胸中這團怒火必須要付諸行動,於是大喝一聲:“呸!什麽泰民氏,赤望城管不到九嶷山!給我打!”隨即揮舞著骨矛帶頭衝上前來。

“誰怕?大家一齊上啊!”陶叔身旁的大滿見對方動手,掄起手中的木耜第一個迎了上去。

頓時,陶窯邊的空地上,雙方幾十號人吼叫著混戰在一起。

一交手,陶叔立刻感到不妙。

這些獵民常年在山林中與野獸搏鬥,可以說幾乎人人都是專職的武士,個個身手敏捷,力氣驚人,戰鬥經驗更是遠非泰民氏這些農人和陶工可比。泰民氏雖然人數略占優勢,但很快,一部分族人受傷倒地,連最為勇猛的大滿,也被芒虎的骨矛打倒在地,頭上血流如注,染紅了半邊臉頰。

陶叔揮舞著一條扁擔招架,勉強護住身後嚇得不知所措的茱。兩人眼看著連逃都來不及了,忽聽身後一片喊聲。

隻見檀帶領大批族兵到了,轉眼間將芒虎和他的手下反圍在了中間,形勢瞬間逆轉。獵民們雖然被圍,卻全無懼色,他們背靠背圍成一個小圈,惡狠狠地盯著外圍越來越多的泰民氏人。有幾個獵民更是死死按著剛才製住的幾個泰民氏人不鬆手,準備先下死手,再拚個魚死網破。

檀見族人受傷,怒火中燒,正要下令全力攻殺,忽聽身後傳來一聲斷喝:“都停手!”

眾人看時,隻見老族尹在幾個族兵的簇擁下,快步趕來了。

老族尹臉色凝重,目光掃過混亂的現場,最終落在包圍圈中的芒虎身上,“對麵何人,為何襲我族人?”他沉聲喝問,聲音不高,卻自有一股懾人的氣勢。

“你這老頭又是何人?”芒虎雖然被圍,卻毫不示弱,硬梗著脖子反問。

“無禮!”

“死到臨頭還敢這麽狂!”

泰民氏眾人立刻發出一陣嗬斥與叫罵之聲,紛紛挺著竹矛逼向前去。

“我是泰民氏族尹!”老族尹抬起手下壓,示意大家冷靜,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芒虎,“你是何人!”

“我是芒虎,怎樣!”芒虎不善言辭,這個回答在他已經算是相當克製的了。

“這裏是九嶷山芒氏的地盤!我們祖祖輩輩在這裏捕魚、打獵!”芒虎身旁一個較為機靈的獵民搶著替頭領說道,他指著不遠處被燒得黑禿禿的山嶺和正在冒煙的陶窯,神色激憤,“你們一來,就把河灘填了,樹砍了,林子燒了!這分明是斷我們獵民的生計!你們這又是什麽道理!”

“胡說!你們襲我族人在先!”

此時,躲在陶叔身後的茱,想起族人被屠戮和劫掠的慘狀,壓抑的悲憤瞬間爆發出來,“你們無故殺我長老和親人,抓走我族人!泰民氏人好心收留我等,不想你們又追了來,還裝好人反問我們是什麽道理!你們…… 這些禽獸,還要怎樣!”她轉向老族尹,兩眼通紅,呼號著懇求道:“族尹大人,泰民氏的大叔大哥,要為我可憐的族人報仇啊!”

說罷,茱放聲大哭。

突如其來的一番控訴,弄得一眾獵民一下子愣住了,有獵民急著叫道:“這瘋女人胡說!我們什麽時候抓走你們的人了?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不用廢話!”芒虎聽得煩躁,不耐煩地一揮骨矛,指著旁邊的陶窯和工坊,叫道,“你們如不離開這裏,我就帶人來扒了這陶窯,燒了你們那寨子!”

“太狂了!今天先收拾了你,倒要看看你怎麽來燒我寨子!”檀聞言一聲怒吼,挺起手中的竹矛就要上前。

“給茱報仇!”

“抓住他,讓他們交出茱的族人!”

“殺了這群野人!”

檀這一動,周圍的族兵們也紛紛吼叫著向前,一圈密密麻麻的竹矛矛尖幾乎就要頂到獵民們的胸口了。

被圍的獵民們既恐懼、憤怒,又感到莫名其妙,轉眼間自己好像成了理虧的一方不說,死了還被人冤枉,這實在是讓他們憋屈不已,那個機靈的獵民帶頭高聲叫起來:

“你們瞎喊什麽!我們沒抓過你們的人!”

“嘿,那女子!你說我們抓人,是什麽時候?在哪裏?”

“對啊!你們別冤枉人!”

“這裏往北,半天航船的路程,就在夏水岸邊!靈山大巫凡他老人家也見到了,你們還想抵賴!”人群中,有了解茱和族人來曆的高聲喊道。

“那是黎氏的地盤!不關我芒氏的鳥事!”

芒虎又大咧咧一梗脖子,本來是在分辨,卻更像是在挑釁。

“芒虎!”

老族尹再次提高嗓音,強大的氣場讓激憤的泰民氏人和爭執中的芒氏獵民都暫時安靜了下來。他的目光從芒虎移動到茱,又回來盯著芒虎冷冷地說道:“茱的族人是不是你們抓的?”

“人不是我們抓的!赤望城也管不到這裏!”芒虎哪裏受得了被人無端指責,若不是被竹矛頂在胸口,恐怕早就跳起來了,他雖然還是忍不住繼續在嘴上搶白,但對老族尹的態度明顯收斂了不少。

“這位芒虎長老,”老族尹見狀也放緩了語氣,“誰殺掠了茱的族人,早晚會查清楚的!不急在今日。但是我們全族遷來此地,是赤望城主當麵同意過的。這個事情,我自會去找赤望的人來弄個明白。芒虎長老,今天我也不為難你,你先放開我的族人,我們保證不傷你性命,如何?”

芒虎身邊那個機靈的獵民悄悄拽了拽他衣角,遞了個眼色,示意硬拚吃虧,不如先順勢而下。

芒虎終於會意,便粗聲粗氣地說道:“這位長老還算講理。不過,你們不能再燒山了!再燒,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老族尹也知道山火破壞力極大,自認理虧,而且眼下衝突剛起,需要緩和,便道:“那好!在赤望來人和你們談妥之前,我們暫時不燒山墾荒了。但是,”他語氣一轉,指向陶窯,“這製陶的窯,關係全族生計,我們不會停。”

芒虎看了眼陶窯,又看了看身邊幾個同伴,見他們都在點頭,於是說道:“好!你們快去叫赤望的人來,我們走!”

說罷,芒虎讓手下放人,然後,在泰民氏族兵的瞪視下,緩緩退出了包圍圈。

 

看著芒虎一群人迅速消失在山林中,如同他們出現時一樣突兀,老族尹和陶叔眉頭緊鎖。

良久,老族尹才轉頭對依舊在啜泣的茱溫言道:“茱,你先別急。我看,抓你族人的,可能不是這些芒氏獵民,而是另一個叫黎氏的部落。”隨後,他轉向陶叔輕歎道,“唉,這莽莽的山林…… 當初咱們怕是想簡單哩!”

衝突暫時平息,但不安的陰影卻籠罩著整個聚落。

老族尹不敢耽擱,將族內事務交給了漁叔和檀,自己和陶叔連夜啟航,順著夏水向南,朝赤望城去了。

 

到了赤望城,老族尹和陶叔徑直找到了大巫南。

兩人詳細訴說了受大巫凡之托收留茱的族人和被芒氏獵民襲擊的經過,以及放火燒荒的不得已。末了,老族尹憂心忡忡地懇求道:“那些獵民真是強橫,揚言要燒了我們寨子。當初城主允諾過我們,如今芒氏逼迫甚急,我泰民氏無處可去,形勢危在旦夕,大巫可要給我們做主啊!”

說來奇怪,大巫南對此事似乎並沒有感到意外。

他靜靜地聽完,臉上反倒露出輕鬆的神色:“兩位長老放寬心。芒氏是山林裏粗鄙的獵人,四肢發達,卻不懂得開荒耕種的好處。咱們這就一起去麵見城主,本巫自有辦法解決此事。”

“多謝大巫相助!”老族長和陶叔見大巫南表態,心中稍安,連忙道謝。

大巫南一邊吩咐小臣去通知族軍的旅帥扈勃,一邊起身,領著老族尹和陶叔二人往城主的雙頂大殿而去。

三人來到大殿的廳堂,旅帥扈勃已經等在廳堂中了。

城主聽完老族尹的講述,頗為不悅。他眉頭微蹙,目光掃過大巫南和扈勃,緩緩問道:“這個芒氏是怎麽回事?為何如此豪橫,連我們赤望聯盟的部族也敢欺淩?”

“回城主,”大巫南答道,“這個芒氏,和之前那個在夏水西岸撒野的黎氏一樣,都是以漁獵為生,據說是上古戰敗的九黎氏的後裔,性子野得很,渾不講理。”

“你說的黎氏,可是上次扈勃將軍帶兵懲辦的那個黎氏嗎?”城主目光轉向扈勃。

“正是那個黎氏,城主。”扈勃簡短地應道,眉骨間的那道疤痕微微一動,給麵無表情的臉上平添了幾分狠辣之氣。

“哦…… ”城主若有所思,“那這次,對這個芒氏,又該如何呢?”

大巫南立刻搶著說道:“這次就不用再勞煩旅帥出動大軍了,小子願意親自走一趟蒼梧。有泰民氏人在當地接應,小子請帶兩行族兵足矣。”

城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探詢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扈勃。

扈勃看了一眼正望著自己、眼神中帶著自信和期待的大巫南,心中了然,於是向城主微微點了點頭。

見扈勃點頭,城主便不再猶豫,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囑咐道:“嗯…… 九嶷山獵民凶悍,南,你不可輕敵。這樣,你還是帶一個大行的族兵去吧,小心為好。”

“是!”大巫南躬身領命。

出了大殿,老族尹和陶叔懸著的心算是放了下來,但隨即又被好奇和一絲不安取代,忍不住問道:“大巫,您隻帶三百族兵去,那芒氏獵民悍勇,在山林中來無影去無蹤,如何應付?”

大巫南胸有成竹,他屏退了左右,才壓低聲音道出了自己的計劃。

原來,就在不久前,有赤望聯盟的部族遷移到夏水西岸的定居墾荒,同樣遭到了當地黎氏的驅趕,衝突起來。而當時就是旅帥扈勃帶兵前去處置的。扈勃沒有直接開戰,而是邀請黎氏的長老們談判。黎氏人雖然彪悍,但見赤望派來一千大軍,實在難敵,加之對方承諾談判,便放鬆了警惕,大小頭領、長老二十幾人悉數赴約。談判進行到一半,雙方爭執不下,扈勃突然發難,埋伏在四周的赤望兵一擁而出,將黎氏族中包括族長在內的所有頭領殺了個幹淨!首領被團滅,黎氏部落頓時群龍無首,陷入巨大的恐慌和混亂之中。剩餘的族人無法組織有效抵抗,在赤望大軍的威壓下,隻得放棄故地,渡過夏水,逃往東岸的深山老林。從此,夏水西岸就被赤望聯盟順利地占據了。

“…… 所以,”大巫南繼續說道,“對付這些野蠻粗鄙之族,隻要設法將那為首的幾個頭領誘出山林,一舉擒殺,剩下的人自然樹倒猢猻散。到時候,蒼梧就將是赤望聯盟的祥和之地,農人們的興旺之野啦。”

老族尹和陶叔聽完,背後不禁冒出一股寒意。

然而,想到茱和族人的淒慘遭遇,想到泰民氏全族的生存,兩人很快便將心中的不適拋下。畢竟沒有別的辦法啊!在生與死的選擇麵前,憐憫和善意都是那樣的毫無說服力。

 

大巫南雖然得了城主之令,第二天還是隻帶了兩小行的族兵出發了。

船隊啟航北上,奔向那片紛爭初起的蒼梧之野。

大巫南站在船頭,英姿勃發,衣袂在風中飄動。遙望層巒疊嶂的九嶷山,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強者的自信與豪邁。他就是要隻帶兩百人去,他就是要讓人知道:和旅帥相比,大巫也毫不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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