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扇

上周悶熱的午後，凡凡從儲物間拖出布滿灰塵的風扇，我才驚覺去年竟忘了給它罩上遮塵罩。斑駁的灰絮黏在扇葉縫隙裏，像極了時光留下的淺淺印記。沒想到，今天放學推開家門，就看見兒子利落地站在地麵，雙手穩穩拆解著扇罩，陽光透過紗窗灑在他專注的側臉上，勾勒出少年特有的輪廓。
    他認真地將扇葉，扇罩取下，放進水盆裏反複衝洗，水珠順著指縫滑落，濺起細小的水花。當他專注擦拭扇葉的紋路時，我忽然想起他幼時趴在地板上拚積木的模樣——同樣執著，同樣投入。清洗完畢後，他又對照著說明書，將零件一個個精準歸位，螺絲刀轉動的“哢嗒”聲，在安靜的房間裏格外清晰。這一刻，我仿佛看見歲月正溫柔地將他的稚嫩打磨成獨有的堅毅。
      考慮到夏天的需要，我添置了一台新風扇放在客廳。傍晚時分，我剛把包裝盒搬進客廳，凡凡就快步跑來，眼裏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媽媽，你就交給我組裝吧！放一百個心！組裝風扇對你兒子來說小菜一碟，保證完成任務，你就等著夏天吹涼風吧！”看著他自信滿滿拍胸脯的樣子，我忍不住打趣：“真能行嗎？別把零件弄亂了。”他卻狡黠一笑，利落地拆開包裝。金屬支架在他手中靈活翻轉，仿佛在搭建一座屬於他的“夏日城堡”。
      最讓我動容的是拆解那台蒙塵的小米風扇時，當旋開扇罩的難題橫亙眼前，他沒有皺眉放棄，而是安靜地用手機搜索找到拆解視頻認真觀看，視頻裏的講解聲、他小聲的嘟囔聲，還有偶爾翻找螺絲刀的窸窣聲，交織成一首溫暖的生活協奏曲。突然，他眼睛一亮，嘴角揚起得意的弧度，原來卡住的扇罩在他的摸索下終於鬆動。那一刻，我的眼眶微微發燙——曾經那個需要我幫忙係鞋帶的小男孩，早已在生活的錘煉中，成長為能獨當一麵的小男子漢。
盡管作業本上的紅叉依然會讓我輕歎，但此刻看著他將新風扇組裝得嚴絲合縫，舊風扇也煥然一新，我忽然懂得：那些藏在生活褶皺裏的動手能力、解決問題的智慧，還有那份迎難而上的韌性，何嚐不是時光贈予我們最珍貴的成長禮物？風扇悠悠轉動，吹出的不僅是夏日的清涼，更是少年成長路上，悄然生長的驕傲與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