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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本青春懷舊校園文學《青桃時代》連載 第十二章 最長一日 (四)

(2024-03-31 06:42:24) 下一個

在去往食堂的路上,我嘮嘮叨叨地說個不停,水良他真是一個好的聽你說的人,也不插話,就是是不是“嗯嗯”一下,表明他還在聽著。我說的自然是和金瑤交往的全過程,從開初的認識一直說到中午的最後告別。最後我說到自己心痛得嚎啕大哭的時候,我告訴他:“水良,你不知道,她有多美,有多真誠和多親切。可是,和她就這麽擦肩而過,我當時心裏不知道有多難受哇。。。”

水良看到我又開始難受的樣子,有點兒將信將疑:“你說的那個播音員,有那麽好嗎?”

我看他不太相信的樣子,就說:“你自己也見過她呀!她唱《紅雨》的時候,你不是也在場嗎?”

這下水良好像有點兒想起來了:“哦,好像是有點兒漂亮,聲音也還行,我有印象。但是也沒你說的那麽漂亮好嘛。”

他這麽說,我可不樂意了。但是,你眼中的美,那是你自己的世界,你也不能把它強加給其他整個世界,所以,我也懶得和他理論了。回想起來,這真是頭一回我和水良看法不一致,連我都有點詫異。

我於是換了個角度,接著說:“一個人憋得太久了,憋屈啊,我也不想讓你們知道。。。”

他笑了:“看你平常活躍的樣子,真想不出來,你心思還這麽深啊。”接著他說:“其實也沒什麽的啦。要是你早點和我說,也許我能給你出出主意,你也不至於一個人一直憋著難受。”

其實,這也不怪他。我自己選擇獨自悶在心裏,誰又能讓我打開心扉呢?

等我們到達食堂的大廳時,正常的用餐時間已經過掉了,除了我們班同學和老師們,沒有其他學生在場。大家圍聚著角落裏的圓桌坐著,男的三桌,女的兩桌,老師們又一桌,都在那裏熱烈交談。這些桌子配的凳子都是沒有靠背的圓凳,倒是方便同學們時不時來回穿插。同學們沉浸在對過去三年的同窗時光的回憶和對未來分別的不舍中,大家都好像發揮了演講課裏的知識一樣,都開始說個沒完。

看到我和水良進來,紅玫大叫道:“小--芳!你到哪裏去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佑仁也和其他同學起哄說:“多半去找哪個女孩子告別去了吧!”

這家夥一下子就猜到了實情,讓我尷尬不已。我勉強抿了個嘴,做出個笑臉,和他們揮了下手:“你們就胡說八道吧!”然後加入了佑仁那一桌。

菜上來了,酒打開了。大家開始互相敬酒,你來我往,我們給老師敬酒尤其多。很多人都擠在班主任那裏,排著隊要敬他,我看他要是這麽下去的話,可別喝得太醉了。我雖然很敬愛他,也給他敬過酒了,但我可不希望他把身體喝傷了。這麽好的人,被喝到醫院的話,我會很過意不去。其他人也給另外的那些授業恩師們敬酒,因為正是他們的辛勤栽培和平時的關愛,才讓我們得以感受到溫暖,得以順利成長。

酒喝下去,氣氛就更加活躍起來了。很多女孩子平常滴酒不沾的,今天也難得地拿起啤酒杯,要和好朋友和老師們幹杯。再過一天,同學們就要各奔東西,各自在不同的崗位上奮鬥了。這個前景固然讓人興奮,但此時此刻,大家的情緒開始讓離別的愁思影響,也帶上了一些傷感的色彩。

漸漸地,有些人開始喝得比較多了,舌頭也大起來了,和人開始掏心掏肺地往外說著知心話。女孩子們、男孩子們,都開始放聲表達自己強烈的情感。幾杯酒下去,就像情感的閥門被打開,平常壓抑克製的衝動如同那個水電站奔騰的急流,推動著他們的舌頭。平常憋在心裏不敢說、不好意思說的話,在酒精幫助下,都洶湧而出,浩浩蕩蕩。

這些真心話勾起了更多的傷感情緒,女孩子們開始抽抽嗒嗒,就連我也不免眼睛濕潤了。是啊,三年裏麵多少朝夕相處,多少深情厚誼,就這麽要說再見,談何容易!不過,我轉念一想,最好還是當成喜慶的日子吧,以後還是要多聯絡的,同學友情地久天長,不必在朝朝暮暮。這樣一想呢,我就努力克製住自己的傷感,提議說:“你們也別光顧難過了!要分開了,要讓大家記住你的最好的樣子,笑一笑吧!以後又不是再也不見了,世界就這麽點大,還怕見不著嘛!想大家了的話,同學隔幾年聚聚不也很好嘛!”

可惜,沒人聽我的,看來我還是沒什麽長進,依然不擅長帶動大家的氣氛。他們依舊還是讓自己的傷感肆意流淌。戴茜尤其哭得胸脯起伏,嗚咽地說道:“誰知道下次聚會是什麽時候!我今天就想哭個夠!”

男孩子們還是相對好點兒,雖然有些人眼睛也紅了,倒是沒人哭出聲來。有一個鄔暉寢室的男同學,臉被酒精染得通紅,“騰”地一聲站起來,突然走到我們班最漂亮的那個女孩子麵前。他開頭沒吭聲,像是在醞釀情緒,後來總算語氣緩慢而堅定地說:“你知道嗎,這三年裏,我一直最欣賞你;但是,也一直不好意思和你說。要畢業了,我想,還是告訴你比較好,也算了結一樁心事。以後,咱也沒什麽機會再見,喜歡過你這麽久,我很知足。祝你幸福!”

這家夥,平常看上去最沉默寡言、老實巴交的一個人,居然心裏藏著這麽大一個秘密,到現在我們同學要分開了才說!不過,我倒是能理解他的想法:分別在即,再不說,可能一輩子都沒機會說了。我不也是差點兒就這麽幹了嗎?隻是,到底他還是比我更勇敢,不像我這麽猶豫。

平常要是這種表白的場合,大家都會起哄:“在一起,在一起!”今天倒好,一個起哄的也沒有,場麵反而安靜下來。同學們都盯著他倆,靜靜地關注著看她怎麽回應。這一刻,她倆好像是電影裏的一對男女主角,成為大家矚目的焦點。

那個女孩子好像很是吃驚,一點兒準備也沒有。她也站了起來,兩手在身前搓來搓去,有點兒不知道該放哪裏,但是明顯可以看到她本來白皙的臉這會兒也泛起紅暈,嘴裏連聲說:“對不起!我不知道,對不起!我不知道,謝謝你!謝謝你!”你也不知道她是覺得對不起他呢,還是謝謝他呢。估計有時候我們的語言就是這麽貧乏,很難精確描述我們的情感吧。

接著,我看到了崔雯宿舍的另一個女孩子,一個很秀氣很文靜的女生,也鼓起勇氣向我老寢室的籃球隊員,一個大帥哥,剖白心跡。說到動情處,她突然捂住了臉,估計內心情感壓抑太久,讓她自己也難以自持。最後總算恢複了鎮靜,扭頭回到了座位,留下那帥哥還站在那裏發愣,估計他也被這個突發的告白來了個措手不及吧。

接著是其他幾個人,也在這種離別告白的氣氛下,也勇敢地對各自的愛慕對象表達了心底的愛戀。看著他們情真意切地說著平常很難為情的思慕之語,我也有些感慨,我何嚐不想這麽大膽地表白呢!但是,現在我沒什麽可說的。我是曾經想要說給金瑤聽的,但是我已經錯過機會了。我又想起了程靈素,何嚐不是等到毫無希望才和她的愛慕對象胡斐吐露心聲呢?我看到水良對此無動於衷,好像這些情愫的吐露和他毫無關係。我不知道他是沒有愛慕對象呢,還是神經強大,沉得住氣。倒是佑仁,好像喝得興奮,正和馮春在猜拳呢。

難舍難分中,酒會最終還是散場了。從食堂出來的時候不少人喝得東倒西歪,走路都開始跌跌撞撞,喝得少的同學們就隻得攙扶著他們朝宿舍往回走。走在我旁邊的一個小個子女生,她是崔雯的室友,突然一腳不穩快要跌坐在地上。我趕緊一把把她抱住,結果不小心抱到了她的胸部。我趕忙放好她,招呼旁邊的另一個清醒的女同學扶住她。幸好她個子苗條,不然剛才還真兜不住她。我也忍不住在心裏笑話自己:三年下來,和女生的唯一一次親密接觸居然是這個色狼行為。我趕緊向她道歉,不過她已經迷迷糊糊地說起胡話,想要再喝幾杯了。

回到宿舍後,有人開始酣睡,有人開始吐酒,宿舍裏變得滿地狼藉。我和沒醉的水良手忙腳亂,給他們清理,把他們扶上床。忙活完了,我看水良好像也沒什麽睡意,就提議出去走走,畢竟後天他也要走了,我們下次見麵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我們慢慢地散步到了操場。夏夜的操場往常總是熱鬧非凡,很多人在這裏攤開席子乘涼過夜,逃避宿舍的悶熱。不少情侶曾在夏夜下的校園中漫步,卿卿我我,讓晚上的操場氣氛總會顯得比白天還更熱烈。但此時此刻,夜已深,學生們已經陸陸續續地離校。昏暗的路燈下,整個操場顯得冷冷清清。我和金瑤的幾次散步,從來沒有來過操場,也是因為我們基本沒有在晚上散過步吧。

我和水良談著人生,談著理想,談著未來。但是談得最多的,還是我和金瑤。我沉醉於向他描述自己對金瑤有多喜歡,她是如何如何地有魅力,我發現自己還是那麽醉心於金瑤的美好。我不停地說,而他靜靜地聽著,時不時插兩句話。我發現,能有一個花時間聽你嘮叨的、理解你的好朋友,那是多麽地難得,那一刻,你不再孤獨。我也暗歎,就是嘛,我為什麽早沒有和他說起金瑤來呢?那樣不就不用自己一個人摸索了嗎?

突然,我想起了水良並沒有在酒會上和誰表白,他心裏難道就沒有心儀的人了嗎?反正我是不太相信的。於是,我開口問道:“我說了這麽多,你怎麽不談談你自己?這幾年裏,難道你就沒有喜歡過誰?”

水良一邊走,一邊沉思,過了兩分鍾,他回答說:“我有什麽好說的呢?我從來沒有追過任何女孩子。”

我不依不饒,追問道:“追沒追過我就不知道了哦。但就算你沒追過,你難道就沒喜歡過,或者暗戀過?”

他停下腳步,認真地說:“別婆婆媽媽了,淨瞎猜。這都隻是你們小孩子一樣的一時興趣,畢業後都會分道揚鑣,能長久嗎?不過,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記得我們班那次在贛江的江堤邊一起玩水嗎?她穿著一件鮮紅色的大衣,在人群中熠熠生輝,讓其他人都黯然失色。”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那次去贛江江堤玩水的時候,到底哪個女孩子穿了那件鮮紅色大衣。等我再追問那女孩子到底是誰的時候,水良再也不肯多說了。我明白,那個紅衣的她已經成為了他心中永久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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