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與海

明晨新一曲,喚醒大太陽!
正文

中原的眷戀

(2024-02-06 08:39:06) 下一個

曉芸交完停車費,將車駛出機場停車場門口,停下車勿勿向左邊觀看從西麵開來的車輛,而後加速向右轉到新華大街. 她沿著大街中速行駛了一千來米後,正好到達與光明大路的交岔口. 她見對麵開來的車還在二百多米以外,車速也不快. 於是,一個左轉調頭轉到西向的新華大街. 開出二百來米在一處較寬的路肩邊徐徐將車停下,打上緊急停車燈,息滅了發動機. 

 

車頭向著西麵,四點來鍾的陽光斜斜透過車前的玻璃射進駕駛室裏. 盡管是初冬時節,地處中原的鄭州已使人感覺到了冬天的寒意. 然而,射進車內的陽光給曉芸一絲絲暖暖的感覺. 要是往常,曉芸或許會突發奇想,冷不丁在頭腦中閃過一兩句有關太陽的讚美詩句. 但是,今天的曉芸全然沒有那種雅興. 心中是種空空蕩蕩的感覺. 思緒就如整個天宇向三維空間毫無邊際擴散似的慘淡. 胸口堵著,是酸,是苦,是辣,是寒?品不出,道不了的前所未有的滋味. 

 

車頭向西,那是4點50分鄭州往北京的國航起飛的方向. 她想看著他乘坐的班機起飛,或者說,用目光向他作一次道別. 但這決不會,決不應是最後的道別. 憑借女人的直覺,她心裏有數. 可不是嘛,他昨天上午從上海飛過來,分別十五年了,盡管隻在鄭州呆了二十四小時,終歸回來了. 曉芸的閨蜜婷婷曾肯定的說他決不會再回來. 而曉芸始終確信,他會回來的. 

 

現在,他又勿勿走了. 曉芸雙手扶著套著軟軟綢絨包著的方向盤,頭低低靠著雙手,腦海中一片空白. 淚水從閉著的眼中緩緩的流在兩邊的臉頰上... 

 

一聲微信的輕輕"滴滴"聲和著輕微的震動把她從無奈的迷離中喚醒. 她右手從前端小抽屜中取出一張手紙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左手點開微信. 是他在待機室送過來的一首小詩. 一句簡樸而再平常不過標題 "我走了...",使她心中一陣刺痛. 曉芸頭靠著方向盤上的右手,視覺從清浙到模糊往下看:

 

我來了

帶片天邊如火的晚霞 

我來了

匆匆從地球的另一麵 

 

是你嗎 

嘴角邊,微微的一笑? 

輕輕回眸 

十五年前玉蘭下的倩影

 

我尋覓

追回一個久久的夢 

又再見

留在心中永遠的痛

 

"痛,永遠的痛..." 曉芸淚水使她無法看清接下來寫著什麽. 腦海裏出現的是十五年前在礦總工程師室的初次相遇,在中學體育館乒乓球比賽,在夏日月光下的漫步;在湛河邊,頭上的藍天、白雲,河畔的楊柳、草地... . 一串串,一片片,一幕幕,斷斷續續,似乎是很久很久,很遠很遠,很沉很沉. 想把它忘了,可無論如何也無法忘的故事.

.......

 

一公裏外飛機起飛的轟嗚聲把曉芸從回憶的深處喚醒. 西邊的太陽在淡淡的雲朵中,餘光照入車內不顯得那麽刺眼. 看車內時間正顯示"4:50PM". 曉芸微轉頭從左側窗口望出,飛機已在機場大廈上方. 似乎正以近15度的角度爬高. 短暫藏身於一朵白雲之後,又顯示於灰藍色的天空背景之上. 才幾秒鍾,飛機的轟鳴聲漸漸変小,飛機的影子象遠處的小鳥,很快就無影無蹤了,而聲音還隱隱約約在耳邊低嗚. 

 

曉芸頓感到象海邊大退潮,浪花向東退去,突然消失得無法無蹤. 寧靜、空白,無語,孤單象萬支電流從四麵八方襲來,糾結和痛苦交融於一體. 世界上一切東西都不重要,不存在和不在意. 

 

"遠了,看不見了!" 她心中默默說著,而眼睛還在西邊的雲彩中尋找著明知己找不到的班機的影子. 過了許久,她才將眼睛轉回到手機上,慢慢的住下看: 

 

我走了

往大洋彼岸地球的另麵 

我走了 

帶去一縷扯不斷的思念 

 

"思念,扯不斷的思念,..." 曉芸重複著. 這"思念",有時,是深穀中的澗澗小溪;有時,是地底深處的滾燙岩漿;有時,是藍天下的一隻雲雀. 但不管是什麽,不論象什麽,曉芸信他臨別時的那句話:它是一根五彩的綢線. 一頭連著漂在雲端的風箏,而另一頭,卻牢牢拽在曉芸手上. 她相信:愛在心不冷,心在人不遠! 

 

"我懂,我信!" 曉芸昂起頭,右手將額前的頭發往後理理. 而後,起動汽車,打亮左方向燈,輕輕加大油門,在陽光下白色的Subaru SUV加速馳上了鄭平高速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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