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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太門西》連載181:第61章:龍族之殤(1)

(2024-06-20 18:44:14) 下一個

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61章:龍族之殤(1)

馬碧遠離開東亭府時兩隻眼都是綠的,像一隻餓極的狼在尋找獵物,見到路人都想衝上去咬一口,可以想象他有多憤怒,對李開泰有多仇恨。

馬碧遠幾次與李開泰交鋒都敗下陣來,他每次都是精心策劃,但還被李開泰打個措手不及。

他知道李開泰老謀深算,但還是低估了李開泰的無恥,這個李開泰比太門西還無恥,太門西是明目張膽的無恥,而李開泰卻是道貌岸然的無恥,李開泰表麵上是個大俠,實際上卻滿肚子壞水。

馬碧遠也不想想自己是怎麽對待人家女兒的,幹的那些禽獸不如的事。李開泰對他已夠寬容的了,要是換成太門西,早把他閹了,當然他還是被紅葉閹了,但那是另一碼事。

馬碧遠把自己關在屋裏想了一天一夜,幾天後他去了一趟天葵門。

李開泰逼退了馬碧遠,暗自舒了一口氣,他慶幸當初沒有殺了小翠,沒想到現在居然派上了用場。但願馬碧遠帶走小翠,遠走高飛,再也不來打擾東亭府。當然他也知道馬碧遠肯定心中不服,有可能再來生事。但那又如何?李開泰現在信心滿滿,對付馬碧遠他還是有把握的。

後來馬碧遠又來過一次東亭府,說是要回雁蕩山稟告父母,準備迎娶小翠,離開前要求見一麵小翠,親自告訴她這些。

李開泰欣然答應,安排他們見了一麵。

馬碧遠離開後,東亭府又回複平靜安定的日子。

吳越在五代十國時是個比較獨特的國家。吳越是個小國,領土包括現今浙江全部、江蘇東南部和福建東北部,都城杭州。吳越雖然地小兵少,但卻是五代十國曆時最長的國家,也是當時社會最穩定,經濟最繁榮的國家。

這一切都歸功於錢俶的祖父錢鏐立下的國策,錢鏐創立吳越國時就意識到吳越國無力與中原大國抗衡,便采取善事中原的策略,奉中原諸王朝為正朔,定期進貢以求庇護,說穿了就是花錢買平安,從而避免了戰火之災,保得一方平安,使得吳越成為亂世當中難得的安居之地。

中原戰亂連連,王朝疊變,後梁、後唐、後晉、後漢、後周,北宋,讓人眼花繚亂,暈頭轉向。然而吳越國則穩坐泰山,以不變應萬變,不管中原誰當家,都奉為宗主。你們打你們的仗,我過我的小日子,你隻要不來攻打我,我就把你們供著,卑躬屈漆都無所謂。

趙匡胤建立北宋後,錢俶對趙匡胤執禮甚恭,把名字都改了。錢俶原名錢弘俶,他把名字改為錢俶,以避趙匡胤之父趙弘殷名諱。

錢俶近來為出兵南唐的事心煩,北宋準備攻打南唐,要求吳越國出兵相助。但吳越國隻有十三個郡,兵力有限,去攻打實力遠強於自己的南唐搞不好會敗得很慘,不但耗費國力,還有可能丟失彊土。

這也不是吳越第一次為中原王朝出兵攻打南唐,當年後周攻南唐之戰,錢弘俶就奉周世宗之詔從東麵夾擊南唐。那場大戰周世宗大勝,南唐割讓長江以北土地給後周。

但吳越卻沒有撈到任何好處,吳越國還在錢唐一戰大敗,更頭痛的是那次出征耗去不少錢財,再加上繼續對後周進貢,國庫空虛,隻有靠增加稅負來填補,加重百姓負擔。

如今趙匡胤又要吳越出兵攻南唐,這對吳越一點益處都沒有,一仗下來南唐和吳越兩敗俱傷,北宋則坐收漁人之利。等到南唐滅了,下一個滅亡的就該輪到吳越了。這事怎麽看都糟糕透頂,有百害而無一利。

但錢俶又不敢忤逆林趙匡胤的的旨意,他招來相國胡進思商議。

胡進思是吳越國五朝元老,當年吳越開國君主錢鏐還隻是一個都指揮史時,胡進思就跟隨了他。錢鏐死了以後吳越國換了四任君主,胡進思一直身居高位,官至大將軍,兵部尚書,丞相,為吳越國立下汗馬功勞。

但胡進思也是一個權臣,黨羽眾多,權傾朝野,錢俶的王位都是胡進思搶來送給他的。吳越國前任國王錢弘倧是錢俶的哥哥,錢弘倧不滿胡進思專權,兩人經常發生衝突,胡進思怕錢弘倧殺他,於是先下手為強,發動政變,廢黜錢弘倧,策立錢俶為吳越王。

胡進思挾兵廢主,權勢熏天,為了斬草除根,幾次要求錢俶殺了廢王錢弘倧。錢俶不願意弑兄,胡進思就假傳聖旨誅殺被軟禁的錢弘倧,失敗後又派人去暗殺,但都被錢俶派去保護錢弘倧的人挫敗。胡進思敢明目張膽的假造聖旨,還敢抗旨派人去暗殺前國王,可見他有多囂張。

胡進思現身居相位,統領大軍,主持內外大局,錢俶對他既倚重又忌憚。

胡進思身為相國,當然也為出兵南唐一事操心焦慮,大臣們已經在朝堂上多次商議,但都想不出一個兩全之策,看來隻有服從趙匡胤的旨意,出兵攻打南唐了。

錢俶見到胡進思,說起出兵一事就大吐苦水,唉聲歎氣。胡進思今天卻成竹在胸,他有了一個新主意,便對錢俶說:“主上,關於出兵一事,有人向臣提及一事,何不讓江南第一世家東亭府代替朝廷出兵?”

“東亭府?” 錢俶一愣,似乎記不起來了。

胡進思說:“對,就是前朝東亭侯、世代鎮守江南的大將軍家族。前朝滅亡後,吳越國沒有取消東亭府的特權,東亭府仍然保留了前朝的待遇和封地,條件是吳越國一旦有需要,東亭府將傾力相助。現在是東亭府回報的時候了。”

錢俶當然知道東亭侯,他家祖上還在東亭侯手下效過力。但大唐己滅亡幾十年了,時過境遷,他差點把東亭府給忘了。

錢俶有些懷疑的問:“東亭府有實力代替吳越國出兵嗎?一個家族能出多少人?這可是上前線打仗。”

胡進思說:“主上的顧慮有道理,東亭侯原來有許多部屬,甘願跟隨東亭侯上戰場,但這麽多年過去,其部屬早散了,東亭府的子第能湊出幾百人就不錯了。但東亭府有錢呀!東亭府富甲江南,他們可以招兵買馬。”

錢俶還是不太信:“東亭府錢再多,也供不起一場戰爭呀!他們真要有那個能力,何不擁兵獨立,自立為王?那樣遠勝過被我這個吳越王管轄。”

胡進思一笑,心想這個吳越王倒是挺直率,“主上所言極是,要是在當年,如果東亭府想造反,還真有這個可能。但今非昔比,東亭府已不是當年的侯爺府,最近東亭府的二房又分了出去,實力大不如從前 。不過東亭府雖然衰落,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東亭府幾百年的經營,供幾千人打一仗還是不成問題。”

錢俶覺得這事有些不靠譜,“幾千人夠嗎?” 

胡進思解釋說:“如能湊齊一萬人則更好,這些人是用來打先鋒的,朝廷官兵跟隨其後,當然朝廷官兵隻是做個樣子,佯裝大軍跟進,這樣就可以向趙匡胤交代了。北宋攻打南唐還沒有準備就緒,正在調集大軍,趙匡胤隻是想借我軍牽製南唐軍隊,打亂南唐的部署。”

錢俶問:“這麽說仗不一定能打起來?”

胡進思很篤定:“就算打起來也不是大打,更不會是全麵進攻,估計就是雙方前鋒接觸一下。北宋沒有大舉進攻,我們何苦去送死?應付一下就得了。這仗就由東亭府子弟兵去打好了,這樣朝廷就不用出人,也不用出錢,更不用打仗了。”

錢俶笑道:“這個主意不錯,誰想出來的?你不提起朕還真把東亭府給忘了,隻是東亭府會答應嗎?”

胡進思說:“這就由不得東亭府了,他們想繼續在吳越生存,就必須兌現當年的承諾。”

錢俶是個比較仁厚的人,覺得這樣有些不太厚道,把朝廷的事一股腦全推給東亭府一家去承擔,所以有些猶豫。

胡進思說:“主上可能不知道,現今東亭府的門主李開泰是南唐兵部尚書韓熙載的女婿,兩個孩子就是韓熙載的外孫和外孫女,雖說這不能證明他們就偏向於南唐,但看著他們尾大不掉總是讓人不放心。”

這話讓錢俶心動,東亭府是吳越首富、武林世家、前朝的皇族和江南都督,在吳越樹大根深,關係盤根錯節,居然還是南唐的女婿,這的確是一個隱患。胡進思的算盤打得很精,讓東亭府去打前陣,當替死鬼,既省了朝廷的兵力錢財,又可削弱東亭府的實力,一箭雙雕、一石二鳥。

這是一個完美的計謀,錢俶不得不佩服胡進思的老謀深算,沒想到胡進思連東亭府兒女親家的事都這麽了解。

其實這個計謀不是胡進思想出來的,當年錢鏐與東亭侯擊掌為誓,立了個君子協議,並沒有留下文字。胡進思那時候還隻是個裨將,這種事還輪不上他知道。再說幾十年過去了,就是有些傳聞也被人淡忘了,如果不是深知東亭府底細的人,是絕對想不出這種計謀的。

錢俶沒有不同意的理由,他對胡進思說:“既如此,那麽就按照相國的意思辦。告訴東亭府,此戰以後,東亭府可永保現有的優待。”

東亭府得到消息後,頓時慌了神,李開泰一家子愁眉苦臉。當年東亭府確實與吳越有個默契,一旦吳越有難,東亭府將全力以赴,義無反顧。但那是保衛吳越,不是去侵犯別國。現在趙匡胤要吳越幫著打南唐,吳越幹脆推給東亭府,這可不是當年的約定。

多年來東亭府有意無意的把這事給“忘了”,從來不提及此事,內心深處希望朝廷也把這事忘了。

吳越朝廷確實也從未提及過此事。對吳越國來說,東亭府就是一個民間商戶和武林世家,沒有人在朝做官,與官家沒有任何往來。

都幾十年了,朝廷怎麽突然想起此事?

當年立下這個誓約時,李開泰的爺爺還在世,一桿龍槍威震武林,領袖江南,一呼百應,拉出一支兵馬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但現在的東亭府早就沒有這個實力了,你讓東亭府到哪去拉一支幾千人的軍隊,這不是開玩笑嗎?這種事東亭府連怎麽著手都不知道。

這麽大的事李開泰當然要與族人們商議,但被夫人勸住,要他先拿個主意,有個準備再招集族人,否則大家吵鬧起來不但解決不了問題,還有可能造成族人分裂。

李雲飄說:“東亭府最後一次出征還是二爺爺那次,跟隨二爺爺出征的東亭府子弟都去了天葵門,要不咱們去找二叔他們問問?”

李開泰歎口氣說:“二房已經從東亭府分出去了,兩家的關係搞得這麽僵,他們才不會管東亭府的事,說不定還幸災樂禍。”

夫人對李雲飄說:“雲兒,要不然你去一趟,你爹是東亭府門主,天葵門是從東亭府分出去的,你爹求上門去讓人笑話。”

李雲飄痛快答應:“行,我去一趟,我與天葵門沒有過什麽過不去的。二叔是長輩,他不給我麵子,我也沒什麽丟臉的。”

李雲飄來到天葵門,李雲祥迎了出來。他們倆關係不錯,他們年歲差不多,武功不相上下,從小就在一起習武。在東亭府第二代弟子中他倆武功數一數二,練功時都覺得彼此才是對手,與別人過招還覺得不過癮。

東亭府分裂後他倆沒有再見麵,聽到李雲飄來了,李雲祥十分高興,一路問長問短,把李雲飄迎到廳堂。

李雲飄說有事想求教於二叔,李雲樣派人去叫爹爹,但兩人聊了半天,也沒見李開山等人出來與李雲飄見麵。李雲祥麵子上有點掛不住了,他親自去叫,這才把他爹爹李開山找來,他的三個叔叔也跟了過來。

李雲飄見到李開山,馬上行禮問安:“侄兒見過二叔,二叔安好!” 然後又一一向另外三位堂叔問安。

李開山口氣不太客氣:“雲飄,你怎麽來了?有一段時間了,你一直沒有過來看過二叔。”

李雲飄臉一紅,抱歉說:“二叔恕侄兒疏忽,雲飄這裏向二叔賠罪了。”

李開山一上來就給李雲飄一個臉子,李雲飄生性寬厚,李開山是長輩,李雲飄也沒有往心上去,而是真心實意的覺得歉意。

李開山問:“雲飄,你會不是專程來看望我們吧?有什麽事嗎?”

既然問上了,李雲飄也不敢繞彎子,以免惹二叔生氣,於是開門見山的說:“二叔,實不相瞞,東亭府攤上一樁大事,朝廷要東亭府履行當年的諾言,出兵攻打南唐。”

李雲飄本以為李開山會十分驚訝,但李開山卻似乎並不吃驚,隻有李雲祥叫了起來:“什麽?朝廷要東亭府去打仗?”

“不錯,要東亭府招集五千到一萬人。” 李雲飄回道。

李開山說:“雲飄,你知道我們已經從東亭府分出來了,此事與天葵門無關。” 

李雲飄趕緊解釋:“二叔,當年二爺爺帶著東亭府弟子出征,二叔您也去了,當年隨二爺爺出征的那些人都在天葵門,我隻是來請教,並無它意。” 

李開山說:“這麽多年過去了,當年的人都老了,哪裏還記得這麽多,大侄子何不去向官兵請教?” 

李天葵一口回絕,絲毫不給李雲飄麵子。

“爹!” 李雲祥想說什麽,但看到李開山的眼神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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