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48章：蒼天為證(1)
衝向峨眉劍陣的這個人蒙著臉，隻露出一對眼睛，頭上戴著尖頂鬥笠，鬥笠很大，幾乎遮住了整個臉和雙肩。此人身子單薄，個子不高，身材看起來像個少年。
讓人感到奇怪的是蒙麵人手上沒拿兵器，卻拿了一根長長的藤條。
峨眉弟子見蒙麵人衝到，列陣以對。蒙麵人藤條一揮，嗤的一聲，人末到藤條就已打到峨眉弟子臉上，隻聽一聲尖叫，一個峨眉弟子臉上出現一條血印，痛得她用手捂著臉，差點把劍扔了。
這個峨眉弟子正是歆蝶，她性子好強，站在最前麵，結果第一個被抽。
蒙麵人躍入劍陣，但他不是落入陣中，而是踩著峨眉弟子人頭跳躍挪騰。這人輕功真是了得，輕飄飄的，腳尖在人頭上輕輕一點，從一個人頭跳到另一個人頭，就像練功時走木樁一樣。
蒙麵人速度很快，腳不停留，猶如一縷青風，給人的感覺不是一個人在跳躍，而是一個大鬥笠在峨眉劍陣上飛來飛去，就像風箏一樣飄蕩，這場景太奇幻了。
峨眉弟子慘了，腦袋被踩來踩去，暈頭轉向，狼狽不堪。而蒙麵人手上的藤條滿天飛舞，嗤嗤發聲，抽得峨眉弟子呲牙咧嘴，慘叫連連，亂成一團，哪裏還有劍陣？
麵對這種情況，峨眉弟子的配合一點用都有，隻有舉劍向空中亂刺，但是往往一抬頭就是一藤條打來，臉上多一條血印。
不可一世的峨眉劍陣就這樣輕易而舉的被一個少年破了，幸虧此人手上隻是一根藤條，要是一把劍的話結果不堪設想。
靜心師太見狀不妙，猛然躍起，一掌拍向蒙麵人。靜思師太和靜禪師太跟隨其後，同時襲向蒙麵人，峨眉派的三大高手同時出手了。
蒙麵人見靜心師太撲來，不由分說就一藤條抽過去。
放肆！靜心師太暗罵一聲，伸手就抓住藤條，快如閃電，猛然一拉，想把蒙麵人拉過去。
蒙麵人鬆開手、扔掉藤條，不與靜心師太過招，一個空翻躍過她，從空中居高臨下的拍向她身後的靜思師太和靜禪師太兩人。蒙麵人似乎是有意回避靜心師太，不想與這個峨眉派掌門交手。
靜思師太和靜禪師太出掌迎擊。
好個蒙麵人，居然同時與兩個峨眉派長老對了一掌。
四掌相交，碰的一聲，蒙麵人被震飛回去，落向靜心師太方向。
靜心師太從弟子手中奪過一把劍，躍起來就去削蒙麵人的腿。
蒙麵人空中下落，無處借力，眼看就要被削去雙腿，圍觀的人都不禁驚叫，卻見蒙麵人雙腿一盤，像是盤腿打坐，身子向傍橫移三尺，堪堪的躲過靜心師太一劍。
“坐池蓮花，淩空飛渡”，這是婆羅門圖的招牌功夫。
蒙麵人是天星！太門西幾人差點喊出來。
蒙麵人踩著峨眉弟子的頭，兩三步躍出陣外，頭也不回的飛奔而去，一溜煙消失不見。
來如閃電，去如流星，這人是誰？
靜心師太看著蒙麵人消失的方向怔怔發呆。
靜思來到靜心身邊，小聲說：“師姐，那個蒙麵人是天星和尚。”
靜心漫漫搖頭：“不可能，他中了我那一掌，經脈斷裂，生機己絕，不可能活下來，況且他也沒有這麽高的武功。”
今天峨眉派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先是大勝，後是大敗。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峨眉弟子剛開始時出盡了風頭，打得眾多武林豪傑鬼哭狼嚎，後來卻被一少年用藤條抽得哭爹喊娘。峨眉派的佛光劍法大放光彩，但使劍的人卻不是峨眉派弟子。還有峨眉派的那些秘密，見得人的和見不得人的，近期的和陳年的，統統被揭了個底朝天。
峨眉弟子內心五味雜陳，百感交集，甜、酸、苦、辣、麻一起湧上心頭，難以言表。沒想到第一次行走江湖就搞得灰頭土臉，被人抽成了大花臉，頭也差點被人踩進脖子裏去了，下山時的興奮和豪氣早仍到爪哇國去了。
靜心師太也蔫了，剛才還趾高氣揚，被天星一頓藤條打回了原形，讓她認清了峨眉派的真正實力，今天奪回逆天曆大法是不可能了。再看看本派弟子，一個個紅腫著險，一副苦逼樣子，她暗自歎息：“噯，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靜心師太手一擺，招呼峨眉派弟子，準備打道回府。
“靜心師太就這麽走了嗎？” 太門西發話了，他與峨眉派的事還沒了結。
“你待如何？” 靜心師太有些緊張，今天就是拚了命也不會把峨眉掌門交出去。
太門西問：“師太難道不想知道逆天大法的下落嗎？”
太門西沒有再提峨眉掌門之事，靜心師太舒了口氣，她當然想知道逆天大法的下落，隻是怕這小子又搞什麽幺蛾子。
太門西對眾人說：“我過說要告訴你們逆天大法的下落，本來想等你們比武，誰贏了就告訴誰。但現在看來沒有贏家，武功最高的應該是那個戴鬥笠的蒙麵人，但他已經走了。我就把逆天大法的秘密告訴大家吧！誰能得到逆天大法就看各自的手段了。”
眾人緊張起來，雖然知道這小子可能又是瞎扯，但還是把耳朵豎了起來。
“逆天大法在…” 太門西指著眾人，漫漫的從左到右轉了半圈，半天不說話，故意吊人胃口。最後手指停在一個方向，指著一人說：“就是他！巫山金刀寨寨主，逆天大法就在他那裏。”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金刀寨主，金刀寨主嚇得一抖。這事來的太突然，他毫無防備，日媽的這是郎個回事喲？這些人怎麽如此貪婪做看著我？我臉上有金子嗎？
等金刀寨主回過神來，他的第一反應是，糟了！慘了！這下成了眾矢之的了！成了追殺的目標，恐怕今生將永無寧日了。
媽拉個逼的，金刀寨主開口大罵：“太門西你狗日的胡說八道，逆天大法怎麽會在我這裏？你就是個瘋狗，亂咬睾子，你嘴上長痔瘡，你頭頂長雞眼，我日你仙人板板！” 金刀寨主過去是個潑皮，這一急就忘了身份，露出潑皮本色，髒話脫口而出。
眾人打量了金刀寨主半天，這人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身具絕世神功的武林名宿，完全就是一個流氓。
大家開始交頭接耳：金刀寨主是誰？怎麽沒聽說過？你瞧他那個幹癟的樣子，像是修習過逆天大法的嗎？哼，他要是會逆天大法，我就一頭撞死！… 總之沒什麽好話。也怪剛才金刀寨主滿口髒話，粗俗不堪，大家對他印象著實不好，特別是那些武林正派子弟，從心裏看不起他。
金刀寨主巴蜀或許是個人物，但出了峽江就沒有幾人把他當回事，所以都不信這個毫無名氣的人學過逆天大法。
金刀寨主雖然聽不清人們在說什麽，但看到人們鄙視的表情，知道這些人看不起他。媽的，你們敢小看老子，他真想衝出去高喊：“我真的會逆天大法！” 當然這個秘密他是不會說出去的。
眾人認為太門西又在耍弄他們，當時就罵開了，這小子一而再、再而三，是可忍孰不可忍，這次是群情激憤。
金刀寨主、馬碧遠、如忍和尚都心中竊喜，你小子犯了眾怒，天下英雄都要殺你，誰叫你這麽招人恨呢！
太門西早就料到眾人會有如此反應，他已準備好說辭，成竹在胸，他對眾人說：“你們要是不信我說的，可以找峨眉派對證。”
人們這才注意到峨眉派和靜心師太一直沉默不語，照理說此事與峨眉派牽連甚大，峨眉派應該有所反應，但峨眉派態度曖昧。這不對呀！難道此事真與金刀寨主有關？
太門西對靜心師太說：“靜心師太，二十多年前貴派高手盡出，追殺盜取逆天大法之人，一直追到巫山，對不對？”
靜心師太板著臉看著天，沒有答話。太門西轉而對眾人說：“其實當年到巫山找尋逆天大法的不僅僅是峨眉派，我想今天在場的許多門派也有參與，這並不是什麽秘密。”
各派的弟子們看向本派的長輩，投以詢問的目光，有這麽回事嗎？怎麽沒有人提起過？但讓各派弟子迷惑的是這些長輩不說話，也不反駁。
太門西搖頭說：“看來當年參與之人都不願提起此事，當年為爭奪別人的武功，各派不惜撕破臉皮，暗中使壞，結果還是沒得到逆天大法。”
這件事確實不光彩，還很窩囊，不但一無所獲，各派還留下心結，長期不來往。
太門西說：“既然大家都不想提起當年的事，那我就來說吧。逆天大法確實不是峨眉派的武功，但也確實一直存放在峨眉派。隻是峨眉派自己都不知道，直到二十年前有人去峨眉盜秘籍，事情的真相才揭曉。”
太門西看了一眼靜心師太，靜心師太沒什麽反應，但眾人卻覺得蹊蹺，都專注的聽太門西往下說。
“二十年前有一武林高手知道了峨眉派佛光劍法的隱密，就天真的去千佛頂雲台洞觀摩，但到了那裏卻被峨眉派趕了出來。他氣不過，心說你們不讓我觀摩佛光劍法，我就去偷佛光劍法的原本。但是峨眉派的東西哪有這麽好偷？此人非但秘籍沒盜到手，還被藏經閣的機關所傷。他在匆忙出逃時看到一個精美的玉匣子，上麵有漆封，心想必是珍貴之物，就順手抄起，揣到懷裏。”
全場的人靜靜的聽太門西講故事，太門西為了營造氣氛，特意停頓一下才往下說：“此人一路逃竄，峨眉派緊追不舍，他身上有傷，眼看就要被峨眉派追上，自覺逃生的機會不大，於是打開玉匣，想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麽，以至於讓峨眉派緊追不舍。打開匣子後他驚喜的發現…各位可能已經猜出，玉匣裏裝的正是逆天大法！這時峨眉派已經追到，把他圍了起來，他靈機一動，拿著逆天大法一頁一頁的翻給峨眉派看，並威脅說峨眉派再靠近他就把逆天大法撕碎。峨眉派這才知道失蹤多年的逆天大法一直藏在峨眉派。這一驚非同小可，峨眉派不敢輕舉妄動，隻有眼睜睜的看著那人逃走…靜心師太，我沒有說錯吧？”
靜心師太哼了一聲，心裏說你小子胡編亂造，佛光劍法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原本，刻在石洞壁上的就是原本。還有藏經閣裏的機關，我怎麽不知道藏經閣有機關？是你設置的嗎？你就編吧！但又說回來，事情的大體經過近似，這小子是怎麽知道的？估計這小子聽到一些傳言，靠小聰明猜個大概，再添油加醋的編個似是而非的故事，且聽他怎麽編下去。
太門西見靜心師太不搭理他，心想哈哈猜對了，師太無言以對，便繼續發揮：“峨眉派當然不會放過那人，在他後麵緊緊的掇著。這事很快傳了出去，武林聞風而動，紛紛加入奪寶行列。要說峨眉山投鼠忌器，其他人可不顧不了這麽多，窮追猛打，各路人馬互相使絆子，用盡心機，都想奪得逆天大法。那人被追殺得渾身是傷，幾次死裏逃生，最後逃到巫山就銷聲匿跡了。追蹤的各路人馬尋遍巫山不見其蹤跡，最後隻有放棄。這事知道的人很多，我就不多說了。但是…”
太門西看看眾人，故意吊人胃口的問：“你們知道在巫山到底發生了什麽嗎？想不想知道這個秘密？”
這件事困擾了武林了多年，當下就有人催促。快說，快說，哪來的這麽多廢話！
太門西看向金刀寨主，眾人也隨著太門西的目光看向金刀寨主，金刀寨主一陣發慌。
太門西賣了個關子，先從金刀寨主的身世說起：“這事要從當事人金刀寨主說起，金刀寨主真名叫劉不死，外號劉吃屎，原是巫山的一個地痞混混…”
“太門西，我日你媽！你敢亂說…” 金刀寨主張口大罵，但還沒罵完就被眾人吼住。你給我閉嘴！他們聽江湖秘聞正聽到興頭上，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下文，誰打岔跟誰急，金刀寨主的話被硬生生罵回去。
太門西這才往下說：“那人逃到巫山後躲進一個破廟子，正巧劉不死就住在破廟裏。那人身受重傷，他給劉不死一塊銀子，請他弄碗水和找些吃的。就是這塊銀子害了那人的命。劉不死是個叫花子，一生沒見過二兩銀子，他見那人出手大方，便起了貪念。他用巫山五彩蘑菇做了一碗湯，這蘑菇有巨毒，那人不知道，也沒想到劉不死會圖財害命，一口氣把熱湯喝完，當場毒發身亡。不過他在臨死前打了劉不死一掌，以至於劉不死落下病根，現在還不時胸痛。”
金刀寨恨得咬牙切齒，巫山哪有什麽五彩蘑菇？那人什麽時候給過我銀子？他幾次想發作，但除了罵髒話他不知道怎麽反駁。這龜兒子編得跟真的似的，說得有板有眼，居然把老子胸痛一事也編進去了。老子胸痛是練功走火入魔留下的病根，到了這龜兒子口裏就變成了圖財害命受的傷，氣得老子啥子都不想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