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44章：山雨欲來(2)
金刀寨主又氣惱又想笑。你說什麽？你那些家丁三五年就都變成天下無敵的高手，成為武林風雲榜的宗師？放你媽的千秋大臭屁！做你爹的狗屎白日夢！老子學了幾十年逆天大法也沒有天下無敵。
金刀寨主以教訓的口氣說：“你以為逆天大法這麽好學呀？逆天大法像天書一樣，看都看不懂，你手下那幫人在三五年內能理出個頭緒就不錯了。”
金刀寨主說到這裏突然停下，意識到說漏了嘴，他警惕的看向陸文雍。好在陸文雍正沉浸在美好憧憬之中，沒用心聽他說話，似乎沒有留意到他言語中的破綻。金刀寨主這才把提起的心放下來。
他心想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平時誰要是問起逆天大法，自己絕對滴水不漏，今天卻被這家夥攪得亂了方寸，差點露了餡。
金刀寨主正暗自慶幸，陸文雍突然又冒出一句：“你說這幾個女人是從哪裏學的逆天大法？她們不都是你的奴婢嗎？”
金刀寨主差點跳起來，他指著陸文雍嚷嚷：“說了半天，你是懷疑逆天大法在我這裏，繞著圈子套我話。你這人心眼怎麽這麽多？你想知道什麽直問就好了，用不著如此轉彎抹角。”
金刀寨主原來不傻，這下他明白了陸文雍來此的目的。怪不得這家夥說話陰陽怪氣的，原來是在套我的話，把我當弱智兒了，真他媽的不是個玩意兒。
陸文雍見金刀寨主急了，他知道這事不能再追問下去了，從金刀寨主的言語錯亂和神經質的反應，已可斷定金刀寨主肯定學過逆天大法。陸文雍的目的已達，他這次就是衝著逆天大法而來的。
陸文雍心裏踏實了，如果不能從菩提五門那裏得到逆天大法，還有金刀寨主這個備份，總能把逆天大法搞到手的。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讓金刀寨主起疑心，要徹底消除他的警覺。想到這裏陸文雍暗道一聲得罪，哈哈一笑說：“寨主你真能說笑，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相信你學過逆天大法。”
“為什麽？” 這下輪到金刀寨主好奇了。
陸文雍搖搖頭說：“寨主，說句難聽的，如果你學過逆天大法，那麽這逆天大法不學也罷。”
媽的，有這樣說話的嗎？金刀寨主氣得瞪著陸文雍，像是要把他的腦袋擰下來。
陸文雍從容不迫，“這麽說吧，如果逆天大法在寨主手上，那麽寨主的武功必然遠遠超過菩提五門，早就把她們幾人殺了。但我怎麽聽說寨主反被這幾個奴婢所傷，還差點把命丟了。” 陸文雍說的是金刀寨主在漢江堵截丹妃姐妹中箭一事。
金刀寨主爭辯，“我那是遭了他們的暗算！”
陸文雍分析說：“寨主，人家菩提五門敢挑戰排名天下第一的龍槍，寨主捫心自問有那能耐嗎？嘿嘿，隻怕寨主連東亭府的門都不敢靠近吧？所以呀，逆天大法絕對不可能在你手上，否則寨主早就是武林霸主了，也不至於整天窩在山溝溝裏唉聲歎氣。”
陸文雍這話太刻薄，一點不給金刀寨主麵子，最後還不忘擠兌金刀寨主兩句：“我說寨主，自信是好事，但不能盲目自信，否則就成了夜郎自大，寨主你說對不對？”
金刀寨主何時受過這種奚落，心中大罵，我他媽一掌拍死你這個龜兒子！但又轉念一想，這家夥看來真不相信我學過逆天大法，這樣也好，謝天謝地。隻是這窮酸說話怎麽如此刻薄，我的武功有這麽不濟嗎？金刀寨主真想說：“窮酸，實話告訴你吧，我還真學過逆天大法，學了十年就打遍巴蜀無敵手。” 當然這話他隻能憋在心裏，隻能說給自己聽，不能說出來，哎喲，憋得肚子疼。
陸文雍見金刀寨主氣急敗壞的樣子，便轉個話題，“算了，我們不說逆天大法了，反正寨主對逆天大法一無所知。我這次來主要是通知寨主，我組織了個武林大會，召集天下英雄一起除掉菩提五門，特邀寨主共襄盛舉。”
金刀寨主瞪著眼，我沒有聽錯吧？你連武功都不會，居然召集武林大會，口氣就像武林盟主似的。
陸文雍見金刀寨主不說話，便問：“怎麽，寨主不感興趣？我這可是為你報仇雪恨呀！”
聽陸文雍這麽說，金刀寨主氣不打一處來，“別，打住，在下的仇自己能報，不敢勞累莊主。” 他心裏罵，什麽東西，你想拉我入夥，還美其曰是為我報仇，你拉倒吧！
陸文雍說：“寨主不感興趣就算了，我也不強求。在下已經聯絡了很多武林同道，包括水龍幫。大家都摩拳擦掌，準備一舉擒拿菩提五門。到時候功勞大的分一個姑娘，不但得個大美人，還能得到她們的逆天大法。”
金刀寨主冷笑說：“菩提五門就那麽容易被擒？” 丹妃姐妹三番五次從他布下的天羅地網中逃脫，對此他深有體會。
陸文雍信心滿滿地說：“這個寨主放心好了，這次我請到了真正的高手，擒拿菩提五門不是問題。”
這話讓金刀寨主更是不爽，說我不是真正高手嗎？但還是忍不住問：“這人是誰？”
陸文雍買個關子：“這是武林大會的事，寨主又不參加武林大會，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金刀寨主被噎的無話可說，心說我真的，真的好想一掌拍死這個裝模作樣的龜兒子！
陸文雍起身告辭，他今天來有兩個目的，一是坐實金刀寨主學過逆天大法，二是拉金刀寨主參加武林大會。他兩個目的都已達到，金刀寨主嘴上說不參加武林大會，但到時他肯定會去，這個陸文雍根本不用擔心。
陸文雍一抱拳說：“寨主，打擾了，在下告辭。寨主下次路過荊州，一定要到寒舍敘敘，讓在下好好招待一下寨主，陪寨主遊曆荊州古城。”
金刀寨主雖然巴不得陸文雍趕快滾，但嘴上還是客氣的說：“莊主怎能這就走了？這不是見外嗎？說出去還讓人覺得在下小氣。莊主一定要在金刀寨住上幾天，讓在下略盡地主之誼。”
陸文雍順杆而上，“既然寨主話都說到這份了，那就小住兩天？免得寨主在背後說我擺架子，不給你麵子，其實我還真想見識一下神秘的神女峰。”
金刀寨主直想撞墻，你還真住呀？我隻是客氣話。但事已至此，不管他有多不情願，也隻有硬著頭皮說：“這就對了，你安心住下來，吃好喝好，讓在下陪莊主遊覽神女峰。”
陸文雍笑著說：“寨主不會借機把我推下神女峰吧？我怎麽覺得寨主言不由衷，眼裏都是殺氣。”
金刀寨主一愣，隨即笑道：“莊主說笑了，莊主是在下的朋友，本寨主對莊主充滿了敬意。再說莊主是召開武林大會的武林盟主，在下巴結都來不及，哈哈！” 他心裏卻說這主意不錯，到時把這龜兒子推下神女峰還真說不定。
陸文雍也跟著大笑，然後說：“寨主，剛才言語間多有得罪，你別見怪。我這個人就是這個毛病，讀了幾天書就自以為是，說話得罪人。寨主一代宗師、巴蜀霸主，千萬不要與我這酸秀才一般見識。”
金刀寨主一聽笑了，他捋了一下胡須說：“好說，好說，我知道莊主這臭毛病，我怎會與你一般見識？” 他根本就沒有胡須。
你？這回輪到陸文雍吃癟了，陸文雍本想緩和一下氣氛，結果金刀寨主蹬鼻子上臉，給他來這麽一句，沒想到金刀寨主這個山野村夫也有這等急智，居然把自己給噎得啞口無言。
其實這都是被陸文雍逼的，剛才陸文雍一直拿金刀寨主開刷，金刀寨主逮到個機會當然不能放過，終於扳回一局。
金刀寨主很是得意，哈哈，陸文雍你這個自以為是的龜兒子也有吃啞巴虧的時候，感覺真好呀！
看到金刀寨主一臉得意，陸文雍心說我不能流露出尷尬的樣子，否則他更得意了，於是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說：“甚好，甚好！” 他搖著扇子走起了方步，嘴裏還念念有詞：
“貌豐盈以莊姝兮，
苞溫潤之玉顏。
眸子炯其精朗兮，
瞭多美而可視。
眉聯娟以蛾揚兮，
朱唇地其若丹。…”
陸文雍誦詠的是宋玉的《神女賦》，此賦寫的是楚襄王夢遇巫山神女的故事。
金刀寨主一句也聽不懂，他看著陸文雍的後背心裏想，如果把這龜兒子一腳踹下神女峰，你說他落下懸崖那一刻是否還如此裝模作樣，念念有詞？
…
回到三年前，荊州南嶽山雲霄洞。
靈虛道長費時一年煉了一爐金丹，令他失望的是煉出的丹丸不夠理想，少些成色，達不到「長生丹」的水準。靈虛道長煉了幾十年丹，煉丹術已爐火純青，但就是煉不出金丹之王「長生丹」，這幾年連年失敗，總是差這麽一丁點突破不了，這不又失敗了。
靈虛道長一聲歎息，他其實知道失敗的原因，不是他煉丹有誤而是缺一味藥，偏偏這味藥材隻在煉丹典籍上有記載，卻從未有人見過。
據煉丹術記載，這味藥材叫「冰火果」，草本植物，果實如野莓大小，鮮紅如血，入口如火燒，其葉如翡翠，入口似寒冰。據說此果生長在高山之絕頂，需四麵透風，終年雲霧繚繞但陽光又能直接照射的地方。這就難了，雲霧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陽光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還要四麵透風，長在山之巔，這到那裏去找？
靈虛道長的唯一徒弟荊天霸四處搜羅各種煉丹原料，不管靈虛道長需要其它什麽藥材，荊天霸都能弄到，但就是找不到冰火果。
荊天霸多年找尋冰火果，也聽到一些傳言，據說有人在神農架見過冰火果，僅此而已。
靈虛道長決定親自去神農架尋找冰火果。根據道家煉丹術的敘述，冰火果的最早記載來自於神農氏，而神農架就是神農氏嚐百草的地方，靈虛道長相信冰火果就生長在神農架大山裏。
靈虛道長臨走前又煉上一爐丹，他告訴四個丹童用小火煨著爐鼎，不要讓火滅了，他去去就回。
其實丹爐裏煉的是迷糊心智的香料，用來控製四個丹童。隻要有這香料熏著，這四個丹童就如行屍走肉一般，老老實實不會惹是生非。
誰知靈虛道長一走就是一年，丹爐裏的香料用光了，香味越來越淡，最後完全沒香味了，隻剩一爐焦灰。
沒有了藥物的控製，四個丹童頓時翻了天，過去有靈虛道長管著他們，他們不敢不聽話，現在隻有他們四人，便天不怕地不怕，把個雲霄洞搞得烏煙瘴氣，裏裏外外翻了個底朝天。
四個丹童還把靈虛道長貯存的丹丸當豆子嚼來吃了，這些丹丸都是名貴珍奇藥材濃縮精煉而成，四個丹童吃後功力大增，頓時精力旺盛，他們按耐不住衝動，就下山找發泄去了。
四個丹童對外麵的世界一概不知，隻聽說過鐵膽武館和黑風寨，他們就抓個人帶他們去了關二爺的黑風寨。以後的事情就是他們幫著關二爺和荊天霸捉拿太門西一行，給果反把靈虛道長的徒子徒孫害慘了。
靈虛道長在神農架尋曆一年還真找到了冰火果。他功力高絕，可以攀上懸崖陡壁，到別人不能到達的地方。即便如此，他也好幾次差點放棄，神農架太大，不知何時才能尋遍，況且他不能離開雲霄洞太久，否則那幾個傻丹童會生出事端來。但是沒有冰火果就煉不成長生丹，他就能成不了神仙，強烈的欲望使他一次又一次留下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最終被他找到了冰火果，靈虛道長狂喜，迫不及待的趕回雲霄洞。
雲霄洞一片狼藉，四個丹童也不見了，靈虛道長並不太在意，他出去這麽長時間，早料到會有這個結果，香科燒完後四個丹童神誌複原，不逃走才怪了。
靈虛道長現在有了夢寐以求的冰火果，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他也不去尋找四個丹童，當即架起丹爐就要煉丹。這次他要親自操控每一個環節，不能有一絲差錯，如果一切順利，不出半年他就可以煉成長生丹。
靈虛道長先用武火煉冶五金八石，提純去雜，再混合藥材，以文火熏蒸，最後才加入畫龍點睛的藥引子冰火果。
由於冰火果太為珍貴，靈虛道長不敢犯險用火熏製，火候稍微掌握不好就可能把冰火果毀了，或者使其藥效大減。
他幹脆滅火封爐，爐鼎保留餘溫，然後雙掌抵住青銅爐鼎，用內力保持爐溫，用體內的三味真火煉丹。這可是件極耗內力的事，但為了煉出長生丹靈虛道長也是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