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43章：金陵霸主(3)
琴聲戛然而止，眾人才緩過氣來。秦弱蘭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狼狽不堪。
太門西看了一眼秦弱蘭，不由莞爾。秦弱蘭似乎感到太門西在看她的笑話，她挺了挺胸，伸手抹了一下嘴角的白沫，整理了一下衣服，傲氣的昂起頭，眼睛看著天，一付不服輸的樣子。
咦？這女人真是個煮不爛的老豬皮，死不服輸的倔母驢！太門西覺得秦弱蘭昂首挺胸的樣子挺滑稽，他伸手指了指秦弱蘭的臉，“胭脂抹臉上了。”
什麽？秦弱蘭愣了一下，馬上回過神來。她剛才用手抹去嘴角的白沫，可能把嘴唇上的胭脂抹到臉上了。她現在仰著頭，所有人都看見了她臉上的一大塊紅斑，特別醒目。她趕緊伸手擦拭，結果越擦越花。
太門西不再理秦弱蘭，徑直太門西走到洪爺麵前，“洪爺，還要繼續演奏嗎？得了，今天是你的大壽，還是單獨給你一人表演吧。” 太門西向紅葉招了招手。
洪爺剛才說要把丹妃姐妹留下受活罪，誰都聽得出是什麽意思，這是太門西最不能容忍的，所以讓紅葉收拾他。
紅葉笑了，她早就按耐不住了，她一臉奸笑的走向洪爺，洪爺渾渾身不自在，心中發毛。
秦弱蘭喑想剛才那女子滿臉純清，這個女子一身邪氣，還有那個會使妖術的碧眼胡女和那個冷冰冰的白無常，太門山莊從哪裏找來的這些女人？
紅葉笑著對洪爺說：“洪爺，你為何要與我過不去，非要搶我的名號？”
洪爺莫名其妙，你在說什麽？還有，你能不能別笑？怪慎人的。
“是這樣，我家公子給我取名紅葉，紅葉和紅爺發音近似，所以紅爺就是我的保留名號。沒想到你非要自稱洪爺，這不是犯我忌諱嗎？別人不知道還把洪爺當成了紅爺。”
洪爺心中罵道：媽的！我還以為是什麽名號。我姓洪，人家叫我一聲洪爺也犯了你的忌？欺人太甚！老夫叱詫金陵幾十年，今天就算栽了，你也不用如此羞辱我，當下說：“老夫是金陵百行會會長，金陵的達官貴人見到都尊稱我一聲洪爺。世上哪有事先保留名號而不準別人用的？真是豈有此理。士可殺不可辱，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要命拿去，豈容你這個黃毛丫頭羞辱。”
洪爺邊說邊用眼掃視那些所謂的金陵武林名宿，希望他們出手相助。但這些人都躲避他的眼光。洪爺心中那個失望和悲哀，這幫人平時稱兄道弟，關鍵時候卻沒有一個人出頭幫忙。
“哎喲，洪爺好大的脾氣！誰說要你的命了？我一個黃毛丫頭豈敢要你大老爺的命。” 紅葉嗲聲嗲氣的說。
洪爺愣了一下，“那你要幹什麽？”
“給洪爺跳舞祝壽呀！”
“跳舞？跳…跳什麽舞？” 洪爺問得有點傻氣。
紅葉燦爛一笑，滿屋生輝。好美！眾人由衷讚歎。
洪爺也心中一蕩，但突然感到襠下巨痛，一聲慘叫，捂著下身倒了下去。
紅葉趁其不備給了洪爺一記撩陰腿。眾人都看到了，好陰毒！不由倒抽一口涼氣，這丫鬟瞬間從天仙變成了魔鬼。
紅葉看著倒在地上的洪爺說：“這叫《太門山莊斷根舞》。”
眾人一看，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紛紛往外走。
“等等，都別忙走。” 太門西高聲招呼。
聽太門西這麽說，誰還敢動，隻有轉回來驚恐的看著太門西。
太門西讓人把洪爺抬下去，他自己在太師椅上坐下，對眾人說：“洪爺已經廢了，今後我就是百行會會長，各位意下如何？” 這才是太門西今天最大的目的，他要開山立派，招告天下，他太門西從此不再躲閃逃避，要江湖爭鋒，亂世稱雄。
眾人沉默，你要當會長誰也攔不住，問我們幹啥？
太門西看向四判官五無常幾人，他們都低下頭，也不說話。
不服是吧？哼，不讓你們吃點苦頭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他對紅葉說：“你去問問他們。”
“好的，公子。” 紅葉露出了她那招牌笑容。
四判官五無常嚇得魂飛魄散，齊齊跪下：“會長在上，請受屬下一拜，吾等聽從會長號令，刀山火海，在所不辭，如有違命，三刀五洞。”
二十八鬼手剛從地上爬起來不久，又屁顛屁顛的跟著跪下，在太門西麵前跪了一大片。
其它人見狀，誰還敢說個不字，都紛紛抱拳祝賀：恭喜新會長！還請新會長今後多多關照。
太門西算是正式當上了金陵的“商會”會長，還接管了一大批地痞打手。
奶奶的，沒想到老子也成了黑幫老大，時勢造人呀！如果是在現代社會，老子肯定是被政府打黑的對象。
不過你還別說，這當黑老大的感覺還真不錯。
太門西舉目四顧，很裝逼的說：“既然大家都擁護我當會長，我就勉為其難了。” 他一高興便許願，“今後各位每月上交的會費減…” 說到這裏他下意識的看向丹妃，“…嗯，依情酌減。” 他本來想說會費減半，但沒敢說出口。
丹妃忍不住笑了，笑得好甜，心裏美滋滋的，公子真是一個妙人。
太門西暗自翻白眼，有這麽個愛財的管家婆，自己都快成妻管嚴了，還金陵霸主呢？
接下來太門西正式把「百行會」改名為商會，百行會聽起來別扭。隨後還一本正經的宣布兩起人事任命，就像電視劇裏大老板的做派。
他任命丹妃為商會總管，總理商會日常事務。太門西是個懶人，他才不想操心這些繁瑣事情。
眾人心想，你讓一個丫頭管理金陵百行，能行嗎？
太門西又任命紅葉為商會總監，他對四判官五無常及二十八鬼手等一幫打手說：“你們以後都聽命於總監，不準再胡作非為，欺壓百姓。總監讓你們幹什麽就幹什麽，總監沒讓你們幹什麽就別幹什麽，明白嗎？”
不明白！這人怎麽這麽多廢話？咱哥們幹的就是惡霸這檔子事，哪來這麽多什麽不什麽的？但這話隻能心裏說，嘴上都說所明白明白，對紅葉點頭哈腰。
太門西見事情差不多了，便揮揮手說：“大家都累了吧？今天就到這裏吧，回頭我再設宴請大家，多謝各位捧場。”
眾人鬆口氣，紛紛告退，秦弱蘭也跟著往外走。
“蘭香樓主！” 太門西喊了一聲。
秦弱蘭停下來，慢慢轉過身，對著太門西，心想輪到我了。
“蘭香樓主這就走了？咱們之間的事還沒有了結呢。”
既然躲不了，還不如麵對，害怕有什麽用？秦弱蘭說：“太門莊主，沒想到太門山莊深藏不露，還是武林中人。我一時衝動，沒弄清你的背景就匆忙出手，敗給你怪不得人，要殺要剮隨你便。” 秦弱蘭還挻硬氣。
太門西說：“蘭香樓主，你已看到我的實力，如果我真想殺你早就殺了，不用等到現在。”
“那你要怎樣？留著我漫漫折磨？還是要我下跪求饒？你休想！我寧願死也不會聽命於你。” 看樣子她有點豁出去了。
太門西見秦弱蘭那副鬥雞婆的樣子，不由問：“你這個人怎麽總是把別人想的這麽壞？”
“哎喲，太門莊主裝起好人來了！說吧，你到底要怎樣？” 秦弱蘭還是吵架的口氣。
太門西沒有跟她吵，“蘭香樓主，你說過你做事從來不做絕，總是給人留條活路。我也說過這個話，我現在就給你一條活路。”
“什麽活路？給你當奴當婢，苟且偷生。或是當你手下一個鬼手之類的惡棍？我秦弱蘭雖然出身低賤，但我養活我自己，不是搖尾乞食的看門狗。” 秦弱蘭越說越激動。
太門西急了，拉高嗓門：“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完了還咕嚕一聲：“潑婦！”
秦弱蘭還想說什麽，聽太門西罵她潑婦，臉頓時脹紅，憋得說不出話。她自視甚高，始終認為自己舉止優雅，擅長琴棋書畫，居然被罵成潑婦!
太門西說：“你別擺出無辜的樣子，你幹那些事也是要下地獄的。如果咱倆換個位置，你會毫不猶豫的殺了我。但我心胸沒你這麽狹窄，我還是給你一個機會。我說過你如果願意，我可以把秦淮漁夫的青樓和畫舫轉讓給你，我說話算數。”
秦弱蘭以為聽錯了，睜大眼直愣愣的看著太門西，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太門西見她那發呆的樣子，接著說：“不錯，二十萬兩銀子賣給你。這些青樓和畫舫至少值三十萬兩，你怎麽都是賺，就是加上你已經花出去的錢也不虧。”
秦弱蘭看了太門西半天，突然憤怒的說：“我說過要殺要剮請便，你無需用這種下作的手段來耍弄我。”
太門西感到莫名其妙，也發火說：“耍弄你？我吃飽了撐的？你很好耍嗎？” 他沒有意識到這話是病語，秦弱蘭還別扭了一下。
秦弱蘭知道自己敗得一塌塗地，隻有任人宰割，不是死就是活受罪。但聽太門西口氣，好像根本就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還說要把秦淮漁夫過半產業轉讓給她。
天下那有這等好事？秦弱蘭不信，她腦子一轉明白了，於是冷哼一聲：“我知道了，你是需要我幫你打理青樓生意。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不可能！我絕對不會在你手下討生活。” 她是跟太門西扛上了。
我靠，想什麽呢？太門西說：“誰想要你了？你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房契交接後你我兩清，再不往來，我不會去找你麻煩，不會收你保護費，也不想再見到你！”
秦弱蘭見太門西不像是假的，難不成他真要放我一馬，給我一條活路？這個人到底想幹什麽？於是問：“你這是為什麽？”
太門西給她一句：“為什麽？不為什麽！因為我是好人，和你不一樣，沒有你這麽貪婪，我做人知道分寸，懂得分享。”
秦弱蘭不屑的說：“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騙誰呀？我才不會信你這些鬼話，你一定是有所圖。”
太門西真是服了，“你這個小肚雞腸的八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世上不是人人都像你這樣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你真的想知道我為什麽放你一馬嗎？好吧，我來告訴你。第一，我搶了你的生意，我是好心補償你；第二，看你掙下這片家業不容易，不想你毀於一旦；第三，我本來就不想要青樓和畫舫，我不想賺女人們的皮肉錢；第四，我答應過人放你一馬。這些理由夠了吧？”
秦弱蘭聽說有人要求太門西高抬貴手，放她一馬，不由吃驚的問：“是誰，是誰要你放我一馬？”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 太門西煩了，一擺手說：“算了，你走吧，跟你說話真費勁。改天我把這些青樓畫舫拍賣了，這麽賺錢的行當，想買的人多著了，我一間一間分開單獨拍賣，買個天價沒問題。”
這一下說到點子上了，雖然太門西凶巴巴的，衝她喊罵，秦弱蘭卻不怎麽害怕，但太門西說要把這些青樓畫舫賣給別人，她緊張了。她心中有仇，心中有恨，但更愛錢，如果秦淮漁夫的青摟畫舫到了她手裏，她真就是秦淮河女王了。憑她的經驗和手段，不出幾年就能把錢撈回來。這筆買賣太誘人，她不能眼睜睜的見這塊肥肉被別人搶走，她要冒險一試，傾家蕩產也要賭一把，於是問太門西：“你說話算數，不會反悔？”
太門西氣呼呼的說：“不知道！有可能反悔，我現在就想反悔，你最好在我反悔前簽約，要不要吧？一句話。” 太門西下了最後通牒。
他心想這女人剛才還信誓旦旦與我勢不兩立，現在卻怕我反悔，說穿了還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太門西嘴角撇了一下，流露出一絲嘲笑。
秦弱蘭看到了太門西嘲諷的表清，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她第一次感到自己像個婊子，無地自容，本想甩手而去，但還是忍住了，她舍不得這樁買賣。她咬咬牙說：“我先把話說在前頭事，別以為這樣我們之間的仇就化解了，小飛仙的仇我是一定要報的！”
丹妃想說什麽，卻被太門西止住，他對秦弱蘭說：“我知道，不過以你現在的情形，那是癡心妄想，我這幾個丫頭的武功、智慧，謀略都遠勝於你。你如果真想報仇，那就好好掙錢，養精蓄銳，等待機會。一旦時機成熟你再來報仇，我等你！”
太門西這話說得男子漢大丈夫，擲地有聲，秦弱蘭都有點動容，“好，一言為定，你今天給我一條活路，今後我殺了你也一定厚葬你。”
秦弱蘭走後太門西看向丹妃姐妹，她們都沉默沒有說話。秦淮漁夫的青樓畫舫至少值三十萬，太門西卻隻要了二十萬，他完全可以要更高的價，他以為丹妃不滿意，但丹妃並沒說什麽。
丹妃姐妹也都知道秦弱蘭是個潛在的大患，有機會她肯定要發難，但卻眼看太門西放了她，也沒有阻勸。
丹妃姐妹曾經被金刀寨主當成玩物供人取樂，共同的經曆使她們有些同情秦弱蘭，秦弱蘭的硬氣也讓她們有些佩服。
太門西又何嚐不是因為丹妃姐妹的悲慘經曆，他才對秦弱蘭生了惻隱之心？這才放她一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