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來過兩遍（23）

金色的不都是秋天

姐妹，兄弟，父子，母女， 他們之間能夠有多麽相似，也就有多麽不同。有時候你會驚歎他們說話的聲音，走路的樣子，簡直一摸一樣。 有時候你也會詫異，這樣相似的兩個人，竟然完全的南轅北轍，像正負的兩極。 

我媽和我姨媽就是這樣的姐妹。

如果大眼一看，她們長得還很相似，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一點點小細節，像鼻子尖端的弧度，臉龐鬢角的一點點走向，眼睛開合時候的形狀，就讓兩個人有了天壤之別。 

我姨媽一切長得都細巧柔順，恰恰好在不過分。我媽就像把我姨媽的那些克製的地方都誇大了，放在女人臉上，難免顯得粗放。

我現在想象，這樣的姐姐對我媽這樣好強的人，也是一種作弄和懲罰。 盡管她永遠不會承認自己真實的感受。

我媽和我姨媽各自霸占了一個世界，也像鬥士一樣對抗著彼此的世界。 

我十二三歲的時候，開始挑剔自己的外表，我媽安慰我道，你看你姨媽比我漂亮，到哪裏都有人追，我嫉妒過她嗎？你看她現在怎麽樣嘛？離了婚，兩個孩子成績也不好，上天總是公平的。 

這個公平的哲學曾經影響過我，我真的以為，人天生的不足之處，命運一定會在別的地方給與補償。後來我才明白，和很多人一樣，我媽說出來的話，聽起來中肯可靠，但未必是她深信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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