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織夢幻的人·米羅篇之二》

《編織夢幻的人·米羅篇之二》

米羅繼續在饑餓線上掙紮。他的1921年巴黎個人畫展同樣效果不好，沒能賣出一幅畫。但米羅開始接受達達主義和超現實主義的影響，眼界開闊了許多。這幅早期超現實主義作品《犁田》同《農場》一樣描繪米羅夢想中家鄉的田園風光，同樣有加泰羅尼亞傳統壁畫的色調。人和動物，如馬，狗，蜥蜴，蝸牛，雞，兔，和牛，雖然還有具體的形態，但都還原到古老樸素的風格。米羅在尋求改變。

1924年布列頓發表了《超現實主義宣言》。米羅正式成為超現實主義運動的成員。像恩斯特和馬鬆一樣，米羅也采用自動意識的技法。不同的是，米羅在意識自然流動顯現出來之後，再對繪畫作周密的安排。《醜角的狂歡》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這是一個室內的狂歡節，也是一個幻象。幾乎所有的人物都已高度抽象化了。米羅的構圖無論如何抽象，總是具有一定的實物形態。中間的醜角演員伴著吉他，正在表演。周邊是舞動的人群。畫的左下角有個似曾相識的符號化的鳥。右下角是米羅家裏的貓。它總是蹲在米羅腳邊看他畫畫。整部畫顯得忙亂，沒有中心主題（也不是我很欣賞的那種）。不要以為這是一蹴而成的作品。米羅繪畫一筆一劃都費盡思量。所以米羅出活較慢。1926年米羅和恩斯特合作一個舞台設計項目。他的生活狀況也好了起來。

在此期間，米羅的繪畫多是單色或雙色背景下的線條和簡單圖形符號。這分明是米羅自生意識的遊走。米羅賦於符號諸般的寓意，形成他獨特的超現實主義風格。他還經常在畫中添加文字來描繪，對以後的波普藝術多少有影響。這些不是我的興趣所在。

從1928年的《荷蘭室內》開始，色彩重新回到米羅的繪畫。米羅利用野獸派豐富的用色手法。這種由線條和色彩構形的風格到1941年的《星座》係列畫作裏成熟起來。這幅《密碼和星座》就像一個夢者的囈語。同時野獸派在另一方麵也幫了米羅。野獸派創始人之一的馬蒂斯的兒子在紐約辦了畫廊，將包括米羅在內的畫家介紹到美國，以至於米羅在美國成為畢加索之外最知名的畫家。

《太陽下的人物和狗》也就是這樣一幅四十年代米羅成熟時期的繪畫。在留有帆布質感的畫布上，米羅構造一個半抽象的平麵化圖景。色彩豔麗而和諧。不難看出一個人和一隻狗在太陽下信步。畫圖顯得閑適而有童趣。稍微留意一下，還能看到畫裏另一個倒置的穿黑衣的人，他的頭也是狗的頭。不知是有意還是湊巧，這些留給觀者去遐想。

米羅的繪畫風格還在不斷地變化。線條變得靈動而豐滿，模糊了線和形的界限。五十年代後，米羅開始涉及陶瓷繪畫，刻版印畫，和雕塑。米羅從中領悟到雕刻，影刻，和蝕刻的各種技法。這些技法不僅提升了他的畫作的表現力，也豐富了他繪畫的內涵。晚期的米羅也會像中國人書畫一樣，讓意識在毛筆尖流淌。他的這幅《工作》儼然就是一幅大寫意的中國畫。當你體會到它的美感，具體的意思已經不那麽重要了。

一路走來，米羅一直在追尋夢想。而後的諸如高爾基，波拉克，羅斯科等抽象表現主義者隨著他的腳步而來。當年在布洛梅街45號小畫室裏安靜畫畫的米羅是想像不到這些的。但米羅活得足夠長，見證了這一切。1983年的聖誕節米羅在西班牙的家中去世，享年90歲。

--寫於2017年7月29日 （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