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

散步的鄰居

2020年，跟其他年份沒什麽不同，隻是窗外走過的散步的鄰居，比以往多。

有的是一個人，有的是媽媽女兒，有的是夫妻兩個，多半不算太年輕，五十往上，因為肚子的形狀的關係，看上去有點傲慢，多半穿著運動休閑的衣服，戴帽子。

年輕人散步, 耳朵邊長出一隻手機。忙忙地走過去。一會兒又忙忙的走回來。

也有戴著耳機的。有什麽比自然的聲音更好聽呢?

也有中老年人跑步的，腿不大動，主要是跑胳膊。端著胳膊，在身體兩旁，上下或者前後推動。跑的累，看的也累。但還是喜歡看，一個人一心一意地照顧自己的身體，對生活應該也一樣一心一意。這樣的人的存在，不知道為什麽，對我是一種安慰。

散步的狗

鄰人多半牽狗。主人在前麵走不上兩步，就停下來，回頭等狗。

狗總是對我家草地格外屬意，總有些特定位置令狗低頭盤回，割舍不下。我努力打量那一小片草。它們不動聲色，跟身邊的草沒有任何不同，有沒有對自己對狗的神秘掌控力暗自得意? 還是它們有點疑惑? 又來，又來，別親了，好吧好吧，隨便吧，反正我也不能收拾家當離開，你們隨便嗅隨便親吧。

狗走路的姿態其實很奇怪。它們不是在走，它們是在顛。就算不顛，四隻腿忙著捯，看上去眼花繚亂，而居然這一條沒有被其他三條絆住，以至於摔倒。從後麵看狗走路，就更狼狽。常常看著看著，對身而為人感到幸運 – 如果人隻能趴在地上行走，我不敢保證人類會比狗走的更優雅。

有時候，竟然是狗主人低頭在地上找, 從人行道左邊的草地到右邊的草地，上下左右地打量。找什麽呢？那一片草也很平常，對我的疑問不回應，不露出一絲破綻。我家的草地，藏有多少秘密呀。

一家人狗走過來時，遠遠地會有動靜傳過來，令我的感官緊張起來。慢慢地近了，能分辨出人聲腳步聲。如果行人從後方過來，我繼續觀察；如果行人轉頭，我不動聲色，但挪開目光；如果行人從對麵過來，我把百葉窗關閉起來。觀看者的視野不能和被觀看者的視野交叉。當然，如果狗狗竟然站定了，後退微微分開，屁股微微抬起，我也不能坐視不理。我繞過桌子走到窗前，轉開了百葉窗，用行為傳遞”家裏有人，請勿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