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著奶奶。這個時候,奶奶正緊緊抱著我在和隔壁的王婆婆聊天。我忽然有一種很煩躁的感覺,我想站到地下來自己走動,但奶奶卻把我抱得更緊了。我很奇怪奶奶為什麽要穿一件純白色的女士襯衣,按她的年紀來說,她其實應該穿一件粗布外套配一條黑褲子。我沒有問奶奶她為什麽這麽打扮,問了也沒用,奶奶不會向我解釋她的穿衣哲學,即便我問了,她也會嗔怪我管大人的事。
奶奶的身上散發出一種好聞的肥皂的味道,不知道這種味道是奶奶的白襯衣上麵殘留的,還是奶奶的胳肢窩裏散發出來的。這種味道很清新,它不是香,但它能讓我聯想到幹淨和清爽。雖然我現在很想下到地麵上走走,但其實我是喜歡被奶奶抱著的。因為窩在奶奶的懷裏麵會很暖和,而且很柔軟。奶奶的懷抱就好像是我的一個安樂小窩,我把頭拱到奶奶的脖子邊,胸口緊貼著奶奶的乳房,屁股坐在奶奶的胳膊上,雙腳不斷的在半空中蹬踏。這個時候的我是最滿意的,因為我覺得自己得到了最大的保護和關照。
有一天,奶奶和大姑媽,二姑媽還有三個表姐一起去王建墓踏青。我一聽王建墓就嚇到了,我最害怕墓地啊,骷髏啊什麽的。我嚇得用兩隻手緊緊環抱著奶奶,我覺得如果去墓地中是這樣窩在奶奶的懷中去,那就沒關係,那我就不怕了。事實正如我想象的一樣,在遊覽王建墓的全程中,奶奶都把我抱在她的臂彎裏。奇怪的是王建墓並不像個墓地,倒像個廟宇。我看見了紅臉關公一般的菩薩像和武士俑,甚至還有神龕和供人們跪拜的蒲團。可是墓地呢?骷髏呢?一個也沒有見著。倒是來來往往,穿梭不斷的遊客把我擠得東倒西歪。
所以,我又誤會了是嗎?王建墓根本不是墓地,它隻是一個公園!很久之後,我才聽說王建墓其實是有地宮的,也就是真正的墓地。但奶奶並沒有帶我去地宮裏麵參觀,她可能是害怕嚇到我,也可能是她自己也害怕,所以我們一家人隻是在地宮上麵的祭祀殿逛了逛就回家了。這是奶奶的魔法,她可以把一次本可能讓小孩子恐懼的旅途,變成一次庸庸俗俗的郊遊。所以,我沒有看見嚇人的鬼怪,我看見的隻是一張張天南海北客的各色麵孔,如此而已。最終,我和王建的骷髏失之交臂,但卻增加了一次有趣的遊樂之旅。
中午的時候,媽媽會讓我睡午覺。不知道媽媽聽了誰的話,或者看了什麽書,她說:“小孩子一定要睡午覺的,睡午覺的小孩子身體才好,身體好才是好孩子呀。”於是,每天中午媽媽睡午覺的時候,都會讓我躺在她的旁邊一起午休。媽媽時不時的會撐起上身查看我:“睡著沒有?怎麽還在眨眼睛?”我知道媽媽不好糊弄,於是閉著眼睛裝睡。可我哪裏睡得著,外麵街上好多小夥伴等著我去玩躲貓貓呢,還有街沿上的那個螞蟻洞,今天是不是又有螞蟻鑽出來?或者隔壁那條街的那個野小子,下午是不是又會遊蕩到我的地盤上來搗亂?這些雜亂的思緒,讓我根本無心睡眠。
當我正想著隔壁的野小子的時候,我聽見媽媽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媽媽睡著了。是時候了,我躡手躡腳的起身,從床上下到地板上。然後像隻小貓一樣,窸窸窣窣的穿上鞋跑到外麵街沿上。一出大門,外麵一道強烈的陽光照射到我的臉上,讓我有一絲暈厥。但很快我就恢複了興致,我蹦蹦跳跳的跑到街沿邊角,正好看見隔壁那個野小子蹲在牆角看螞蟻洞呢。
天啦!這個野小子真幸運,他不用睡午覺。大中午的時候,他也可以溜出來看螞蟻,這簡直太幸福了。我蹲在野小子的旁邊,觀察他在看什麽。我看見一溜小黃螞蟻排著隊從螞蟻洞裏麵出來,好像是參加一次遊行。我小的時候,常見的螞蟻有兩種,一種是小黃螞蟻,另一種是稍微大一點的黑螞蟻。但這兩種螞蟻都不咬人的,可以隨便捉起來玩。你用手指夾住它們的時候,它們也會反抗,但它們的上顎太小太細微,根本夾不到你的肉,所以他們是沒有攻擊性的。後來我長大了,在我家的過道上還發現過一種有兩厘米長的大黑螞蟻,這種大黑螞蟻不得了,你一碰它,它會蹦起一米高!
我想和野小子商量怎麽處置這一隊小黃螞蟻,野小子沒有參與討論,但他用實際行動表達了他的主張。野小子放了一片樹葉在小黃螞蟻隊伍的前方,他要小黃螞蟻翻越障礙物。我暗笑野小子沒見識,真有本事,應該在小黃螞蟻前麵開一條河道,再在河道裏灌上水,看小黃螞蟻過河那才有意思呢!我把我的建議告訴給野小子,野小子顯然被我說動了,他開始到處去找水杯和水。我很得意,我覺得自己似乎站在了某種智商高地上,可以俯視野小子啦!但就在我還沒得意到三分鍾的時候,媽媽出現了:“你怎麽又跑出來了!午覺不好好睡,快回去!”
媽媽拎著我的領口把我拖回了家,沒奈何,我的智商完敗給媽媽的武力,我又回到床上,昏昏欲睡。到下午2點鍾媽媽的午覺結束,我才重獲自由。我像剛從監獄釋放的犯人一樣,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螞蟻洞邊上。但野孩子已經回家了,我看見螞蟻洞門口有一攤水漬,我知道野孩子肯定是找到水源,然後淹了螞蟻洞。但他的水源非常有限,隻打濕了螞蟻洞的表麵。我想我家就在旁邊,要是我能支援野孩子的話,他肯定可以把螞蟻洞全部淹沒。但野孩子已經回家,我沒有興趣再在螞蟻洞門口徘徊,於是作罷,打道回府看電視去!
我的弟弟小明是一個胖乎乎的1歲小孩子。他最大的樂趣,是躺在床上扳起自己的腳丫數腳指頭。他會不厭其煩的,從小指數到大拇指,然後再重新數過,就好像他從來沒有數清楚過他有幾根腳指頭。我懷疑小明的算數不好,因為他竟然數不到五!可我是能從一數到十的!所以我是個數學天才,而小明是個數學白癡。多年後我的猜想得以證實,小明的算數確實不好,他每次算數考試都不及格。所以大人們說的三歲看到老,有道理的,真的有道理的。
小明還太小,他不能陪我玩,他現在還隻能躺在嬰兒車裏喝奶。但我其實有很多玩伴,隔壁的陳龍隻比我大2歲,他和我關係最好,常常帶著我玩。還有另外一邊隔壁的秦姐姐,比我大四歲,大是大了點,但她也樂意帶著我玩。所以我每天的生活都很開心,找陳龍淹螞蟻了!找秦姐姐做手工了!或者還可以找街口麵店的啞巴小孩一起躲貓貓。我們躲貓貓的時候,如果實在找不到躲起來的小孩,就可以喊:“大解放!大解放!”於是,躲起來的小孩就都跑出來了。可我疑惑的是啞巴小孩怎麽喊“大解放”呢?他說不出話的。於是,我用心觀察啞巴小孩,我發覺他是根本不用喊大解放的,因為他對找躲起來的小孩興趣濃烈。啞巴小孩會不厭其煩的到處去拱,去翻,去踏,去瞧,去摸,盡他所能的到處尋找,即便找不到,也興高采烈。我覺得自己開始佩服啞巴小孩了,他不用喊大解放也能玩躲貓貓,還玩得這麽開心,換成我,早就鬱悶了。所以我猛的意識的,有的人的快樂其實是天生的,和他現實居於什麽處境其實沒有關係。所以快樂是一種天賦,我從啞巴小孩身上領悟到了這一點。
媽媽告訴我:“大明,你知道啞巴小孩怎麽啞巴的嗎?他是吃藥吃聾啞的。啞巴小孩很貪吃,他喜歡去舔藥片上的糖衣,結果舔來舔去就把整片藥都吃了,他就是這麽聾的。”我聽了很害怕,我好像看見了啞巴小孩一邊笑嘻嘻的舔著糖衣,一邊聽力喪失的樣子。我覺得這個畫麵很恐怖,有一種黑色幽默,又有一點黑色墮落,甚至我恍惚看見啞巴小孩邊上有一個拿著叉子的夜叉,要知道夜叉是專門誘惑小孩子犯錯的!
媽媽進一步教育我:”所以,大明,藥是不能亂吃的,你亂吃藥就會變成啞巴小孩。”聽了這個話,我很恐怖,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看見藥瓶和藥片就發怵。在我的意識裏麵已經把裹著糖衣的藥片和夜叉聯係在了一起。但很快我又有點懷疑媽媽的話,啞巴小孩真是吃藥吃聾啞的嗎?可我怎麽聽說他是天生的聾啞人?也許是媽媽在用話嚇唬我?我不敢去問媽媽,我隻是對裹著糖衣的藥片會不會讓我變成啞巴小孩產生了一絲懷疑。
一直到我記事的時候,我還在用奶瓶喝水。那個時候,我已經斷奶了,但我喝白開水,喝白糖水都是用奶瓶的。我喜歡用奶瓶吸吮汁液的感覺,這種感覺會給我的口腔一種特別的滿足感。但有一天媽媽說:“以後喝水不能用奶瓶了,大明,以後你要學著用杯子喝水。你願意嗎?要知道,你已經長大了。”我拍拍自己的胸脯說:“我以後不用奶瓶了,我長大了,是大孩子了!”媽媽說:“那奶瓶呢?”我回答:“扔到垃圾桶裏麵去!”媽媽滿意的把奶瓶拿走,然後變魔術般的遞給我一隻嶄新的搪瓷杯子:“以後,你就這個杯子喝水。”我大義凜然的接過搪瓷杯子,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有一種英雄般的自豪感。
但很快我就開始懷念我的奶瓶,我覺得用搪瓷杯子喝水一點也不過癮,好像我的口腔裏總是少了點什麽一樣。於是我不幹了,我去找媽媽:“媽媽,我還要用奶瓶喝水。”媽媽說:“可是奶瓶已經扔進垃圾桶了啊。”一刹那我沉默了,我覺得是自己誇了海口,說了大話,才讓自己永遠的和我的奶瓶訣別了。我落寞的轉身走開,我沒有發脾氣,因為是我自己說把奶瓶扔進垃圾桶的。
媽媽笑了起來,她伸出一隻手說:“你看,這是什麽?”我一看,媽媽手上拿得正是我的奶瓶。我一下子笑起來:“我的奶瓶!可你不是說已經扔進垃圾桶了嗎?”我開始嘀咕。媽媽笑著把我抱起來:“我買的新的。”我徹底驚訝了。媽媽竟然知道我會背叛自己的諾言,所以專門又準備了一個奶瓶:“媽媽,你真好。”媽媽把奶瓶裝滿溫開水放到我的手上:“這是你用的最後一個奶瓶了,以後就真的要用杯子喝水了哦。你已經四歲了。”我一邊大力的吸吮著奶瓶,一遍樂顛顛的到處跑:我不管以後的事,現在開心最重要!
說到為什麽我要媽媽把奶瓶扔到垃圾桶裏麵去,還要怪媽媽給我講的故事。我問媽媽:“我是怎麽來的啊?”媽媽說:“撿的。”“哪裏撿的?”我繼續追問。媽媽說:“垃圾桶裏麵撿的。”我一下子想到了街口那幾個巨大的鐵皮垃圾桶。每天傍晚的時候,奶奶都會牽著我的手提著家裏垃圾筐去那裏倒垃圾。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副淒婉的畫麵,我被裹在一床小被子裏,委委屈屈的躺在一個大鐵皮垃圾桶裏麵哇哇大哭。媽媽和奶奶好奇的把我從垃圾桶裏麵抱出來,帶回了家。
但很快我就從其他小孩子那裏聽說了另一種答案:“我們不是從垃圾桶裏麵撿的,我們是媽媽生的。”我接受了這種說法,下次媽媽問我從哪裏來的時候,我就說:“生的!”媽媽問:“怎麽生的?”我變得張口結舌,是呀,怎麽生的呢?其他小孩子也沒有說啊,我徹底鬱悶了。對於生育這事情,我一直到很大年紀了才徹底搞清楚,這算是我從小就糊塗的一個鐵證。但我的弟弟小明不一樣,在這方麵他很聰明,他知道他是怎麽生出來的,我從他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來,但小明從來沒有和我分享過他的觀點。
有一天下午,我想該怎麽打發時間呢?要不要接一盆清水來玩水?但轉念一想,我一玩水肯定會把房間裏的木地板打濕,所以算了,打濕木地板會被爸爸罵的。於是,我打開電視,開始搜尋電視節目。這時,陳龍忽然來了,他急匆匆的說:“大明,你看這是什麽?”我一看,陳龍手上拿著一個塑料遊泳小人。“快放一盆水來,我們讓小人遊泳。”我樂滋滋的接了一盆自來水讓陳龍把他的小人放進去遊泳。小人在裏麵遊了半個小時,自由泳也遊了,蛙泳也遊了,連潛水世界紀錄都破了。陳龍滿意的帶著他的遊泳小人回了隔壁,可我一看屋子裏,滿地都是水!爸爸回來要罵的!我急得都快哭了,我找來幾張衛生紙,使勁的擦地麵,終於把地板擦幹了一點。從這一天開始,我領悟到陳龍就是那個拿著叉子誘惑小孩子犯錯的夜叉,而他的遊泳小人就是裹著糖衣的藥片!
陳龍是個夜叉,但秦姐姐卻是個天使。秦姐姐會用紙折一種花仙子的花鑰匙,隻要用手一拉下麵的活頁,花鑰匙就會打開,於是魔法生效,娜娜小姐和波奇就會被一陣大風卷走。我很羨慕秦姐姐的心靈手巧,我覺得要是自己也會折這種花鑰匙就好了,那我在小孩子裏麵多有麵子啊。但可惜的是秦姐姐保守,她並沒有教我折花鑰匙,她隻是把她折好的花鑰匙拿給我,讓我cosplay一回小蓓。但她又不願意當娜娜小姐被我的魔法刮走,於是她抱來一隻大花貓對我說:“你對著它施魔法吧,然後你就是魔法師了。”我打開花鑰匙,大花貓喵嗚一聲跑掉了。小蓓獲勝,正義戰勝了邪惡。可是秦姐姐自始至終沒有說過誰是李嘉文,當然我也不知道。多年後,我想秦姐姐找到李嘉文了嗎?她會不會也給李嘉文折一把花鑰匙呢?
我有一個表姐叫金文,我特別喜歡她。因為金文不僅長得漂亮,關鍵她還多才多藝。金文會唱歌,會跳舞,會畫畫,會彈吉他,甚至還會做各種有趣的手工藝品。金文高興的時候,就會給我畫畫。她不是教我畫畫,她是畫一幅畫送給我。金文畫的都是穿著緊身衣,係著花裙子,戴著黃草帽的時髦都市女郎,看著好看極了。我覺得金文簡直就是一個畫家,不,畫家都沒她畫得好。但有一次爸爸看了金文的畫說:“沒以前畫得好了。”我滿心的不以為然,我覺得金文就是個繪畫天才。我把金文畫的都市女郎卷成一個卷筒,扔到床罩頂上,那裏最保險,我一定要好好保存金文的傑作。但是沒過多久,我發現畫沒有了。我覺得肯定是小明趁我不在的時候轉移了我的收藏品,這是個疑案,至今沒有定論。
金文一般是每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到我們家來,也就是到奶奶家來。她吃過午飯就要回學校或者是回自己家,這個時候是我最悲傷的時候。我舍不得金文走,我要金文一直陪我。她陪著我多有趣啊,她可以給我講故事,畫畫,唱歌,做手工,高興了說不定還會給我彈支曲子呢!有一天中午我死活拉著金文不讓她走,金文說:“那好吧,你去找一本故事書來,我給你講故事。”我反複叮囑金文:“你不能走哦!”然後我以最快的速度跑進裏屋找故事書。可當我拿著故事書回到堂屋的時候,金文已經不見了。我大哭起來,我覺得自己被糊弄了!我躺到地上嚎啕大哭,滿地打滾,哀嚎不止。就在我發狂的時候,金文忽然從門背後鑽了出來。原來她沒有走,她和我開玩笑呢!我一下止住哭泣,拉著金文說:“你給我講這個故事,好不好?”那個下午,金文陪了我很久,她那天大概是真的上學遲到了。
就因為金文中午要走這件事,我不知道哭鬧過多少回,有一次我甚至拉住金文的自行車後架不許她騎車走。好在金文是那種好脾氣的人,她不會生我的氣,反而她似乎很高興我這麽依戀她。所以金文會加倍的照顧我,比如她會在中午的時候給我做香包。金文做的香包是先用紙折出一個四方形,然後再用絲線一點一點的裹上,最後變成一個繡球狀的工藝品。我可喜歡金文的香包了,簡直比買的還漂亮。那一次,金文發狠給我做了四,五個大大小小的香包,我全放在了一個紙盒子裏。
金文走後,我得意極了,我覺得自己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富豪:我同時擁有好幾個這麽漂亮的絲線香包,我簡直是個國王!傍晚的時候,我得意洋洋的把我一盒子的香包拿出來放到我家門口的街沿上顯擺。這個時候那個不知道住在哪裏的野孩子又來了,野孩子用一雙無比羨慕的眼神打量著我的財富,而我炫耀的向他展示我的富有。忽然,我想起我屋子裏還有一件好玩的東西,這個東西也得拿出來讓野孩子過過目,不然他不知道我有多麽奢侈。
於是我跑進屋,拿出那件玩具,又跑回外麵街沿。剛跑回來,我就後悔不已。野孩子不見了,我紙盒子裏那隻最大最漂亮的絲線香包也一同不見了!一定是野孩子起了歹心,偷了我的絲線香包。我一下子變得欲哭無淚,我隻是想炫耀,怎麽就被野孩子下了黑手呢!整個晚上我都在一種極度鬱悶的情緒中度過,那一天我第一次見識了什麽叫作人心難測。但我轉念又想,真的是野孩子拿走的絲線香包嗎?會不會是一場誤會,或者還有第二個,第三個野孩子?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自己從一個國王一瞬間變成了一個乞丐。而這一切全怪自己的虛榮心。多年後看電視劇《西遊記》,我才猛的發覺,原來金池長老是無處不在的,而我就是那隻不知天高地厚抖落錦斕袈裟的愚蠢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