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雲月

江流天外,月湧雲頭。 扁舟一葉,酹祭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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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清源仙班謫世,老韓英雄憐美 ——臭棋簍子圍棋雜憶之II

(2024-05-07 09:53:51) 下一個
老韓與美女醫生的帥氣軍官丈夫下了一場三番棋,分兩晚下完。

時在仲秋之令, 地點是在醫院第4層的院辦職工活動室。那時候的醫院遠比現在簡陋, 院辦室等一眾行政職能科室都在門診樓的第4層,行政職能科室再向兩端延伸就是單身男女職工宿舍。因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緣故, 我們與院辦秘書很熟絡,所以一些自發組織的群眾娛樂節目常可以在院辦職工活動室舉行,那裏有足夠寬闊的空間。 

窗外秋月朗朗, 室內燈光明亮,  除對弈者和女醫生之外,就是清一色住大通樓道如我一樣的單身漢,總有十來個人旁觀。大家都是我這種對圍棋略識之無的“段位”,其中還有兩位根本不懂圍棋, 純屬湊趣看熱鬧。這樣一幫荷爾蒙爆棚年紀的小青年, 名曰觀棋, 目光灼灼,倒也有小半是在暗窺那位漂亮女醫生。可惜嬰寧雖在, 卻少了丫鬟,沒有人笑叱“賊腔”“賊眼”了。

 英俊的軍官目光清朗,劍眉斜飛,是神氣中自帶著三分軒昂高傲的人,他鼻子高挺,唇形甚美,聲音也富於磁性,看得出女醫生愛他甚深,    因也懂點棋, 她就全程危坐在那個幸運家夥身側,目不轉睛地盯著棋局, 心中的忐忑都寫到了麵皮,她呼吸有聲, 吐氣若蘭,所謂 關切則神迷, 有時候弈子落下, 她還會不自覺地嬌呼出聲,便一次次吸引來大家複雜的眼神,羨慕嫉妒恨豈止單是一個名詞, 其豐富而生動的“顏值”是明明可見的!

兩晚三局下來,軍官兩勝一負贏了,他看老韓的神情中卻多了幾分溫婉,看得出頗有點惺惺相惜,不再有最初那種飄在雲端的神氣了。夜色闌珊, 曲終人散, 事後我問老韓何以輸了,真的碰到高手了? 他笑笑說:“他下得不錯, 不過這棋我也不好贏人家啊!” 眼睛一眨一擠,就一溜口哨起小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大家都會意笑了:就算是不入流的業餘圍棋高手,有了機會也是要扮演英雄憐美 的!

不識趣的隻有老劉,他鼻子裏哼一聲:“圍棋不該是這樣下的!” 

老韓看一眼老劉, 不說話。這兩個人是圍棋冤家, 雖然常要誰也離不開誰地捉對廝殺,在一起時卻又免不了彼此冷言冷語。交不親的朋友就是這個樣子吧。

應該說, 我當時雖然尚不明棋道就裏,卻已算得上是真正的棋迷,但這次我迷醉棋樂的時間並不長,大約多半年後,就不得不刻意回避圍棋了, 原因是我當時與女友(也就是今天整天在我身邊叨叨我的老妻)分在兩地,除了考研一條路, 別無他法解決。 下圍棋耗費功夫極巨 ,要考研就絕不能耽湎其中,所以就隻好選擇回避這迷人的木野狐了,歎一聲, 算人間有幾人癡情如吾歟?! 

這一別就是幾十年,其間雖然也常關心圍棋重要賽事,看影視直播,但都是旁觀與消閑性質,所以,雖然我來美都要身邊帶著一本《吳清源擂爭十番棋全譜》,但也都是當故事書看, 至於其中的棋譜, 都是隨著讀書浮光掠影地掃一眼, 從來沒有一板一眼地擺過。

我更愛讀的是 棋人棋事的書籍,那些雲山霧罩的故事令我神往。 其中最喜歡吳清源先生的自傳《天外有天》,常歎吳先生前生一定仙班有位, 所以雖謫降人間,仍能葆有那一泓碧水般的靈魂本真,他本不屬紅塵, 所以紅塵中事在他眼中都是麻煩 ,  他這方麵亮瞎人眼的事跡不少,比如, 他能僅僅因為嫌麻煩就遲遲不過戶自己到手的房產,任其自流。他的這種天性很容易讓騙子乘虛而入, 他的那戶房產最後就便宜了讓他上了大當的邪教教主璽光尊,—— 不過好在他因自帶幾分仙氣兒, 吃這樣的大虧倒也並無常人強烈的痛感。除了吳清源, 介紹 老聶、馬小、陳祖德、劉小光,甚至武宮宇宙流的書,以及各種時局,我也喜歡瀏覽, 各種圍棋雜誌我家裏積攢了幾大摞,—— 在我看來,除了吳清源,也許還要加上一個木穀石帶有幾分仙氣兒, 其他棋人身上 就都充滿了重濁的紅塵煙火氣了。  

與圍棋如此若即若離,一直持續到李世石與阿爾法狗對決的時候,因那時生活工作都已較能超然清閑,木野狐就找到了第二次搔動我心弦的佳緣,我先是與日本圍棋軟件Zen 下了一段時間, 然後就在野狐圍棋上注冊了用戶,再次披堅執銳身臨戰事,我癡執的性格弱點讓我這次的沉迷一發而不可收, 直到身體惹出了煩惱,——  2年前終於下決心戒棋,以至於今。 當然, 圍棋賽事直播還是一定要看的。 

附視頻 :細說913林彪出逃之謎(45)// 毛澤東既有不得不下發571工程紀要的苦衷,也有不能不下發的性格定式//毛為何不偽造一份既黑化林彪又無傷於己的文件?//康生為什麽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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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楓散仙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水星98' 的評論 : 兒子厲害!記得是十幾年前,芮乃偉來訪,在Richmond下指導棋並講解,有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下得極為出色。不知道是不是令郎?不過記得帶那個孩子來的好像是他媽媽。
楓散仙 回複 悄悄話 好文筆,好故事!我倆倒是有一比,都喜歡圍棋故事。說到在醫院下棋,我也有類似的經曆,不過我是你故事中的軍官角色,老婆(那時的女友)在旁邊觀戰,一幫青年大夫們棋友們圍獵我。不知道是不是有“老韓”暗助,我順利把老婆“贏”回家了。
江天雲月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水星98' 的評論 : 謝謝鼓勵。 我最喜歡聽聶衛平講棋,他的口才本來就好,又什麽都敢說,葷的素的一起上,每次講棋都能搞出點熱點事件,別人都講不出他那個效果。 令郎能僅憑餘力升到業餘四段,需萬中挑一才能做到, 為你高興, 祝賀!
水星98 回複 悄悄話 寫得真好看。我在成都住過很多年,成都市著名的棋城,大多數人都會兩下子。我讀研的時候,正值中日圍棋擂台賽,有一場比賽劉小光就在成都下。聶衛平親自講解,生動風趣。我的水平不高,但是把兒子培養成了業餘四段。後來他在溫哥華加西圍棋賽中,連續三年獲得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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