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囈語
旅美三十五年，如今閑雲野鶴安度晚年，偶得文思泉源，盼借此博客平台抒發，自娛自樂，也求高手斧正。
今天在文學城新聞上讀到奇聞：美國麻州的明尼喬格高中是一間“永不熄燈”的學校，校內7000盞燈近1年半來日夜開著，沒人可以關掉。原因很簡單，控製燈光的電腦服務器故障，維修業者幾度易主，又因為全球疫情缺乏零件，沒辦法修理。
有1200名學生的明尼喬格地區高中（Minnechaug Regional High School）自2021年8月發生電腦故障以來，照明係統一直無法關閉，奇怪的現象受到媒體關注，還被電視台搞笑節目揶揄，如今可能終於有望解決問題。校內的7千盞電燈從2021年8月中打開了之後，到現在一直無法熄燈，估計每個月都燒掉好幾千美元的電費。
看了這個新聞，我倒不覺得有什麽奇怪。在美國浪費是能源是司空見慣的。我在美東波士頓幾個醫院工作加起來有二十六年，就 沒見過醫院裏哪座樓不是日夜都燈火通明的！病房及實驗室需要24小時運轉，24小時長明燈很好理解，但是到了晚上，杳無人影的門診樓和其他各樓層的走廓為什麽也從不滅燈？後來與醫院裏的一個電工相熟，問了他這個煩擾我許久的問題，因為咱畢竟從小被教育隨手關燈，看到如此浪費電能，雖不花我的錢，卻也感覺到莫名的肉痛。電工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開著燈有氣勢，嚇賊防賊唄！你想想電費能有多少？能跟被賊偷走的東西比嗎？而且醫院裏有病人，萬一強盜暴徒除了偷東西還傷害人命，那損失不是更大了！？” 哦，有道理，從此入鄉隨俗，我們家的門廓裏總是開著盞光敏自動燈，天色暗淡它就自動開啟。尤其是一家人出門旅遊，更是把客廳廚房的燈都刻意開著。果真幾十年沒有盜賊光顧。不過後來先生也憂慮道：“長明燈可能隻能防路過的笨賊，如果有善於觀察的聰明的賊，肯定能發現家裏沒人的蛛絲馬跡，得設下更多的機關tricks “ 。於是不但燈們是光敏的，一到夜間大放光明，而且還把客廳電視也弄成智能的，每晚都喋喋不休地響幾個鍾頭到深夜。這樣子外出幾周回家，電費不減，但也沒發現有失竊過。所以浪費了公共能源但保證了私人財產的安全，應該感到內疚還是慶幸呢？
照明上的浪費固然令人詬病，但可能還情有可原，對比在空調和暖氣上電能的浪費就是小巫見大巫了。從我工作過的幾個醫院的親身經曆來看，那簡直就是不可忍耐的。波士頓每年冬天可長達半年，一般從十月底開始，室內就要開暖氣了，一直持續到四月份。而且不管室外是數九寒天零下幾十度，室內都要保持恒溫，不能讓病人和醫護人員受寒。我認識的電工告訴我，據說法律有規定冬天醫院裏室內溫度不能低於78華氏度，那就是25.5攝氏度，再加上很多時候暖氣機運轉過久失靈，室溫都高於80度，於是從冰天雪地的室外一鑽進科室，第一件是就是剝粽子樣的脫衣服，最後單衣披上白大褂還在冒汗。病人來檢查，也抱怨熱壞了，還曾接到投訴講看完病回家感冒了，因為室內外溫差太大！每天上班不久就要打電話找電工來降低室溫，電工來了，一下旋溫度表，一下又鼓搗接管，然後又講電腦上設定有誤……總之極少時候能夠調到理想溫度的。有時幹脆讓我們拔了電源冷卻一會兒，倒沒見過上述高中連電源都拔不掉的現象。但是有時忙於檢查病人忘了及時再插上電源，突然聽到病人打噴涕，完了，不知不覺溫度太低了，病人該抱怨了，可別感冒了來投訴……
但是根據我的觀察，美國一般老百姓家裏冬天的暖氣也都是定在25度至28度，我們剛到美國頭二年與BU幾個大學生同租一座房子，房東讓我兼當管理員，每月少收$100美元房租。我當得很認真，指派各人輪流做衛生，分發衛生紙，計算分攤電話費煤氣費電費等，自認很盡力盡責，很久都相安無事。但是有天Christopher ，那個高個子藍眼睛的美國大男孩大一生來敲門，說是房子裏太冷了，要升溫，我一看他穿著短袖短褲趿著拖鞋，完全是酷暑的打扮，氣不打一處來，拜托，外麵今天下大雪結硬冰，零下十幾度耶，室內每提高一度要燒多少度電？而且房子是維多利亞尖頂的，連地下室四層…..但又一想：大眾馬大眾騎，電費分攤到我家，也變窮不了呀！於是就由他去調高溫度了，如此這般，室外如冰窖，室內賽暖爐了，更有甚者，如果覺得太熱，有些人特別是租客，不是去降低溫度，而是打開窗戶，讓雪花飄進來降溫，是不是浪費到邪惡的程度了？我的好友還告訴我有關她家開暖氣的故事：她一人住個大房子，就把閑置的客房分租給一個美國女大學生，這女孩子從小在明尼蘇達長大，那地兒比波士頓還冷得多，一年得開六七個月暖氣。可這嬌客大冬天的在家裏隻穿著超清涼的吊帶裙在廚房裏走來走去喊冷，朋友講暖氣開76度了，你不能穿多點嗎？這小姑娘講從小到大不論寒暑在家都穿吊帶背心的。無奈隻好把暖氣表上升，暖氣下月帳單一到朋友一算，比自己單住時高了二百多元。房租本來就低，減去增加的暖氣費等於做慈善了，再加個吊帶裙在眼前晃來晃去，朋友受不了，就啇量著讓她另尋去處了。
有些人冬天是這樣要清涼不管浪費多少能源，到了夏天溫度又要華氏設在華氏68度左右，理想的春天溫度能穿薄夾克，如此這般室外與屋裏又成冰火二重天。波士頓每年夏天也有二十天左右熱的堪比火爐，人們往往穿著T恤短褲或無袖連衣裙，記得夏天常常是從外麵一進到科室，馬上冷顫連連打噴涕清鼻涕亂滴，哎呀昨天穿的夾克掛哪裏了？先套上白大褂再去找找…..病人來了也是一哆嗦：“怎麽這麽涼快？” 趕緊給披蓋上被單！每天重複無數次這樣的場景，啼笑皆非，叫了電工無數次也是抱怨電腦出問題，但是為什麽電腦要預設這麽愚蠢的溫度？回答還是法律有規定醫院的溫度冬夏必須是這樣子滴！
如今退休了，回想這些職場花絮很有意思。當年美國的能源充足，水電暖氣費率相對便宜，工作單位無所謂，老百姓一般也負擔得起。這二年搬到加州，一年四季溫差不大，煤氣和電費省了不少，但是從上月開始，水電煤氣費率都上升了百分之二百左右，給出的理由並不使人感到公平，為了安撫人心，有煤氣公司祭出給低收入家庭每戶$100美元補貼，但杯水車薪複蓋不全，根本不能解決問題。也許即使在美國生活，也到了厲行節約，隨手關水關燈，調整適當的空調暖氣表的時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