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靜坐在蒼茫宇宙之外,望著地球那顆藍色的光球閃爍微顫,像一個將醒未醒的孩子。
某天,我下凡,在城市的地鐵上、咖啡館裏、公園長椅旁,觀察著所謂的“現代人”。他們的雙手總在舞動,不是舞劍,不是彈琴,而是滑著一塊發光的長方形石板。他們稱它為“手機”。
“人類真厲害,竟能把整個世界裝進手掌。”我最初讚歎。
直到我看見——
在餐廳,一家四口圍坐,四部手機各自閃爍,父親刷股票,母親看短視頻,孩子玩遊戲,奶奶戴耳機看跳廣場舞的教程。他們沒有一句話交流,連飯菜都變涼了。
我輕聲問:“你們不說話嗎?”
小孩頭也不抬:“我們發微信。”
是的,微信、短信、語音轉文字、文字轉貼圖……人類發明了無數溝通工具,卻漸漸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他們的嘴唇不再用來表達愛意,隻用來咬吸管、吃快餐、偶爾抱怨。
他們的耳朵不再傾聽彼此,隻分辨鈴聲有沒有換成“特別關心”。
有個男人坐在我旁邊,打出這樣一段話:
“在嗎?”
“在幹嘛?”
“哦……”
“你忙吧。”
整段對話裏沒有情感,隻有“上線打卡”,如同上廁所打卡的儀式。
我問他:“你為什麽不直接說你想她了?”
他愣住,手機也掉了。他說:“這話……現在不能隨便說。”
“那你心裏說了嗎?”
他說:“早說沒用了。”
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像一個被算法寫壞的代碼段,行走在世界上,卻無法啟動真正的連接。
後來我又見到一個女孩,在咖啡館裏點了最甜的焦糖拿鐵,發了一條朋友圈:
“一個人的下午茶,真的很幸福。”
而我明明看到她在發這條之前刪了三條草稿,分別是:
她把孤獨修飾成精致,把等待偽裝成獨立,把想說的話埋進emoji表情包裏。
手機提供了“隨時聯係”的幻想,卻帶來“永遠無法真正靠近”的現實。
我想起兩千年前,在一座禪林裏,兩個僧人對坐而坐,四目相對,沉默良久。
一個笑了,另一個點頭。
那一刻的對話,穿透語言,勝過萬語千言。
而今的人類,用千條信息也無法表達一個眼神的溫度。
他們發明了語音,卻彼此討厭聽語音;
他們發明了視頻通話,卻隻用於“會議”;
他們留下“已讀”,卻不回;
他們打開消息,卻隻想關掉自己。
他們變得怕聽人說話,怕麵對真實的情緒波動,怕對視,怕沉默,於是用冷笑話和貼圖代替真心話,習慣了在文字後麵建造高牆。
我問:“你們什麽時候開始不敢說實話了?”
一個年輕人說:“自從實話不再流行,真心不再被珍惜。”
人類最初的語言,是嬰兒的哭喊,是母親的安撫,是朋友的調侃,是愛人的低語,是祖先的祝福。
但在“手機紀元”之後,語言變成了信息包,心靈變成了數據庫,感情變成了緩存區。
人類正在用手機過濾掉一切情緒的重量,把溝通變得輕飄飄,卻也越來越空洞。
有一天,他們會不會彼此“聊天十年,卻從未真正認識”?
我並不討厭手機。它原本隻是一個工具,是人類用智慧做出的奇跡。
但當人類允許工具成為關係的主導者,那他們就開始活在工具設計的邏輯中,而不是彼此之間的真實連接裏。
手機有信號,心卻無回應;
世界很近,人卻很遠。
有個老人告訴我:“我不怪他們不說話,我隻是想,有人聽我說說夢就好了。”
你看,人類最想要的,從古到今,從未改變:
不是回複,而是回應;
不是信息,而是感情;
不是數據,而是心跳。
於是我走上山巔,把手機關機。
風從樹葉間吹過,像古老的對話聲。
我在寂靜中聽見了另一個聲音,那是自己內心的低語:
“你多久沒對一個人,說出你真正想說的話了?”
【免責聲明】
本文為本人靜坐冥想中所得,如因閱讀產生交流欲望、突然想打電話給父母或對愛人說出“我想你了”而導致關係升溫、家庭重聚、表白成功、甚至懷孕,均屬個人承擔後果。
若您堅持繼續用“嗯嗯”“哦哦”“在忙”進行對話,亦可自由選擇。本人對此不負法律責任,但保留在心中為您默哀三秒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