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比祈禱輕,比星辰重
母親節深夜隨筆
前幾天在街上,我看到一束包裝精美的康乃馨掉在地上。旁邊站著一個男孩,臉上掛著尷尬的笑,手裏拿著手機,電話那頭好像在催他“快點回去”。那一刻,我愣了一下,腦子裏閃過很多年前的一個畫麵。
那時候我還年輕,喜歡獨自走很遠的路,去看田野、看人群、看生活裏的細碎痕跡。有一年,在一個村子邊濕漉漉的桑田旁,我看到一個女人。她剛生完孩子,靠在地上,滿身泥土,手還在微微發抖。可她抱著孩子的動作,卻穩得像棵老樹。她低頭看著懷裏的嬰兒,臉上有種光芒——像是終於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我沒問她叫什麽名字。因為那一刻起,她的名字就是“母親”。
“母親”這個詞,太輕了,輕到你隨便在地鐵、廣告、綜藝裏都能聽到;但它又太重,重到你一不留神,就把她當成了生活裏理所當然的背景。
母親節那天,網上滿是祝福、花束、名人故事和催淚視頻,還有各種品牌營銷。可我腦子裏想的,不是那些包裝精美的感動,而是這些年見過的真實畫麵。
我想到那個淩晨還在給孩子做飯的女人,熬夜熬到低血糖也沒吭聲;想到醫院走廊裏,那個守了孩子七個通宵的媽媽,鞋子擠破了,還笑著對醫生說“我沒事”;還想到超市收銀台前,那個母親問孩子:“你喜歡這個酸奶嗎?”孩子隨口答“隨便”,她卻還是把最貴的牌子放進購物袋,自己悄悄把便宜的掛麵拿了回去。
人們總說“母愛偉大”。可她其實並不想偉大。她隻是沒得選。
我們很多人,其實都沒認真學過怎麽愛自己的媽媽。
我們覺得送一束花、發條朋友圈、吃頓飯就夠了。可她真正想要的,是你耐著性子聽她把一個講了三遍的故事說完;是你陪她慢慢走,而不是嫌她步伐慢;是你哪怕嘴笨,也能有一次看著她的眼睛,問一句:“媽,你過得開心嗎?”
我見過太多人後悔。不是因為沒出息、沒成功、沒賺夠錢,而是因為他們明明有機會擁抱她、說聲謝謝,卻總想著“等我有時間”。可時間不等人,她的日子,其實已經在悄悄流逝。
人到中年,你會發現,媽媽不再像以前那樣嘮叨,不再管你穿什麽、吃什麽。你以為她終於“放過你”了,其實不是。她隻是在慢慢收回她給你的所有,然後安靜地退出你的人生主角位。
她從沒想過霸占那個位置。她隻是想在你小時候、脆弱時、跌倒時,永遠站在你身後。等你能自己走路了,她才舍得慢慢退場。
這世上很多人說愛你,但能從你牙牙學語陪到你滿臉胡茬、失落低穀、深夜迷茫的,恐怕隻有她。
我走過很多地方,看過城市的燈火、鄉村的炊煙、寺廟的鍾聲、戀人的低語。它們都很美,也都很短暫。唯獨當一個孩子輕聲喊“媽——”,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暫停鍵,安靜一瞬。
那是宇宙間最柔軟的共鳴。你可能沒留意,但你的身體知道。那兩個字,你這輩子隻能對一個人說。
所以,別等。別等你忙完、別等她病倒、別等你賺夠錢、別等下個母親節。
別用“感恩”代替陪伴,別讓“節日快樂”變成你對她這輩子最大的敷衍。
她不需要“偉大母親”的獎杯,她隻想在某個平凡的日子裏,聽到你認真說一句:“媽,我記得你為我做的一切。”
她的名字很輕,輕到你常常忘了叫出口;但它又比任何讚美、祈禱、榮譽都重。因為她不是神,卻曾為了你,一個人扛起整個世界。
今天,別隻是發條 微信朋友圈。打個電話,問問她:“媽,今天你想不想好好睡個懶覺?”她不一定會回答,但你會聽見她笑了。
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