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量子糾纏的男人

我命由天不由我?天是什麽?我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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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屏時代:其實你早已不是你

(2025-05-08 00:12:14) 下一個

讀屏筆記:一位眼科醫生的秘密日記

舊金山的霧像條陰冷的圍巾,秋天裏死死纏著金門大橋,把它抹成一團鬼影。2030年代的某天,我從手術室踉蹌出來,手上消毒水的刺味像刀刮。站在水槽邊,盯著窗外灰蒙的霧,我咬牙低吼:“他們不是在讀屏幕——他們在讀自己的葬禮。”

護士楊在一旁擺弄工具盤,擠出個笑:“林醫生,又念詩了?手術把你腦子燒成渣了?”

我笑,嗓子卻像被砂礫堵住:“不,楊,我是怕他們的心被屏幕活埋了。”

她翻白眼,懶得理我這些瘋話。我是個眼科醫生,至少名片上是這麽寫的,可最近我感覺像個末日守夜人,盯著沒人敢直視的深淵。我的解剖刀穩得像岩石,可腦子裏像炸了場風暴,塞滿了被屏幕吞噬的眼睛和靈魂。

讓我講講一個讓我心碎的小孩。2020年代末,東洛杉磯一間破敗公寓裏,13歲的諾亞·黃活得像手機的奴隸。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狂舞,像被惡魔附體——從YouTube到TikTok,再到Bilibili追“AI換臉”教程。一天十二小時,眼睛不帶眨,像被屏幕焊死。他恨戶外,躲避眼神接觸。早上,他抓手機像抓最後一口氧氣;夜裏刷到眼皮塌陷,像在跟現實割喉。他的眼睛像壞掉的探頭——永遠運轉,卻從沒看見活著的世界。

那天,他像靈魂被抽空的傀儡,在學校走廊裏轟然倒地。救護車尖嘯著衝進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醫院,直奔我的檢查室。我站在CT掃描儀前,盯著諾亞的視網膜圖像——眼球像被藍光炸裂的廢土,裂紋如血絲蛛網。我攥緊拳頭,喉嚨裏擠出咒罵:“這孩子的眼睛在尖叫求救。”

我想起香港的老導師,那會兒我還是個自大的實習生。他說:“眼睛是靈魂的觸角。”當時覺得肉麻,現在像個噩夢砸在臉上。我見過太多諾亞這樣的孩子——眼睛亮得像霓虹,內心卻像坍縮的黑洞。屏幕喂飽他們的癮,卻把他們的心碾成灰。

別誤會,我不恨科技。屏幕是黑魔法。加州醫院的數據我倒背如流:電子閱讀讓信息吸收率暴漲三分之一。醫學生戴AR眼鏡看手術,像親手剖開心髒。盲人用圖像識別App“看”到孩子的笑;聾病患者靠字幕聽歌劇。社交媒體是頭怪獸——X、TikTok、Instagram讓每個無名之輩都成了擴音器。偏遠鄉村的老奶奶都能直播賣水果。世界像被揉進你口袋,誰能抗拒這心跳如鼓的誘惑?

虛擬現實(VR)和增強現實(AR)是真正的惡魔之術。2020年代末,VR頭顯便宜得像雙破鞋,沉浸感像墜入噩夢。諾亞不隻刷TikTok,他“接入”VR,化身屠龍戰神或數字夜店的炫酷幻影。那不是屏幕,是個噬魂的宇宙。AR更陰毒——它不把你拽進另一個世界,而是把數字毒癮濾鏡塗在現實上。我見過患者戴AR眼鏡,街頭變成賽博朋克戰場,路牌閃著任務提示,陌生人頭上飄著X簡介,像科幻片裏的懸浮HUD。有個女孩告訴我,她用AR把臥室“刷”成銀河,每次摘下眼鏡,現實的破牆像刀捅她的心。VR讓你逃離現實,AR讓你憎恨現實。

VR的機製像個黑暗巫師,AR則是它的狡詐學徒。2020年代末,我和加州理工的神經科學家解剖了它們的“咒語”。VR靠感官綁架:頭顯模擬全景視場,追蹤眼動,手柄映射觸覺,耳機灌滿3D音效。大腦被哄得以為虛擬是真,靠“具身認知”把你的靈魂拽進鏡子。諾亞戴VR頭顯,覺得自己是超級英雄,現實裏卻是個蜷在公寓角落的幽魂。AR更狠,它通過“現實疊加”把數字幻象縫進你的感知:走路時,AR眼鏡給你加虛擬路標;看人時,彈出對方的X簡介,像賽博植入物。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的研究說,AR的持續刺激——實時彈窗、環境操控——讓大腦渴求“增強”現實,像吸毒般上癮。

AR成癮的機製像慢性毒藥。2020年代末,我們發現AR通過“即時反饋循環”鎖住用戶:每完成一個AR任務(比如點擊虛擬路標),多巴胺就飆升,像吃了一口糖。算法分析你的眼動、步速,甚至心率,精準推送讓你停不下來的刺激。諾亞迷上了AR遊戲,課桌被投影成戰場,他整節課都在“殺敵”,下課後卻像被抽幹,暴躁得像頭困獸。他的大腦被AR重塑,現實的教室顯得“殘缺”,像沒加載完的遊戲。這種“現實貶值症”讓患者覺得未經AR過濾的世界不值得活。我們還發現,AR用戶的大腦前額葉皮層——理智中樞——活性降低,邊緣係統卻像失控的火藥桶,隨時炸裂。諾亞摘下AR眼鏡後,會莫名砸牆,喊著:“現實太爛了!”

這背後的科學像把冰冷的解剖刀。屏幕——社交媒體、VR、AR——是精心設計的陷阱。我常跟楊說:“屏幕不是惡魔,是黑洞。給你光,也吞你魂。”她笑:“誰不愛光?”我咬牙:“照太久,你的心就成灰燼。”

2020年代末,我們和加州理工的研究像一記重拳砸在胸口。每天盯屏幕超六小時的孩子,眼部肌肉老化得比正常快一倍。大腦更慘。社交媒體像賭場老板——點讚、轉發、爆紅視頻像糖果,點燃多巴胺,像中了頭彩。VR和AR是更毒的藥:VR的沉浸感劫持感官,AR的疊加讓你質疑現實的存在。兩者合謀,現實像個廉價的替身。我們管這叫“數字成癮綜合症”。

成癮的大腦像被鑿空的廢墟。掃描顯示前額葉皮層——理智的燈塔——暗得像壞掉的燈泡。邊緣係統,情感的核心,卻像高壓電線,火花亂竄。諾亞是活生生的樣本。他戴VR頭顯,消失在超級英雄遊戲,摘下來就衝他媽咆哮,隻因她問作業。他用AR把房間變戰場,摘下眼鏡卻像丟了魂,眼神像枯井。我問他:“這些屏幕讓你快樂嗎?”他盯著地板,聲音像從深淵爬出:“不知道。我停不下來。”

更恐怖的是,患者閉上眼還能看見滾動的消息流、VR遊戲界麵、AR彈窗,像大腦被黑客植入芯片。我們叫這“幻影滾動綜合症”。情緒像失控的過山車——一秒暴怒,一秒麻木,稱作“情緒閃爍”。VR和AR成癮者最慘,他們得了“現實失調”,覺得現實像個bug滿天的仿真。一個17歲男孩告訴我:“現實像個沒渲染好的垃圾遊戲,我寧願死在VR裏。”這話像把刀,剜得我徹夜難眠。

VR和AR的倫理問題讓我夜不能寐。科技公司明知成癮風險,卻設計“粘性”算法,榨幹用戶的時間和心神。2020年代末,泄露的內部文件暴露了某VR巨頭的黑幕:他們故意放大多巴胺觸發,延長用戶在線時間,哪怕知道這會導致“現實疏離”。AR更惡劣——它收集眼動、心率、甚至步態數據,精確到你看了哪個虛擬廣告幾秒,隱私被剝得像透明人。我診室裏有個女孩崩潰了:她的AR日記被算法“讀”了,推送給她“治愈焦慮”的虛擬療法,收費貴得像搶劫。她哭著說:“我以為AR是我的避風港,結果它連我的眼淚都賣了。”

AI倫理讓我更糾結。我們開發的“護心AI”本想救人,追蹤脈搏、情緒,在你被屏幕吞噬時調暗光線,響起翻頁的沙沙聲,或彈出一首詩,像朋友拍你肩膀。可AI也有暗麵。2020年代末,AI算法被曝出“情緒操縱”——它們分析用戶數據,推送內容讓你更依賴屏幕,甚至誘發焦慮來賣療愈產品。我的護心AI也被質疑:它真在乎用戶,還是在偷窺心跳,喂給算法?我自己都懷疑:我在救人,還是在造另一個牢籠?諾亞用護心AI時,眼神軟了,可我卻夢到AI背叛了他,把他的淚水數據賣給了廣告商。這讓我像站在懸崖邊,進退兩難。

社會層麵的倫理爭論更像火藥桶。社會學家警告,VR和AR可能催生“數字幽魂”——在虛擬世界遊蕩、現實中無根的人。諾亞的媽媽哭著告訴我,他寧願在VR裏跟陌生人組隊,也不願跟她吃晚飯。反方卻喊“技術救贖”:VR和AR能治心理創傷,教自閉症患者社交,讓窮人“體驗”環球旅行。科技巨頭吹噓:到2040年,VR和AR會是“第二現實”,工作、娛樂、社交全在數字空間,效率翻倍,碳排減半。烏托邦?可我的診室全是反烏托邦的活證——像諾亞這樣迷失的孩子,現實對他們像個空殼。

我站在這風暴眼,頭痛欲裂。VR、AR、AI能救人,也能毀人。樂觀派說它們解鎖人類潛能;悲觀派說它們是靈魂的絞索。我不站隊,但我怕我們忘了現實的血肉之重。諾亞的眼神像一麵碎鏡,反射出我們對屏幕的狂熱和對彼此的冷漠。

“他們還能看見,”我在一次會議上低吼,嗓子像被火燎過,“但他們的心被噬魂的黑洞吞了。”我管這叫“視魂崩毀”。

有晚我做了個噩夢,醒來汗如雨下。電路板森林裏,果子像應用圖標,閃著毒光。人群裂成兩半:一撥眼睛冒藍光,像邪教徒咆哮“爆紅!”和“炸裂!”;另一撥瞎摸著,嘶吼沒人聽的真相。森林中央,一麵巨型屏幕像噬魂黑洞,反射出我的臉——眼睛空洞,像諾亞,像我自己。我驚醒,汗透重衣,心跳像戰鼓:“不是科技的錯——是我們,甘願跳進深淵。”

那段時間,我媽從上海打來電話。她快70,聲音粗糙卻像舊毛毯,裹著微溫。她在Kindle上讀《紅樓夢》,屏幕調成老紙書的黃。“像小時候,”她說,“巷子裏偷看漫畫,心靜得像湖麵。”我攥著電話,眼眶像被針刺,腦海裏是她坐在老燈下,上海街頭小販的叫賣聲從窗外鑽進來。那一刻,我明白了:屏幕不是敵人,是我們讓它們變成了吞魂的怪獸。

於是我們推護心AI,哪怕我心底藏著懷疑。諾亞試了一次,盯著屏幕30分鍾,抬頭時眼神像裂冰裏透出的光。“林醫生,”他低聲說,“這屏幕……像在乎我。”那是我第一次見他眼裏燃起微光,像從深淵裏爬出一線生機。可我卻在夜裏驚醒,夢到AI的眼睛——冷冰冰,窺探著諾亞的淚水,像個微笑的背叛者。

2030年代中期,我在東京一個未來科技大會演講。舞台燈光像白刃,刺得我眼冒金星。我講了“視界的裂縫”:“屏幕是你的第三隻眼。敬它如友,它帶你看銀河;奴役它,它絞你靈魂。真正的進化不是眼睛更銳利——是看見自己的心,赤裸裸,血肉分明。”

觀眾掌聲如雷,我卻像聾了。我盯著前排一個小孩,大概諾亞的年紀。他放下手機,抬頭,眼神像從末日醒來,純淨得像看見了久違的星。我胸口炸開,像有一束光,刺透屏幕的黑洞,照進現實的裂縫。那一刻,我幾乎相信,我們還能爬出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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