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觀感之三陪讀的煩惱豈雞煩不勝煩不過是開始展現今生今世大謬不已
2022年12月2日
何必
導……(略)
圖文並茂。
(何必注,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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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注,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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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注,略。)
嗬嗬。
以下係俺的一家之言,係對係錯任憑列位玩笑一把。
今兒個的天兒,雨。天氣預報說,中雨轉小雨。最高氣溫11℃,最低氣溫6℃。
今兒個的Odysee
標題:江澤民死訊引發雞一嘴鴨一嘴(1106)
提要:江蛤蟆死翹翹恰逢域內抗議活動此起彼伏,朝廷大張旗鼓渲染蛤蟆之死試圖轉移視線,西方媒體則翹首以待蛤蟆之死能夠像1989年胡耀邦之死引發六四,蛤蟆成為政治化符號和載體。Twitter:@panyi002 打賞paypal:panyi002@gmail.com 歡迎分享、點讚、訂閱、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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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觀感瞎湊合。
挪威觀感之三:陪讀的煩惱
月票沒有了,不能跑出去到處逛了,隻能每天呆在屋子裏望著外麵的天了。
這裏的天氣真是變幻莫測,一會晴一會陰的。往往一天之內,要發生好幾次變化,不像北京,能晴上好幾天或連續下上好幾天。這裏的雪也是,來得快去的也快,一陣風過來,大雪劈天蓋地到處銀裝素裹,轉眼間,又雪滯風消一派祥和,不知道這是不是也很挪威,是不是很西方,是不是很福利,是不是很資本主義。
奧斯陸雖然是個港口城市,有很多的海洋性氣候特征,並且,這裏也有很多的降水量,其降水充沛程度大概不低於中國的南方,但像我這樣的中國人到這裏來還是感覺非常幹燥,嘴唇上爆皮,每天洗澡後一會就渾身發癢,我的腿上特別是踝部讓我自己撓得總是遍布疤痕。在這裏,每天要不喝上十幾杯水,就會口幹舌燥。好在這裏的自來水龍頭打開,24小時都有涼水和熱水,放開涼水一會,接了水就可以直接飲用(據說,今年上海召開APEC會議,動用了很多的財力,但最終,上海五星級酒店裏也隻有少數的自來水可以直接飲用),天天靠自來水維持著在挪威的日常生活。本來,我就讓人看上去像個老頭似的,老麽喀叉眼的,再讓挪威的氣候給弄得臉跟塊橘子皮似的,那還不耽誤了我的許多好事?
不知道是由於蔬菜水果少,還是活動量小,抑或是水土不服,再不然,就是胃虧酒肉和久違飯館之撮酒肆饕餮紅油白腦殘羹剩飯,我自從到這裏就開始大便幹燥,至今依然,想念此舉就要捶胸頓足憋夠了吃奶的勁道也未見得有什麽令人振爽之感;而且說起來不怕讓人反胃,每次大便完了就像女人來月經似的,滿盆都是鮮紅的血,可見幹燥之甚。不知此狀終於胡底?若曠日持久下去,後門還不積累出病變來?挪威和俺的肛門過不去,非得堵住在華夏很盛行的後門之便,豈不也讓人暴跳如雷肝腸寸斷?
在國內,我就長期地咳嗽,而且越到晚上越厲害,大概是咽炎之類的,(我懷疑是我22年前在頸部留下的那個硬傷的瘡疤作怪,那會不會導致別的什麽症狀出來也很難說。)在這裏,這咳嗽也越來越嚴重,每到夜裏,總是咳得連氣都喘不上來。要說,這裏應該是比較幹淨的,空氣中的粉塵和細菌較少,挪威之旅應該把我的咳嗽弄得好些,讓我也能以雄厚的底蘊發出稚嫩的呼喚聲,可未成想,依舊依舊。
再有,就是到這裏來後,我的右上方的牙曾經疼得厲害,被國內到這裏來學牙醫的給搗鼓了幾下,說是5號牙出了問題,牙神經已經死掉了。現在那牙從中間劈開了,依然無法對齒,總想著把那活動了的廢牙多加擺布弄下來一了百了,可又怵於萬一弄出毛病來,在這裏看醫生可是甚感囊中羞澀,不到萬不得以,是不敢勞其大駕的。在最適於旅居之地,把我好端端的一口牙要給廢了?
……………………
在這裏,中國人出問題的好像不隻是那些留學生,他們的家屬也是同樣麵臨著很大的窘境。
有一個奧斯陸大學的中國留學生,費了很大勁才從國內把其老婆弄到了奧斯陸來,讓她在克林朔他的住所住下了,後來又為此多花了一倍的錢搬到了寬敞的家庭間,每天有吃有喝,平時讓別的留學生下課了就到他家裏去玩耍,卻沒有對她從事進一步的安置,而是自己忙自己的事,日複一日地庸庸碌碌於自己的學習、對未來的設計和自以為是的家庭生活,除了上課還得有別的活動,並且這裏是不太希望什麽活動總是帶著家屬的,就算是他回到家,也得看書寫字,能與她交談親熱的時候並不多;她呢?語言不通,無法到處溜達,沒事可做,隻能呆在家裏,看電視又沒有中文節目,隻是看畫麵,那裏麵的內容和情節肯定都是一竅不通,並且,總是看一些讓自己什麽也聽不懂的的哩嘟嚕嘮叨著不知道是些什麽玩藝的電視,是會逐漸打消掉對電視的熱情的。
慢慢地,他發現她越來越封閉,不願意與人接觸,不願意說話,不願意出門,不願意走動。別人到他家作客,她也不願意見人,到最後,甚至發展到一旦有客人來,她就呆在臥室裏閉門不出,成天到晚躺在床上,不與任何人往來;就算是有人到她家作客吃飯包餃子(這裏最能體現中國人氛圍和人情的就是請人到自己家包並吃餃子,大家一塊幹,和和氣氣團團圓圓;而這裏的商店裏又沒有餃子可賣――不知這是否為某種商機),她也照躺不誤不出臥室,客人進屋與之寒喧並強行拉起來玩牌,過不了5分鍾,她又找借口回到那張利用率很高的臥榻之上。這成了這裏中國人圈子裏的一大談資和把柄,人們都在不時談論著這件事,覺得她已經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他則每碰到一個要回國的人,就不厭其煩地請求對方把自己的老婆帶回去,這也成了一大笑談。
不用說,以他老婆在國內一個政府部門的辦事員的身份,在國內呆著應該是挺好的,鐵飯碗,衣食無憂,享受著社會主義所提供的盡管可能是非常不合理但對於其個人來說卻是很舒適而優越的待遇,平時還有那麽多的姐妹們可以供東家長西家短,有娘家有婆家,有電影院飯館酒吧夜市。電視裏名目繁多五花八門各式各樣亂七八糟的節目比比皆是,就算滿是謊言,耐著性子當成普通話培訓,總不致於像這裏靜得能聽見耗子的放屁聲。
可到了這裏,卻由於各種原因,卻導致了這種不忍目睹狀況的發生和存續。
那麽,這種自我封閉,在如今的情況下,該稱之為什麽呢?也許,叫作奧斯陸憂鬱症?或者,是陪讀綜合症?抑或,屬於留學缺失症?再不然,稱之為非性生活壓抑症?不管是什麽,這種狀況大概是沒有人願意看到的。而且,這也應該算是中國人的笑話,是給這裏、以及其他中國人臉上的一記大耳刮子。
……………………
今天,是我到挪威奧斯陸整整兩個月的紀念日。
這兩個月,我幹了些什麽呢?有了些什麽變化呢?好像屁也沒幹,除了寫點子酸不溜秋的觀感而外,別的事都已經距離我很遠了。
與國內的關係,除了個別的還有些聯係外,其他的都很自然地疏遠了。如此說來,用出國來清理自己的關係,倒是件不錯的事。不過,我好像用不著這種手段了整合自己的關係資源。以我的個性,倒是不需要害怕什麽人的糾纏或沒完沒了。
那個已經死掉的牙還附著在牙床上,還沒有進一步的動靜;大便依然幹燥,依然便鮮血;身上依然幹燥,踝關節處還是傷痕累累;室外依然陰沉濕度大,而我依然是幹燥得要命,必須得補充若幹的水分。
還是喝不到酒,抽煙還是一天隻有兩隻左右;吃飯也隻是湊合,麵包、牛奶、奶酪、果醬、亂燉……
沒有了月票,更把自己封閉在房間裏。有時,一天也不到戶外一次。
什麽時候回去呢?這在我已經成了日益迫切要考慮的問題。原來所設想的那些,到目前看來絕大多數都不能兌現,與所期盼的截然不同,幾乎完全是另一番景象。本來,覺得國內已經是人人自危一片恐怖了,但是,相比起在這裏的無所事事和前途的杳渺不定,國內也許並不比在這裏苟且偷生要差多少。
回去怎麽辦呢?住房沒有了,家具沒有了,柴米油鹽沒有了,衣食住行也都沒有了,被毀掉了;工作呢?還得重新找,也是件麻煩事。
出國,對於我來說,並不是件什麽好事;相反,卻成了我自毀前程的組成部分之一。
在我來說,這一輩子就沒有消停過;今後,依然不得消停。
而寫觀感,所能占有的素材也越來越少。黔驢技窮。
這裏還有個家屬,是前不久剛從北京來的學牙醫的,他夫人在這裏學牙醫。他們都是東北人,但卻不像那歌裏所唱的,都是活雷鋒。
他剛一到這裏,就嚷嚷著要回國,說這裏實在沒有意思。他夫人逢人便請人到其住處去玩,給他解悶。但這裏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事奔波著,沒有實在的空閑,是不會去幹這種東北人學雷鋒的事的;就算是我這樣閑極無聊的人,出於自尊,也不願意湊那個熱鬧。
據說,他如果學挪威語並獲得通過,是可以在這裏行醫的;他夫人已經為他聯係好了,可以在這裏繼續讀牙醫(那夫人與其導師的個人關係非常好),但他在北京是某醫院的大夫,待遇和條件都很不錯,把這裏的勞作當成了額外的負擔。
當然,這都是從他們以及周圍的好事者嘴裏聽到的,真實情況如何,不得而知。
他一來就是長期簽證,沒呆兩天,就去送報。上個星期,又獲準到他夫人的實驗室裏做試驗。這是否意味著他已經利用其牙醫的身份為自己謀求了他人無法比擬的謀生機會?在他們夫妻放出的煙幕彈裏,誰也無法說清楚。當然,這煙幕彈是防中國同胞搗亂所必須的。
他夫人很用功地為他補習英語,並製造說英語的環境。據說,他的英語水平提高很快。
……………………
從這裏的留學生家屬的狀況上,也可以看到滿有意思的情形。
有一個在這裏學文學研究易卜生的,說是研究成果很不錯,上了挪威報紙的頭版,很是自鳴得意,被北大還是清華已經高薪聘為教師,2002年8月份就該回國了。他夫人已經來了些時日,在這裏讀了個什麽學位(大概是碩士),完了以後就在這裏陪讀閑著。他們有一個今年6歲的女兒,在這裏上小學。他們注定是對國內計劃生育政策非常痛恨,利用回國前的間歇,又生了一個孩子,這些天,那女人在月子裏。她對我說,新生兒能在取得這裏的國籍更好,如果取不了,讓中國駐這裏的大使館出個護照,到了國內也照樣上戶口。於是,利用留學而在家庭內部廢除獨生子女製度,是條捷徑。
同為學文學的人把孩子和在國內大學裏教授英文的老婆都接來,自己拿到博士學位回國,可老婆大概是受了資本主義的熏陶,留戀這裏的生活,給自己取了個英文名字,念上去怪怪的,與孩子(不知那孩子是否也從姓名上被西化)呆在了這裏,沒有獎學金,完全靠母子倆打工送報掙錢上學度日。那孩子已經十幾歲了,沒有什麽社交,天天與母親呆在一起。她動輒以西方文化衛道士的麵目出現在別的中國人麵前。據說他們夫妻關係不融洽,那博士正在提出離婚,也許,留洋學成歸來,又在學校裏任教,身邊少不了年輕的異性崇拜者。
以前提到過的那個內蒙古某大學的生物係主任,今年9月份回國,把老婆孩子都接來了。孩子在這裏上英文學校,每個月要好幾千塊錢。為此,他雖然正在生物學讀博士(在這裏,讀博士是有獎學金的,而且還得每天上班,不允許打工),但還是在業餘時間到中餐館裏幹零活;他老婆外語不通,來的第一周,就跑到這裏的中餐館裏去調酒,每小時80克郎,一天10小時下來,收入還是很可觀的,抵得上她在國內半個月的收入了。中餐館一般都逃稅,這也是海外中國人被人看不起的原因之一。在那裏打黑工在某些情況下也是有機會的。要不然外國人怎麽老是想逮中國人的毛病呢!
另一個學醫的,在這裏讀了碩士,摸清了這裏的情況和門道,回國呆了一年,又回到這裏讀臨床醫學的博士,把老公和今年6歲的孩子都接來了。老公在國內醫院裏是科裏的第二把手,不肯放棄國內的享受,呆了些日子,送了會報,又想回國繼續那俯拾即是的醫療腐敗了。孩子則留在這裏上小學。據說那女主角非常精於謀算,正在拚命通過挪威語的三級考試,因為要想在挪威取得正式工作許可,這是必需的。看來,這個家庭是不想榮歸故裏了。
一個在北京大學醫學院教書、利用與奧斯陸大學交換學者的機會到這裏來學公共衛生的,總是利用這裏課堂上鼓勵學生發問的條件,向任課老實發起詰難並以此為樂。他也曾經把孩子接來。據說那孩子顯得很惡毒,總是想給那些叔叔阿姨打毒針,對挪威孩子也是很霸道,搶別人的玩具據為己有,把挪威孩子推下樓梯還洋洋自得。
……………………
在這裏,中國人出問題的好像決不隻是那些留學生,他們的家屬也是同樣、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比他們還可能麵臨著很大的窘境。
不管是長期簽證,還是短期旅遊簽證,家屬到這裏來,都比那些留學生需要麵對更大更新的環境。
由於那些留學生在國內聯係時,就開始對這裏有了初始的了解,從學校的各種規章製度、學分計算、課程設置、導師情況、居住條件、大致費用、周邊狀況等等,他們會仔細而耐心地尋找一切相關信息,以便到這裏以後不致於瞎撞;而家屬那時所能做的,就是在心中為其順利出去並能在國外安全、健康而開心地呆下去默默地祝福和祈願。
當留學生到了這裏以後,不管是通過郵政信件、電話還是通過互聯網,對這裏所做的所有描述都不可能不是片麵的,並且帶有強烈的主觀傾向,因為這裏對他們來說,也是全新的,而且,以他們對這個世界的感受水平和能力而言,未必能比得上其家屬;同時,又取決於他們的真實意圖:僅僅是吹噓、安撫還是想要勸說、鼓勵、誘導、平抑甚至阻止家人也到這裏來。這樣一來,留學生在對其介紹介紹這裏之前,已經在自覺不自覺當中,對其本來就是很少憐有關周邊情況的了解和把握裏,又進行了很多方麵和很大程度上的選擇、分類、取舍、比較、整理、加工、揣測、估算、想象、追求和預期。這樣做,盡管從其主觀願望上說,也許未必出於什麽惡意,但以其主客觀條件的約束,還是不可避免地有所偏好、疏漏、歪曲乃至捏造,從而導致其所介紹情況的總體失真度較高。
從家屬的角度來說,如果到這裏來,意味著要暫時放棄國內的既成條件,而這些條件也許是被苦心經營了大半輩子才得以呈現的。而且,一方麵,由於挪威政府辦事效率之低,使得家屬在國內等待簽證的時間遙遙無期,在這段時間裏是不可能對自身及家庭未來的生活進行任何長期而有效的規劃和設計的,隻能是非常短期行為和心態地在得過且過中期待著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出現的挪威大使館的呼喚;另一方麵,所謂暫時放棄,也因為國內急功近利浮躁短視的甚囂塵上,因而非常可能被迫地將短期放棄長期化,將自己忙忙碌碌了半生才積累起來的所有毀於一旦。
同時,挪威對於絕大多數中國人來說,還是個非常陌生的地方,國內本來就屏蔽外來的消息,對於這個遙遠的、在意識形態上與中國從來沒有瓜葛的、在政治、經濟、軍事、文化、地理、曆史、宗教、官方和民間等諸多方麵素無過密來往的小國家,更是不會花費精力去宣揚的。因此,國內家屬對於這裏,完全出於茫然懵懂無知迷亂兩眼一摸黑的狀態,在得知留學生思家之情切切、想要家屬來這裏探望、並由於國內對於出國的嚴格限製以及國外對於中國人的歧視和排斥,能有這麽個機會出來,求之不得以及在對國內的周圍得意洋洋之中,應承下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
留學生家屬在到挪威探親之前,除了對外的意氣風發之外,自己的心裏還是很沒有把握的,惴惴不安裏到處都能顯示出其對於草率而盲目出國所可能導致的不測的擔心、惶恐和畏懼。他們好像是在拿自己的所有進行一場賭博,而其全部籌碼就是那留學生所提供的那點實際上未必真實的信息。這樣,家屬一方麵是為了具有來之不易的出國機會而份外珍惜,另一方麵也為自己如此輕易地放棄了慘淡經營了許久的一切蹋上一條確定性很差的道路而心慌意亂。
實質上,家屬到這裏來,特別是如果采取了某種形式和意義上的投奔依靠的方式(而這對於那些可憐的、對挪威生活知識一無所有的、隻能被動消極隱忍地接受邀請者的所有安排的家屬來說,又是無法回避的唯一現實方式),注定是要改變也許從成立家庭以後的家庭關係結構的。在國內,各自有其關係圈子和生活內容,可以互不幹涉,甚至互不來往,煩悶時可以各找各的朋友或親屬,可以去單位或周邊排遣宣泄。但是在這裏,家屬沒有了自己的所有,幾乎斷絕了以往的任何來往,阻隔了過去可作為緩衝的那些令人感到溫馨振爽的地帶,一切隻能是聽憑邀請者的為所欲為,憑借其社會關係(通常隻是那幾個中國留學生)、生活方式(通常是以邀請者個人的生活偏好為基準,而如果對其有所不齒,這些基準在國內時可以通過視線外移而忽略不計)、個性特征(這在國內又是可能以諸多的渠道予以緩和、淡化或置若罔聞的)等來規定自己的休養生息。原本可能是平等關係的家庭,可能會因之而變成了獨裁而專製的狹隘單位;而如果原來家庭裏做主的被邀請者,那麽就會發生關係的倒置,進而產生深刻且明顯的內部倫理變異,使原來習慣於居高臨下頤指氣使發號施令排山倒海的家屬必須忍受現今的唯唯諾諾畏首畏尾棄如蔽屐膽小如鼠的悲慘境地。
如此說來,家屬是非常需要在到這裏之前,對這裏的情況有較為詳細的了解的,因為他們必須要為了自己在國內的一切進行安排,工作、社會關係、事業、前程、住房、家具、男男女女、柴米油鹽、鍋碗瓢盆、衣食住行、被褥家當……未來的生活的方方麵麵都會被牽涉進去。因此,他們有需要、也有權利知道這裏真實的情況,因為他們要為此付出,要用其錢財、時光、心血和生命來得到這份可能從根本上說未必適合於他們的機會。他們應該知道在這裏的與國內那些工作、社會關係、事業、前程、住房、家具、男男女女柴米油鹽、鍋碗瓢盆、衣食住行、被褥家當……未來生活方方麵麵相應的信息,以便比較和抉擇;而且,正是由於他們或許豪爽或許無奈或許斤斤計較或許麻木不仁的放棄、他們在國外所必須處在的從屬地位,他們更應該事先在有充分的信息占有和其與邀請的留學生之間的妥善協商的前提和基礎上規劃其未來的點點滴滴。
……………………
通常,留學生家屬的外語水平大都不太好,這也使得他們如果到了國外來,在語言上有了很大的不足,很難憑借自身在新環境裏交到新的朋友,打開新的局麵。且不用說西方人本身就是很封閉、不太容易與之貼近溝通,隻是與人交往的漫長而繁雜的過程,就夠讓人望之卻步的了;更何況,如果到了國外還是不得不與那裏的中國人來往,那與國內又有什麽區別呢?更多情況下,國內朋友選擇麵寬,留下的幾個好友都是經過了長期艱巨而謹慎地遴選的,而在國外就那麽幾個可憐巴巴的中國人,你不交往就自己好生屋子裏憋著吧。而如果與老外交往,則一來注定是留學生的關係範圍,必須以留學生的需要為第一要素和首選,二來也一定得經由留學生的介紹和在場才能進行,這又會很累,於是也就會很自然地被列為與其如此不如不幹之列。這樣,家屬通常在登上到國外的飛機時,就會為了自己即將麵臨的由於語言不通而造成的窘境以及久而久之形成語言封閉不願或厭煩與人交流甚至失語的可能症狀而深深擔憂著。
留學生的家屬們太應該在啟程到國外之前,就知道他們所該知道的一切了,他們必須如此,他們要生活,要工作,要學習,要進取,要社交,要聊天,要性生活,要抽煙喝酒,要發脾氣,要家庭氣氛,要受到尊重……他們在接受邀請前往國外時,是在進行家庭內部的消費,是在拿他們的未來賭博,是在用他們的所有當成選票對邀請者進行讚成的投入,是在消費邀請者的盛情;他們為了家庭作出了犧牲、而且這種犧牲依然在延續著甚至還在深化和嚴重著並不知會終於何處,他們理應得到報答。而這與他們行將忍辱負重遭受的各式各樣的必然的不公平待遇來說,當屬必要的補償和易於達成的目標。
但相對於即使是希望知道所到之處真相這點並不為過的權利來說,家屬們也常常處於很淒涼地位。留學生們總是出於自己的地位、身份、前途、社交、學習等諸方麵的考慮,對其家屬進行著為期不短的自覺或不自覺的欺騙、隱瞞、造假和誤導。這樣做,雖然從其內心來說,或者從其對家庭生活的思念向往的層麵上看,可能是無可非議的;但脫開這些主觀臆想,從結果上看,這是不道德的:因為這隻顧及到了雙方或多方當事人中的一方(邀請者),卻以喪失其他當事人(家屬)的權利為前提和條件;套用句時髦的話來說,這樣做就是在造成並利用信息的不對稱:留學生對這裏情況的熟悉和了解要遠強於其家屬,那麽留學生在邀請家屬對這裏的情況進行介紹時,卻刻意刪節扣壓巧取豪奪,致使家屬無從設想未來的生存環境,喪失了、或者說是被剝奪了知情權,更不要說什麽全麵而準確了。於是,在這種狀態下前來的家屬,就在對於生存狀態幾乎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茫然地進入了消費過程中,而這種不公平的消費肯定是不會有好的結果的,也為未來的生活埋下了很可能是災難性的隱患。
……………………
事實上,留學生對其家屬對於所到達目的地合理環境知情權的剝奪,也是具有中國特色國情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構成中國社會如今普遍而且越來越深入和廣闊的茫茫腐敗的基礎――家庭腐敗的具體表現之一;它與等級、暴力、欺騙、專製等因素一道構成了家庭腐敗的形形色色。
但在這裏,更可怕的,是那些留學生對此熟視無睹問心無愧,放任著這種荒唐、無理、殘酷而野蠻的行為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和蔓延,並對受害者――其家屬的處境麻木不仁無動於衷,以為這是必須的代價,舍此便無法去西天取到真經,就不足以在謀求西學的過程中大義凜然無所畏懼,就難以在自我膨脹和滿足的道路上義無反顧地進取,便不能在以對家庭固有結構進行全麵而深入革新的條件下成就自己看上去光芒奪目實際上卻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事業。
人情成了抵押品,家庭成了獲得簽證的手段,親屬變為自己成功的墊腳石,信任演化到了使自身具有法理意義上的權利人的床上用品。
而這點,與國內那俯拾即是的腐敗的繼續橫行霸道形成了有效的呼應:正是人們對腐敗的容忍、屈就、漠視、麻木、妥協、退讓、甚至利用、擁戴、讚美、炫耀、揮舞、崇拜……才造成了中國變成了個腐敗的天下,沒有腐敗就沒有中國,就不能使社會生活得以順利進行,所有的機製就失去了賴以運行的潤滑劑和原動力,就難以保障類似這樣的留學生的個人事業、學術、仕途甚或家庭的發展空間。
當然,這也是在客觀上利用了中國和挪威雙方製度上的巨大差異、以及信息管道的嚴重阻塞造成的。應該說,雙方都盡力在其公民的交往上製造著麻煩。
以國內的平均收入水平,在這裏呆下去是不可想象的。最起碼,這裏的交通費一個月就要600克郎,除非是不出門,否則這項開銷是不可少的;而如果不是在這裏求學,是不能住在克林朔那樣的地方的,因為這是供給學生住的,享受著挪威政府的補貼,換了別的地方,同樣的房屋,價格要翻一倍之多,也就是說,這裏那10平方米的小房間,在別的地方要每個月4000多克郎才能租到;就算是不去飯館、不吃珍稀物品,隻是一日三餐家常便飯,維持麵包奶酪廉價蔬菜牛奶粗製濫造的標準,按照挪威的物價水平,一個人一個月下來無論如何也得400克郎;……這裏,不算上衣食住行裏麵彈性最大的衣物服飾,就已經5000克郎的花費了。而這是最低生活水準,還容不得有儲蓄的念頭。這還不算有個頭疼腦熱或者是跌打損傷什麽的傷病。眾所周知的是,在西方,看病拿藥的開銷是非常驚人的,絕對是我們這些生在幸福中長在紅旗下的甜蜜的社會主義者們所不敢問津可望而不可及的。
如此一瞥,國內那點收入在這裏真是狗屁用都頂不上,如果真是靠了在國內坑蒙拐騙違法亂紀弄來的些許人民的幣,如果不是以百萬元計的話,在這裏真是隻能粗茶淡飯兩袖清風勤儉節約艱苦樸素地過共產主義的窮日子了。
沒轍吧你?
……………………
我的簽證是短期的,因此我是沒有打工權利的。這樣,我就不得不在室內天天呆著,一直等到走,或者長期簽證下來。
但是,我在國內的時候,卻被告知,一旦踏上了挪威這片讓人仰望已久的美麗、富饒而到處是貨幣和人情的土地,就馬上可以在公平的架構裏自食其力,靠自己一不怕苦二不怕髒三不怕累四不怕死五不怕早晚六不怕饑餓七不怕寒暑八不怕苟且九不怕酒肉十不怕女色……的大無畏的革命者視死如歸的奮鬥拚搏精神,掙得個倉廩足而知禮節腦滿腸肥西服革履大腹便便直眉瞪眼愛誰誰,大款得誰想傍誰傍誰不傍我我傍誰,我是大款我怕誰?攥著一大把一大把的挪威克郎所向披靡,背著裝滿賴蛤蟆吊死鬼般蝌蚪狀的福利國家貨幣的麻袋找不到可花費的地界兒隻嫌那負擔太過沉重看誰不順眼就嚇唬道我用挪威幣砸死你!
誰成想,到了這裏才知道滿不是那麽回事,由於短期簽證,隻得等待,隻得要睡眼惺忪地熬著,並在此過程中不得不守在這裏看人家臉色行事,得耐心地等到猴年馬月才有資格進到含辛茹苦的浩瀚的勞動者行列之中。
等著吧,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用人家氣短,靠人家命短。鬼知道這漫長而淒苦的等待胡底為之?而如此,不回國等什麽呢?
在國內,我被告知我在這裏可以讀書,像我這樣有過痛苦經曆而又總是異想天開的人對此當然求之不得,想利用這個機會圓了自己的平生之夢,並為此利用國內的條件踏踏實實地好生準備了一番,力圖在新的環境裏脫胎換骨痛改前非立地成佛重新做人。到這裏讀個MBA不也是很附庸風雅的?就算讀個NBA那不也標誌著咱緊跟潮流國際化了麽?就算那MBA學費高昂,還有咱騙了那麽多中國人錢的新聞、或者當年陰錯陽差考上的計算機專業、或者是家政、烹調、計劃生育什麽的,可供有著豐富工作經驗和滄桑人生閱曆的我去挑肥揀瘦嗎?反正不都是留學,拿了洋人的文憑就是好在國內騙人。那楊瀾的老公不也是花了幾千美元弄了個美國什麽連教室都沒有的破學校的博士文憑,搖身一變成了國內的精英了?甭管怎麽說,作為一個海龜,冠以留學生的光環,在形式主義庸俗化並異常功利的國內,走到哪兒都可以挺胸抬頭耀武揚威不會吃虧的。
可哪知道,走到奧斯陸那到處是垃圾的路上,才知道這不過是癡人說夢而已。這裏雖然是教育大眾化,麵向所有公民而不是麵向精英的教育體製,但還是到處都有巧立名目的準入門檻;那MBA是非得考GMAT不可的;尤其對外國人,還是有著頗多的限製。就算你掏錢,也未必能獲取入學資格――所謂的平民教育機製,是福利國家福利體製的一部分,作為外國人,雖然通過不得不為的消費為這福利做了貢獻,但還是沒有權利享受的。並且,很多課程,是用挪威語授課的,而你想上,必須得先學挪威語。我辛辛苦苦這麽多年,英語也就是個高小水平,再弄個比德語差不多的挪威語,豈不又得耗我半輩子?
這不,一枕黃粱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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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裏,工作沒戲,上學沒戲,那還能幹什麽有戲呢?
如果到這裏的中國人中間去轉悠,因為這原本是並不是我開創的關係,而且中國人本來就事多是非更多,誰與誰是什麽關係、誰又是個什麽樣的人、誰在今後可能會在什麽事情上發生什麽樣的作用等等,並且,被提醒與人交往有很多的忌諱,這不能說那不能說,不能對這個說那個,不能對那個人說這個……以我這種不願委屈求全的脾氣,幹脆誰也不見誰也不說,免去了那麽多的麻煩。但是,這樣一來,無形中就把自己給圈起來了,肯定會像那個留學生的老婆那樣,最後不願意與任何人交往,形成心理上的障礙,天天就知道躺在床上不起來,養得白白淨淨的好回國參加三個代表的頌歌演唱。
就算是為了今後能在這裏打工或別的什麽,學學英語,但這裏卻沒有學英語的氣氛,除了每天都能開電視看到那裏麵嘰哩瓜啦騶著些讓俺嘛也不懂的玩藝外,沒有人可以教上你哪怕一個單詞或一句話,還是得一個人悶在屋子裏靜悄悄地看呀看的,鬧了半天,能記住的單詞總還是那麽兩三個。於是,英語在我來說已經成了無法克服的一輩子的難題,想起它我就頭疼。我真是快得英語恐懼症了。他媽的英語!
為了能留在國外,很多出來的中國人不擇手段挖空心思。這些天,有的在國內已經拿到本科文憑的人,又跑到這裏來報道,重新從大學一年級開始讀;而那些在國內正在上研究生課程的人,也跑到這裏重新讀碩士課程。
因此,中國學生到國外是為了留而學,而不是為了學而留。他們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想方設法能滯留下去,能呆多久呆多久,哪怕國內能夠具備的條件比這裏要好。其實,在這裏,中國人很難取得挪威國籍,也很難擠進挪威人的圈子,隻是自成體係地混日子,三一幫倆一夥還隔三岔五地鬧宗派糾紛結黨營私,鬧出了不少爹不疼娘不愛的醜聞,自殺、傾軋、口水、恥笑、逢迎、擠兌等不一而足。
在國內,給留學生以超乎正常人的優厚條件,雖然這很不平等,但依舊是提供了誘人的釣餌,的確在吸引著留學生回國去參加社會主義建設和四個現代化的偉大事業。憑借著留學生對國外的了解和語言能力,在那些跨國公司裏或別的類似的買辦機構中混個差事乃至騙個一官半職的,應該是探囊取物之勞。田溯寧、張朝陽、丁健、韋鈺、陳章良之流,都是這等貨色的代表人物。
但即使如此,那些中國留學生還是絞盡腦汁削尖腦袋投機鑽營使出渾身解數想在這裏能多過些二等人的生活。不是QUOTA項目讀完了就得走嗎?不在挪威呆著跑到瑞典、丹麥、英格蘭呆著不就行了嗎?呆夠一年再回來,輕車熟路地申請個別的什麽專業,繼續著西方飄渺虛幻但美妙豔麗的夢境,也是人生的樂事一樁。
再不然,就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同一層次的學習,將留學生涯的的確確地變成了流亡生涯,不求移民待遇,退而渴求或等待著難民的身份,為了躲避中國及其身份,鍥而不舍地孜孜以求尋覓探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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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這樣,我這裏百無聊賴地呆著,吃不飽也得混天黑,才是叫難受呢!
足不出戶,天天呼吸著室內這點混雜的空氣,憋悶得讓人心慌;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跑到大街上滿足一下素得不行趕緊開葷色迷迷滿世界找挺胸撅腚蹬著尖高跟亮皮過膝高筒皮靴的洋妞兒的四眼兒,可充耳鼓噪無處逃遁的洋話弄得沒有膽量上去泡她一家夥,頓時萎去了大半截兒;而那挪威人凡人不理的德行樣,也讓咱這好歹也是條漢子的主兒思前想後最終也不稀得答理丫挺的趁機給咱中國老爺們兒掙臉增光長骨氣,雖然是人家沒理咱,可咱心裏頭罵了丫隻當是意淫快活到口淫了一把自己個兒爽了完事。
沒喝的隻能是白開水,別人給點兒茶喝還老是弄得半夜三更睡不著覺總是對昆聲想入非非;沒啥可吃的,總點子爛米粉頭兒當成麵條煮啊煮的擱些油加許鹽弄滴醋擺弄幾片菜葉色香味俱全添加點兒這增補點兒那似乎可能大概也許抑或大致總歸因而固然所以於是或者由是就成了地道的中國飯菜了,至少從烹調時間和所耗費的精力上權當如此不再自責卻弄得理所當然豪氣衝天。
沒有人可以閑聊,更沒人可以溝通,就算是能有個人偶爾聊上一會兒,也是立交橋上的路風馬牛不相及,你說前門樓子他說煙袋油子,你說天他道地,根本弄不到一塊去。就光看著對方那也許缺血的輪廓不像西方妞兒那般分明的嘴唇一張一合不知道在往外甭著些啥醃雜玩藝兒,弄點子四環素牙不時露出來搞不清是哭是笑反正總是沒有點把門兒的像褲子的風紀扣掉了那般地總有想出來透透風之嫌;眼巴巴地看著這莘莘學子們往套兒裏鑽、國家的棟梁就要被雅利安海風弄得暈頭轉向、未來的雜種們太有身體裏和心靈上某些部位饑渴的狀態了,怎麽忍心一本正經地坐下來進行正人君子般地說教和探討?這種談話也好把握,反正對方說朝聖你就嚷嚷內急,對方議論腐敗你就建議玩兒升級,對方說國內形勢大好你隻道是香煙味不夠,對方抨擊時弊你卻隻撇嘴說想泡妞兒上床――你所說的別人什麽都聽不懂,別人嘴裏放肆著的,也同樣為你所雲裏霧裏不知所雲。如今中國人調教出來的,都是些甚能胡說八道的主兒,人說這叫CPO,或簡稱為C噴O,或chief噴,而那P是presentation,於是,上邊的口和下邊的口都成了P或Pi,具有了同一性的功能,都在排泄或宣泄,都在為這世界解除麻煩同時也製造著垃圾和禍害;而可貴的是,這雙口幾乎同時在向外噴射著,具有了雷鋒般隻講奉獻不求索取的高尚品格,倒也了卻了便秘、腸道阻塞以及頭腦僵化、語塞視聽混淆之虞,拋開道德層麵說,這總比上下都自言自語要來得有影響和頗具鎮懾力些。這也倒沒有什麽,嘴長在個人身上,任憑你胡言亂語,任憑他人仗義執言,也是最終彼此毫發無傷噴夠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一夜出恭走後門摟著枕頭酣睡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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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如果家屬應留學生之邀請到國外來,而卻沒有什麽拋開情麵和可能會造成尷尬的擔心去核查與證實應該清楚的那些事項,就倉促而輕率馬不停蹄地跑到國外來,那是會自找沒趣的,更嚴重的是,可能會把原來還可以視若無睹湊合過的家庭徹底粉碎,親手把千辛萬苦建立起來的家庭或者是搭幫過日子的聯合體埋葬掉,將對親情的渴望、把握和擁有踐踏進萬劫不複的深淵。
如果事先沒有安排好到這裏的交往圈子、日常生活內容、打工活動、娛樂、學習、未來等,跑到國外再臨時尋求或試圖製造這些器件,搞不好會是讓家庭及其每個成員非常難堪和無所適從的,而若真如此那就更會令人特別是那家屬痛不欲生。
如果到了這裏,一個人一天天地憋在房間裏,沒有人可以交流,沒有事可以分擔,沒有苦樂可以喜怒,沒有過去可以追憶,沒有現在可以把玩,沒有未來可以期盼,隻是麵對著黃燦燦的牆壁無所作為,一定會出現麻煩的。苦悶、孤獨、失落、憋屈、彷徨、憤怒、悲哀、抑鬱、惆悵、傷感……從早到晚在方寸大的房間裏轉來轉去,一會走動一會坐下一會躺著不知道怎麽呆著才會舒服,生活節奏全然被打亂或者幹脆就不複存在,沒有起床、吃飯、洗漱、學習、娛樂、睡覺的自我約束時間,成天到晚蓬頭垢麵睡眼惺忪滿臉倦容一身疲憊,終日的懈怠和鬆散致使人沒有了絲毫活力、銳氣與激情。看著窗外人跡匆匆忙忙碌碌,都在按照自己生命的約定和設計有條不紊至少是亂七八糟地進行著,可唯獨自己卻關在屋子裏浪費著時光和生命,麵對著一片廣袤的空虛,並陪著摸不到邊際的絕望,而且還不知道什麽時候算是有個頭,顧影自憐,慨歎命蹇時乖生不如死,這樣呆下去好端端地就會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給廢了。
就這樣,呆著,呆著,把自己原本就所剩無幾的抖擻、機敏、睿智、幽默、堅強、想象、演繹、寬容、仁慈、批判、商榷等品質耗費得精光淋漓片甲不存。
就算是終於有一天會走出門去,那也不過是混跡於做苦工的隊伍裏傻嗬嗬地了度殘生,因而缺少工作的興趣。進一步才發現,自己距離生活已經非常遙遠,有著無法彌補的差距,對生活已然失去了熱情和向往,沉溺於自我虛構的狹小、虛幻、萎靡、墮落、頹廢、混亂、擁擠、沮喪的空間裏不可自拔。
如此下來,注定是要精神崩潰的。當年,納粹就是用了這種方法在戰俘身上進行利用封閉空間致使人的精神坍塌完蛋的試驗的。如今,這種試驗在人道的西方世界裏以合法人道而令人神往的方式再現並強化著,笑逐顏開地完成著新的悲劇的衍生。
但這又能怪誰呢?說到底,還是得怪那在房間裏的人,誰讓其對西方世界如此之好奇、欣賞、讚美、貪羨、追隨、吹捧呢?咎由自取。
沒什麽大不了的。有道是青山處處埋忠骨何必馬革裹屍還,弄點子生命玩乎於股掌之間,一吹氣兒一瞪眼,20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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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留學生的家屬到了國外,發現家庭已經遠不是自己原來的家、由婚姻所導致的親屬關係也遠非從前那般了,這大概是很平常的事,而且,隨著留學生人數的增加,這將會成為人們習以為常的、也許會樂此不疲的事。
很多人還對此抱有幻想,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去加以改善和緩和,希望留學生的良心再發現,希望以溫存、體貼、柔情、孩子、前程、床上的兩情相悅等來尋找家庭或自己新的較為另自己滿意的定位,總覺得人定勝天,凡事隻要敢想,就能做成,人的力量是無窮的,進而對就算實際上連國都出不來還得靠邀請什麽的但卻不妨沾沾自喜的自身那點能力擁有著無窮而美好的想象力;況且,一日夫妻百日恩,畢竟共同生活同床共枕一上一下了那麽長時間,以至於有了孩子,因之還是有感情基礎的,隻是在特殊環境下感情用國外的氣候籠罩得有些西化了,這應該隻是暫時的、假象上的、可以複原的、不必大驚小怪的類似互聯網經濟那般的泡沫現象。
孰不知,家庭關係在任何情況下都應該是恒定的,並不會因環境的變化而相應地發生改變。如果家庭關係是彈性於環境、地位和身份的變遷,那麽這家庭本身並非是衡常的,進而這家庭就是不合理的和道義意義上是非法的,如果家庭真的成了這副樣子,那麽就不是通常我們稱之為家庭的群體有機結合,卻變色龍般地成了周邊因素的函數,或者是在以那些可以隨時定義的外界變量為坐標係之中一條可以像布朗運動那樣極不穩定軌跡莫測的曲線。而當一個家庭變成了隻是外界事物的因應物或被動地人雲亦雲的玩藝的話,那麽這個家庭或者是外強中幹了,或者是麵目可憎了,或者就是名存實亡了。
事實上,對於中國人來說,出國是一塊個人品德、能力、性格試金石,它會由於環境的改變而使所測試物得以被集中、定格、放大並透明。在國內時,家庭成員身上的某些品質,在認識上,會被雜亂的人際關係、諸多的家庭事物、繁雜的家庭裙帶體係、林林總總的名目繁多的誘惑、各自七七八八的各類交往及其所帶來的對個人精力的大量占據等纏繞著,讓人也許永遠看不清其中的奧妙和真諦。而這些紛擾著的品質卻隨著走出國門而得到排除、縮減、淨化、提煉、沉澱、淤積、歸納和升華,讓人能夠一眼洞穿其真實的嘴臉和可能的走向。
由於中國人出國難度之大,使得這種測試常常成為了一種遙不可及或可以被忽略的手段,大體上,人們寧願去靠臆斷和想象去推測家庭關係的現狀,也不願意或不能夠憑借這樣的手段去鑒別關係的性質和方向;但是,也由於出國不容易,更讓這種手段在應用上一旦出現就具有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可靠性。就像人們習慣用肉眼觀察蒼蠅的腿部肌肉後,一旦有了顯微鏡,卻沒有人再去眯起那好色的小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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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家屬到了國外,發現留學生麵目全非了,完全是一個陌生的人,那麽,這時候,可憐的家屬該怎麽辦呢?
那家屬,很可能是興致勃勃遠道而來擼胳膊挽袖子本想一展身手大幹一場也為了中國人的海外事業增光添彩,卻發現自己在很大程度上已經被排除在家庭決策層之外了,被剝奪了在家庭裏發言和行動的權利,被當成了服從和發泄的器具,被忽然扔到了家庭的最底層,被隻當是住店的旅客般地隻供給飯菜飲水而再也沒有家庭成員所具備的資格,被忽視到了也許一整天都沒有一句話擲給你,被閉關自守得也許多少天都不會走出住處一步隻是像老鼠一樣在房間裏溜來竄去外麵的人永遠不知道你的死活,被形同軟禁般地讓你生不如死……
如果留學生被認為這時已經是很自私、主觀、專製、粗糙、缺乏責任心和同情心、隻顧自己的個人瑣事而不管家庭別的成員的事物感受心情狀態乃至生死,那麽應該說,這似乎不僅僅是因為出國而造成的,否則留學生是不必花那麽大力氣把家屬弄出來的;歸根結底,這屬於家庭結構中早已隱藏著的元素,隻是在國內沒有適當的條件就機會得以顯露罷了。也就是說,這種隱患早已潛伏在家庭之中了,也許在當初結婚時就已然存在。這不是人際關係所致,卻是人性使然;根植於本性裏的這些要素,可能是與生俱來的、深受各自家庭、教育、成長經曆、心智構成等多方麵的因素的影響,在國外的情勢下木早就已成舟無法予以絲毫的撼動和擺平。
因此,那些試圖在國外對此加以調整、改變、矯正的家屬們真是太與人為善或愚不可及了,這些遠非其能力範圍所可及的,也絕不是在西方的環境裏可以對人性的改弦更張一蹴而就的。在很大程度上,這已經是家庭各方不得不麵對的現實,與其費盡吃奶的起立加以扭轉,不如悻悻地接受並隱忍下來。而如果強行動用已經蕩然無存的力量對其進行幹涉,在結果上是徒勞無功或者適得其反的,這就像對一個已經感染艾滋病的人讓他注意鍛煉身體提高體質那樣,也許隻會幫倒忙加速病毒的繁殖和擴散。
也許,讓一個妓女改變倒還容易些,因為她賣的是肉;可讓一個本質上已經分道揚鑣了的家庭成員在觀念和功能上回歸,則是相當困難甚或是不可能的,因為其貢獻和叫賣兜售的是靈魂。
但要明確的是,眾說紛紜的出國人員家庭破裂多是由於在國外一方(尤其是女性)會有移情別戀之說,那不過是國內列位在性關係上好想入非非的主兒們的想當然罷了。
由是,處在這種狀況下,盡管可能非常難於下決斷並伴隨著很大的痛苦,但是,比較明智而果斷且對彼此都負責任的選擇依然是:各走各的路,就此分道揚鑣。
於是,出國成了家庭新型關係的催化劑,促使家庭迅速向著本來應該具備的方向激烈地行進著,催促著家庭本真麵目的浮現,加快著雙方分別所處的東西方的分離與隔閡,伴之以喪失的缺憾、離異的孤獨、希望的幻滅以及文明的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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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月31日,我帶的筆記本電腦被病毒襲擊。
那天晚上,我看著牆上的掛鍾,一過了17點,我就端著電腦到樓道裏的公用電話那裏,連上線,撥號,上網接收郵件。這是我在挪威的工作日裏每天的例行事物,因為白天這裏把外線斷掉,隻有晚上17時到早晨7時這段時間有外線。在周末,倒是全天都有外線,但要聯係什麽事情都沒戲,誰都休息,隻是便宜了上網者。可是,要按照公寓管理部門的說法,用公用電話上網是不允許的。
我用的是OUTLOOK,自從1997年在北京海融公司做顧問時,接受了當時其總經理馬曉威贈送的一台該公司淘汰了的486時開始擁有了自己電腦起,並沒有受到過太多的病毒的侵害。
1999年底,與一幫子北京人才口的編輯記者打得火熱,與他們一道和中華英才網的總經理張傑賢一起在海澱體育館打羽毛球後又一起吃飯。席間,新聞人們談起該網站應該加強內容,並談起我可以在那裏做版主的事,可是說起我的電腦太陳舊,不適於在線主持網絡節目。沒過兩天,那總經理就送了我一台當時最新型號的電腦,加上了調製解調器,我那台486就被當時在一周便利做主編助理的人拿到那個編輯部去用,說是要給1000元,可到現在也沒付一分錢。
那時,學會了上網,興致勃勃地總是在網上泡著,瀏覽著網上那些千奇百怪的玩意兒,每天用OUTLOOK收發數十封郵件。有一次一個在北京電視台的朋友發來了一個帶有附件的郵件,我打開附件,發現是像放禮花般的HAPPY1999,沒理會,繼續幹著我的事,並依然給別人發著郵件。結果,我給別人再發的帶附件的郵件都變成了HAPPY1999,遭到了接收著特別是網友的非議。我解釋後也就了事。幸好這不是什麽太厲害的病毒,所以也就沒當回大事。
要來挪威,不能抗著那個大家夥來,隻好到中關村去買了台屏幕很小的WINBOOK筆記本,安裝了別人聽了都奇怪但我這麽多年已經很習慣了的中文之星,裝了OFFICE2000,WINDOWS98、諾頓、看圖工具、金山詞霸等一係列軟件。陪同我到中關村買電腦的人說那種筆記本是屬於比較老式的,主頻小,盡管有10G的硬盤,但內存並不多等,可因為便宜,還是弄來了。
31號那天,我收完了郵件,拿到房間裏,按照我自己的習慣,並不是將所有的郵件都先閱讀一遍,而是打開一封就立即處理一封,寫好回複放到發件箱裏,刪除已經處理完畢的郵件,再看下一封。
當打開一封主題帶有GHOST的帶附件的郵件時,屏幕上彈出一個平時是要從網上下載程序時才會有的詢問是否總是相信其安全性的對話框,我按了“否”,並當即刪除了那封郵件,根本沒有打開那附件,機器當時倒沒有什麽異常。
處理了一些郵件時,那位南京科長要我到別人那裏去玩牌,結果由於他在玩牌過程中廢話太多而敗興而回。
但一回來,機器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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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挪威三個多月後,在已經決定回國並買好了機票要在情人節那天回到北京的當口,我的筆記本電腦遭到了病毒的攻擊。
1月31日那天我很敗興地與那位南京科長玩牌後回來,坐到了已經處於屏幕保護狀態的電腦前,再擺弄它時,發現WORD裏的所有功能鍵都變成了灰色,也無法正常退出正在操作的界麵;沒轍,隻能Ctrl+Alt+Del重新啟動機器,可是,這下,還沒有進入WINDOWS時,就在DOS環境下出現了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問是用安全模式還是普通等狀態進入的選擇,然後,不管選擇什麽,都會出現說WINDOWS裏麵的某個程序發現不了或者是已經被破壞的提示,說是請按任意鍵繼續;可隻要一按任意鍵,機器自動關機。反複試了多少次,都是如此。
我撮火得要命,麵對平常很聽話的機器,這時死活就爬在那裏不幹活,而這些年來對機器已經形成了很強依賴的我,此時卻隻能幹瞪眼兒。看來,科技的發展的確是把雙刃劍,把人弄得成了機器的奴隸。不是說,國內有個作家,辛辛苦苦寫了幾年的稿子被一個病毒弄的前功盡棄,最後自殺了事。這計算機是不是也挺可怕的?
沒轍,發瘋似的找這裏學軟件的博士(就是那位在宿舍牆上貼了自我警戒告示不要利用上班時間上網看國內新聞的主兒),手機就是沒人接聽,一直到12點才找到他,不知道他跑到哪裏去“鬼混”(他自己的習慣性自我評價用語)了。
他看了我的電腦,總是自動關機,查看了一下機器裏麵的文件,好在我平時處理文件的D盤的文件好像還都在,應該是沒有受到什麽破壞。我聽了以後,大舒了一口氣。但還是抱著更加美好的願望,想如果能殺一下毒,把機器恢複,用不了幾分鍾,我又可以回去上網、把已經處理完畢放在發件箱裏的那十幾封郵件發出去、並閱讀榕樹下當天發來的新的發表觀感通知所提示的那些網址了。
而在這時,我進行了一番盤算,則更慶幸我在買筆記本電腦那天,在陪同我前去並做參謀的曾經做過係統程序的專家的勸說下,拿著電腦硬盤到了中關村一家刻光盤的地方,將自己主要儲存和處理文字的D盤裏的內容都已經刻成了光盤,就算是機器裏的所有內容都被破壞,我損失的也隻是來挪威後的一些東西。並且,來挪威後寫的最多的就是那些觀感,而這些觀感裏有百分之九十幾我已經發給了在國內南寧的一個網友,並由她定期發給據說是國內最大的文學網站“榕樹下”並在網絡上發表。因此,電腦裏絕大多數內容都在自己處或別人那裏有備份。
他拿出了WIN98光盤,說是得重新安裝,可試著安裝了幾次,都在最後出現保護性錯誤,他說可能是機器不認新安裝的某些程序,自動采取保護性措施,並關機;在拿了我弟弟在我來挪威前怕我的機器出現這類麻煩而給我的一張WINDOWS ME的光盤,再安裝,還是自動關機。
他說,沒轍了,隻能試最後一招,就是將C盤格式化,如果再不行,當天他就沒有任何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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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挪威時,1月31日,筆記本電腦被病毒襲擊。
要知道,我在挪威能呆這麽長時間而沒有出現大的麻煩,其中很重要的,就是我有這麽一台盡管檔次不高但對於我這麽個隻能進行文字處理的人來說已經足夠用了的筆記本電腦。每天,我的電腦的利用率很高,有時從早到晚開機,隻有到我睡覺時它才能小憩一會。沒有了它,要是設想一下那些也在這裏呆著的家屬們,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能活下去。
電腦遭到襲擊後,找到了在這裏學軟件的博士,弄了半天,最後,還是要對C盤進行格式化。
在敲進了format那幾個字符時,他再三問我,格式化是否真沒事?這一指頭下去,再後悔也來不及了!我急於用電腦,可不就是沒事嘛。結果,就這樣,安裝了所有程序的C盤裏的所有玩意兒頃刻間蕩然無存了;我在發件箱裏放了的那十幾封辛辛苦苦處理好了的郵件,也隨之化為烏有了。
格式化後,再安裝WINDOWS98。在這個過程中,博士對我說,別用OUTLOOK,其安全性是臭名昭著的,由於微軟太商業化,源程序必須有償使用而不像別的操作係統那樣可以隨意從網上免費下載,因此微軟總是萬夫所指不得人心,成為黑客們最樂於攻擊的對象。即使不打開OUTLOOK收到郵件的附件,也還是很容易受到襲擊。他建議我用國內的FOXMAIL,說那是中國人做的東西,因為從全世界範圍看,使用者太少,而且又是中文,世界級黑客是看不上眼的,不會對其發動攻擊,所以比較安全(可是,他說這話時,也滿臉的淒涼——中國人在世界上軟件領域裏的地位還是太低了些)。以他們做研究的人的眼光看,微軟做的東西盡管好用,但卻沒有什麽研究價值,說句不好聽的話,就是微軟的東西是個屁!不像蘋果和UNIX機構等做的軟件那樣具有很強的審美與創造想象力。
安裝完畢,但卻不能調通內置的調製解調器,機器也不能發聲,界麵也小得隻有鬧鬧的巴掌大小。博士說這是因為得用我那筆記本生產廠家賣機器時給的啟動盤,而當時已經是夜裏三點半了,在這裏讀博士的都的天天到辦公室去上班,我不可能再耽擱他了,隻好悻悻而返。
次日,我打開機器,看著那拳頭大小的界麵,安靜得什麽聲音都沒有,D盤裏的文件凡是打開時都會說網絡連接失敗,然後就對那文件進行自動轉換,最後出現一大堆亂碼完事。麵對著這些,真是滿心的淒苦。
跑到別人那裏上網,以處理行將回國所遇到的那些問題。可是,我在OUTLOOK裏設置為默認信箱(panyibj@btamail.net.cn)的北京電信(www.btamail.net.cn)的網址怎麽著也進不去;而263(www.263.net)則亂七八糟折騰半天還是不行;原先曾經設置成默認的聯想(www.fm365.com)就是因為三天兩頭總是問我已經設成自動記住的密碼而取消了默認資格,這我,想修改一下那密碼,可卻說係統調試現在不能修改!
國內那些網站都是些什麽毛病?就這樣,還要參與國際競爭呢。
不能用國內的,我隻得又在HOTMAIL和YAHOO上重新注冊了新的信箱panyibj@hotmail.com和panyibj@yaho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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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挪威我的筆記本電腦遭到攻擊的當天晚上(準確地說應該是次日淩晨),這裏學計算機的博士將我那電腦的C盤格式化,但機器沒有聲音,界麵隻有拳頭大小,而且連不上調製解調器無法上網與國內聯係。由於淩晨三點半,不能再耽誤上午還要上班的博士,那天我隻能端著半殘的電腦回去。
躺在床上,氣得個半死。我在挪威,沒著誰沒惹誰,為什麽給我發了個病毒過來害我呢?如果我不能上網,那麽我立即要回國,可很多事情都是靠了上網才與國內能聯係上的;而且,由於我以前沒有碰到過此類事,很多人的聯絡方法都是放在了那臭名昭著的OUTLOOK裏麵,由於格式化,這些內容都沒有了,如果不被動地等待著對方給我寫郵件,我根本無法與對方聯係。國際上,這些黑客那麽多,法律也拿他們沒轍,台灣做CIH的那小子毀了那麽多的機器,不是也沒把他怎麽著嗎?我總是能收到朋友們的郵件,相互提醒著網絡上又出現並流行著什麽病毒。黑客給無辜的人造成生活節奏、方式、結構上的破壞,這種行為該如何評價呢?如果說,911事件是恐怖主義活動,那麽,這黑客活動是什麽性質的呢?本拉登至少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很明確地向著其敵人——美國人發動攻擊,而且還搭上了十幾條自己人的性命,可這黑客躲在自己也許舒適也許黑暗也許色情的房間裏,無論什麽人都要傷害,做個病毒往網上一扔可能就跑到大街上去扶老攜幼憤世忌俗,那病毒可能會在相當長的時間裏傷害越來越多的人,可黑客甚至自己連受到攻擊的對方是誰都不知道,而且,攻擊前後黑客自身毫發無傷沒有任何損失,還有,正是由於計算機的普及以及像微軟這樣遭人痛恨飽受算計的無恥計算機軟件廠商的存在,才培養了人們對於機器的依賴和恐懼,有沒有什麽辦法能使人們使用機器時既安全又方便呢?------
到了晚上,那博士給我打電話,說是從網上找到了那筆記本廠家的網址,下載了一些起啟動文件,到我這裏來重新做,界麵還原了,聲音出來了,可還是上不了網,又跑到10號樓(那裏每個房間都可以24小時可以專線上網,當然,房租也要貴些)的中國人那裏尋找並下載了對應型號的調製解調器啟動軟件,終於可以再度用我的電腦上網了。
可是,機器裏那些類似中文之星、金山詞霸之類的軟件都沒有了,在國外,還沒有地方去找這種玩意兒。
而且,到目前為止,我電腦每當打開時,一進入到OFFICE,就會提示說缺少了什麽程序,與之有關的文件不能打開;機器裏那些文字文件,還是打不開,也許隻能回國後再重新安裝什麽程序了。
在國外,受到了病毒的襲擊,也從中看到了在中文環境下的電腦的悲慘境地,看到了微軟及其係統在世界上遭人暗算的地位,看到了國內那些網站的不可靠,以及對於機器形成依賴可能會導致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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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挪威,在室內囚禁了三個多月,唯一的收獲可能就是寫出了些挪威觀感。
開始,隻是為了能記錄些新鮮的見聞,並沒有給自己做什麽規定,可到了一個月左右的時候,就覺得應該是每天一篇,並按照報刊專欄的規矩,在字數上進行限製,每篇1000字多一點。
後來,有個南寧的已經聯係了有好幾年的網友聽說我在寫這些,要求一閱。我發過去,她覺得挺好,就幫助我在據說是國內最大的文學網站“榕樹下”注冊並陸續發給那網站。
我在國內雖然在很多報刊上發過稿子,總字數算起來也的有幾十萬字了。但在文學類媒體上用稿,還是頭一次。
截止到2002年2月4日,那些還在繼續寫的觀感已經發到了第88篇。
另外,在那個網站上,我還用了“北京何必”、“北京大俠”的名義在那上麵發了些言論、劄記什麽的。之所以用那麽多的名字,是因為那網站規定,不同的個人信箱也對應不同的名字。
當然,說起那榕樹下網站,我覺得那裏也是個管理得不太好的網站。
首先,該網站在未經作者同意的情況下,強行在每篇文章的下麵都要有那麽一段文字,說是本人授權該網站作為該篇文章的唯一代理,其他人未經該網站許可,不得轉載或使用該稿件雲雲的聲明,但看上去,總像是一群小孩子在玩耍之中某個極為吝嗇而霸道的孩子強行讓別的孩子承認凡是他摸過的玩具就都是他的那樣無禮奸詐,也透露出上海人無時不在的盤算和小聰明。其實,真看不出來,在國內對於版權和著作權的保護非常差勁的大環境裏,該網站的這些手腳,是否能保護其權益不受到侵害;而且,該網站有個文字說明,是說如果作者同意將文章在那上麵發表,等於放棄了向該網站索取任何稿酬的權利,也就是說,該網站所發表的所有作品都是不會向作者支付任何報酬的。可另一方麵,卻不允許別人用作者的稿件,作者的勞動就這麽徒勞了。這好像是有些混不講理了。
其次,那網站的審稿標準嚴重不一致。我在國內時在一些報刊上發表過的文字,在那裏卻被說成是不符合發表要求,讓我這個長期靠碼字騙錢糊口謀生並為多家報刊當成優秀撰稿人的混混兒大光其火而且甚為不解;我告訴那南寧網友不用因此去理睬那網站;等過了兩天,南寧網友重新將那篇稿子原封不動連題目都保持原樣地發過去給同一個欄目,卻沒有任何廢話地得到了登載;或者,就用換了個名字,再發過去,也照樣得到了使用。不知道那網站主編幹什麽呢,是不是我的稿子被斃那天是否失戀或便秘了。
再有,我的挪威觀感由於題材的特殊性和寫作者的少量,大概是不能張冠李戴偷梁換柱地發的,其中稍微涉及到一些較為敏感話題(像吳征楊瀾夫婦在他們各自的經曆上弄虛作假之類的題目),就被網站編輯以與該欄目用稿標準不符為由拒絕刊載。可是,已經用了好幾十篇了,怎麽會突然不符合標準了呢?
就算是作為媒體(誰知道在國內網絡的媒體功用如何,也許是網站太拿自己當回事了),可要是想與傳統媒體競爭,沒有點魄力,斷然是沒戲的。
……………………
2月11日,距離我離開挪威還有兩天,我那簽證還是沒有辦妥。到了UDI,那裏說已經將所有文件弄好並通過郵政寄發出去。於是,12日一大早,就帶著鬧鬧到了警察局,拿了個號碼坐在接待室外邊等候。
等到將近11點,才輪到我們。進去後,對那男職員說了情況,他在電腦裏查詢了一遍,然後在幾個文件筐裏翻來翻去,可還是沒有找到我們的文件。我一聽就急了,對他說了我明天啟程回中國,而據其他最近剛回國的人說,他們曾經遇到過別人進關時由於在國外簽證過期而被海關盤查和留到最後等待處理的情況,說那天一定得有個結果。他找了上司,然後去給UDI打電話,去了很久,最終,手裏拿著一張紙回來了,說是郵政包裹剛到,他從很厚的一大堆信件裏挑了半天才找出我們的那份材料。接著,他慢騰騰地給我們簽了。
就這樣,經過了漫長的等待和熬煎,我和鬧鬧終於拿到了那簽證。而為了那張紙,我們不知花費了多少心血、時間和氣力,有過多少次不悅、齟齬和惆悵。
拿著那簽證後的護照,心裏卻怎麽著也高興不起來——明天就要走了,離開了這讓我受了4個多月罪的挪威,我在室內整整被憋了這些時辰,瘦得隻剩下了一把骨頭,情緒非常惡劣,無精打采,性情很暴躁,沒有興致幹任何事,對於在挪威的方方麵麵都有著很多的感慨,對於在這裏所接觸過的人和事也有著格外極端的感覺和印象。想到要回國,心裏又很不是滋味。又得回到那人與人之間非常冷漠的環境裏,又得去麵對那些熟悉但讓我自己很厭惡的氛圍之中,去對待那些明火執仗的腐敗和淺薄,又必須假裝漫不經心地在小區、謀生環境等周邊的殘暴和凶惡裏苟延殘喘,又得去適應自己永遠也適應不了的社會;而對於挪威,雖然是折騰了我這麽長時間,但真要走了,還是有些失落和惋惜。盡管我買的是半年內往返的機票,回程初步定在今年的8月8日,而且在此期間可以免費改簽一次,也就是說,我在今年8月31日以前,隨時可以再來挪威,可那究竟是什麽狀態,則很難說。更何況,要還是這種狀況,到挪威來繼續麵對著隻能送報、玩牌的生活方式,不能不說這仍然是對人生命的摧殘和消耗,從而是讓人接受不了的。
湊合著給國內那些不得不打點的親屬買了點挪威的三文魚和奶酪,趕緊回克林朔了。
晚上,那個在我和鬧鬧來挪威時去機場接我們的女孩子、以及學軟件的博士到住所一起吃飯,博士拿來了他從荷蘭帶回來的英國高度酒,我滿懷愁緒地喝著喝著就有些多了。已經10點多了,那個在國內某大學擔任生物係主任的蒙古族人前為向我辭別。他剛於前一天在大使館的幫助下,獲得了在挪威中國留學生組織的首席人物,而到我那裏來時,我乘著酒勁,對他的當選程序和權力進行了毫不留情的質疑和批評,弄得都不開心。
最後,在一句“我來挪威真是受罪”的呻吟中,懵然睡去。
……………………
2月13日,是我機票上的規定乘機日期。
早晨,鬧鬧向我辭別時,我還在酒勁裏沒緩過來,迷迷糊糊尚在沒有什麽知覺的狀態裏,躺在床上摸了摸他的頭,他就帶著出水痘的疤痕去幼兒園了。
9點多,支撐著爬起來,想起昨天晚上對那蒙古族人的無理,心裏有些愧疚和不安。但是,想起來,也許是前天晚上在克林朔舉行的大年三是的晚會上我從他女兒那裏得知,他已經把我在榕樹下的觀感打印出來拿回家看,這可能是最重要的,昨天晚上的緊張是由於我的這些挪威觀感在克林朔的中國人裏開始被發現而且流行開來,而我曾經對那個一直幫助我往榕樹下投稿的網友說過,別把針對某個具體個人的事情在網上公開化,但最終還是有那個做導遊的男女的事、以及其他的被弄出來了,而且,榕樹下規定,凡是登載出來的作者不能要求刪改、變動、替換或去除,這樣會在克林朔的中國人裏引起很大的反響。盡管我馬上就要回國,但是對於還在那裏的家人,會產生很不利的影響。想到這裏,還是憂心忡忡。
有時候,說實話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的,中國人因言獲罪的積習,在挪威也還是管用的。
也許,我最大的失誤,就是把這些平常為人熟視無睹的現象寫出來,並在不經意中公諸於眾了。要是僅僅停留在人們茶餘飯後的議論裏,也就沒事了。
我這一生,遵循著“要說就說真話,但真話可以不全說”的原則,力求在為人處事上的光明磊落。可由於說真話,也為此倒了大黴,至今還為此繼續付出著永遠也打理不清的代價。這種社會的悲哀要是落到具體人的身上,會是致命並抑鬱人一輩子的。
本來想拿著行李到幼兒園再去看一眼鬧鬧,可是,想到他因為我要走而心情不好,那天又是幼兒園裏要弄什麽狂歡,不想再度敗壞他的興致,也就罷了。
把來挪威時準備送報和幹很多也許渺小也許偉大的事所需要的那些衣服鞋子什麽的再度裝進箱子,比規定在30公斤的重量還是要超出7公斤,沒轍,隻好自己背上多點的重量,讓那箱子別太過分,隻超了2.5公斤。
怎麽來怎麽去,什麽也沒留下,不會給人什麽念向,人走茶涼,剩下個空空如也的蕭條。
拖著箱子,滿腹心事地上了地鐵,踏上了歸國的漫漫征程。
在地鐵站,碰到了一個曾經與我們一起去哥本哈根的訪問學者,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大概是已經讀過了我的觀感,知道我對大多數訪問學者沒有什麽好印象。可是,從做媒體的角度說,也許照樣可以應驗那句話,就是問題的提出比問題的解決更重要,如果受不得批評,那麽對於批評者和被批評者來說,都是活該。
中國人嘛,缺乏的就是批判的傳統和精神。一碰上誰說了自己的不好,就暴跳如雷、或想方設法地要報複,而不是理論;即使那種口是心非的恭維和逢迎隻是當麵的和虛偽的,也得如法炮製,且不可造次。
但我又不是這樣的人。
……………………
2002年2月13日挪威時間中午,我在奧斯陸機場呆著,距離登機時間還早出一個多小時,我把那個超重的大箱子托運了,閑得無聊,就一個人在機場裏轉來轉去。
到了機場,托運行李就在什麽人都可以進的大廳,因此,假如帶的行李太多因為超重或是別的什麽原因而要撤出部分物品,就可以交給送行的人,比在國內先進海關再托運行李要方便。
奧斯陸機場是個不大的機場,沒有直接飛中國的航班,所有來挪威的中國人必須要經過歐洲其他國家轉機;而在哪裏轉機,取決於購買了哪個航空公司的機票。我來挪威時,買了荷蘭航空公司的機票,所以在阿姆斯特丹轉機,而這次走,則由於持有芬蘭航空公司的機票而得在赫爾辛基換乘。
托運行李的人很少,辦事人員坐在那裏左顧右盼,也很是無聊。
機場裏,主要是有荷蘭、北歐、芬蘭、伊朗等國家和地區的航空公司在營業,但是沒有中國的各航空公司。可想而知的是,也不會有中文服務。
機場裏有免稅商店,但是其價格並不比奧斯陸市內的商品價格便宜多少。在機場用餐,也是很昂貴的消費,是平常人、特別是中國人不敢問津的。像那些到奧斯陸機場接親屬或做導遊來接送旅遊客人的中國人,都是自帶食品到這裏來等候,從來不在機場挨宰。
可是,如果是一次性簽證(就是離開奧斯陸在像一年或更長時間不再回來的人所持有的簽證),那麽就可以將在奧斯陸一些商店裏買的物品在機場退稅,大概是該商品價格的10%左右。
在候機大廳外抽了兩次煙,終於到了安全檢查那裏。帶著非常複雜的心情告別了送行的人,默默地走到了檢查的門口。
過了邊防,走到裏麵,人數可是不少,那裏麵有不少人坐在吧台邊喝著啤酒,邊防內外的服務設施同樣地齊備。
說是13點40登機,可到了13點50,還沒有開始放人。等候登機的乘客倒是很有耐心地等待著,也沒有人去問為什麽沒有按時檢票放行。13點55分、距離起飛的14點15分還有20分鍾時,才開始啟動此程序。到了機艙門口,那裏有不少報紙,供乘客免費拿取。但所有的報紙都是挪威文的,看不懂,也就沒有拿。
那架飛機不大,左右兩排各三個座位。可能奧斯陸機場都不能起降空中客車那樣的大飛機。
沒用多久,所有的乘客都上了飛機,那飛機也就是坐了不到1/4的人,顯得空空蕩蕩的。隻有我一個中國人。
服務員是個男士,也歇頂。按照慣例,向乘客演示了安全帶等器具的使用方法。
飛機慢慢滑行,到了主跑道,然後加油,我耳朵裏壓力驟然增大,飛機離開了地麵,衝上了雲霄。
我向窗外看著,那道路、車輛、房屋、樹林在下麵依次略過,這片給了我不少新鮮感受、以及興奮和苦難的地方就這麽把我拋上了天空。
從2001年10月9日到達,到今天離開,總共128天。這期間,真是酸甜苦辣樣樣俱全。
……………………
北京時間2月14日淩晨,從赫爾辛基到北京的芬蘭航空公司AY0051航班繼續飛行著。我在那飛機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陣子。
在奧斯陸時,總是在挪威時間的深夜兩三點種才睡覺,這時卻得在其晚上12點種之前、也就是北京時間的早晨7點種之前要能睡上那麽幾個小時,以確保到了北京能振作些,不致於太無精打采。
可是,雖然憑借了酒力,還是難以入眠。
心裏沉甸甸的。
周圍,中國人和外國人都一樣,有的在酣睡,有的在看電視,有的在聊天,有的則在首次送餐時多要了些酒砸著窯這時在享用。
各式各樣的感受都在心頭,揮之不去。索性爬起來,坐到了靠近機窗的座位上,向外眺望。
這時,已經是北京時間早晨5、6點種的樣子,天邊泛出了淡淡的暈紅,隨即黑洞洞的星空露出了灰白,並逐漸抹上了藍色。這又是個晴天,北京的晴天比奧斯陸多很多,陽光總是對中國人不吝嗇。
從飛機上往下看去,大氣灰蒙蒙的,映射著人的心情。空氣汙染已經成為中國一個相當廣泛的社會現象,每個在中國喘氣的人都在受到這種現實的侵害和毒化。我們在追求經濟的高速發展的時候,卻是以倫理道德體係的全麵崩潰和生存環境的迅速惡化為代價的。也許,經濟是發展了,但是,在道德和環境方麵所喪失的,卻遠遠不是幾代人能夠救贖的。急功近利的時代風尚,造成了無可挽回的資源損失,我們在為了衣食住行方麵的點滴成就而沾沾自喜的同時,卻為了我們自己成就著害人不淺的周邊,自己為自己挖掘著醜陋而羞辱的墓地,更為了我們的孩子們積累著永遠的災難。
空氣汙染了,心靈汙染著。
乘務員送來了早餐,一個像老太太臉那樣幹癟的小麵包、拇指牛奶、奶酪、一小包果醬、一塊巧克力。吃吧,什麽時候能再碰上西餐,還很難說呢。
飛機上的廣播再次響起來,是機長在播送本次航行即將終結的消息。乘客們一個個蓬頭垢麵睡眼惺忪。由於這次飛機上可以躺下來睡覺,可想而知,所有乘客都脫了鞋,佐餐的味道肯定好不了。
看著飛機下降,地麵越來越清晰地紮進了眼簾。光禿禿的土地、雜亂的房屋、滿眼的垃圾,好像都能讓人看到亂哄哄飛舞著的蒼蠅。在這樣的環境裏,人的壽命注定是會受到不良影響,就算是大款或官員,也不能逃脫。
飛機繼續往下降,國土越來越明了。再次被固定在這片土地裏,不得不接受著這裏的模式。
耳朵裏壓力增加著,飛機起落架終於接觸到了地麵,機翼上的板子橇了起來,強行減低著滑行速度,慢慢地,靠向了機場的大樓,最後,停了下來。
機外,看上去像機場附近農民的工作人員們彼此交談著什麽,漫不經心地向飛機走過來。
經過了四個多月在歐洲的奔波,我終於又回到了這塊讓我百感交集的地方。
瘦骨嶙峋地。
……………………
2月14日早晨6點55分,從赫爾辛基到北京的AY0051航班終於停靠在首都機場的停機坪,比預計的7點15分到達早了20分鍾。
機艙裏的乘客們三三兩兩地站起來,打開頭頂上放置隨身物品的行李艙蓋,取出自己的物品,順序走向艙門口。芬蘭乘務員對每個人道著別。中國乘客迫不及待地說笑著,我的心情卻怎麽著也好不起來。
出了機艙,看到有個什麽航空公司戴著眼鏡一臉苦相的小姐麵無表情地站在過道手裏舉著個什麽標誌牌,大概是在做廣告。如果不是可火葬場的廣告,大體上用這種小姐是不會有什麽宣傳效果的。
沿著長長的走廊往外走著。到了邊防,排隊等候入境。那裏分做中國公民和非中國公民兩個區域,這種區分的意義、功用和價值何在,沒工夫去琢磨。
隊伍裏,有個女孩子拿出手機給北京的什麽叔叔打電話,聽上去,好像是做導遊工作的,大概離開中國也就幾天。可能就是在中國周邊的哪個國家轉悠來著。
輪到了我,上前,遞交護照和入境卡。那警察對著電腦注視了很久,沒有說話。我心裏忐忑不安,不知出了什麽事情:我在國外,沒幹什麽出格的事,就算是寫了些稿子說了些批評的話,可也沒敢在海外媒體上公開,而隻是在國內那個很斤斤計較的上海人辦的網站榕樹下帖出了點子,而與奧斯陸的華人說到國內的各種現象,也都是人所共知的事。別在回國剛到站時就被捉拿進去。
等了好一會,還是憋不住,提心吊膽而又畢恭畢敬地向那個攥著我護照一臉嚴肅的警察問了句出了什麽事,那警察回答說是我名字裏那個“禕”字電腦裏打不出來,得由後台現造個字。我聽了以後,感到釋然。我在從首都機場出關時,也碰到過這種情況,當時也嚇得我夠嗆。好像是心裏有鬼,大概是代價的組成部分。
那字造好了,警察例行公事地說了句“歡迎回來。”我就抗著包進去了。由於在邊防耽擱的時間較長,我那個超重的大箱子早就在那傳送帶上轉了不知多少圈了。真不知道,在這裏,行李怎麽能不丟失。
找了輛行李車,把箱子放上去,再放上包,出了海關大廳。那裏接乘客的人熙熙攘攘,我環顧四周,也沒發現來接我的人,心裏一下子又吊了起來:我到北京,得重新找住處;而我回國,也是因為中央電視台要做一檔新節目,這節目是我出國前和朋友一起策劃的,回國後的住處是我在挪威時交給國內的一個朋友去辦的,他給我找了個臨時的住處,下飛機就要帶我去那裏,說好了要接機的,可這時卻不見蹤影,我身上除了幾十美元和100克郎外,沒有人民幣。要是真不來接我,我拖著個大箱子,上哪兒去呢?
背後有人咳嗽一聲,回頭一看,那接我的人站在我身後竊笑。出來,抽了根煙,叫了出租車殺奔市區。
節日期間,街頭空空蕩蕩的,早晨8點,人們還大多在睡夢裏。可我已經回來了。
……………………
回國後,心情也一直好不起來。除了對鬧鬧的思念外,此次挪威之行也是愁楚備至,弄得我良久找不到回國後的感覺,時差好倒,但身份感的缺失則卻是讓人委實難耐。
從我的中學時代起,就開始大量閱讀很多西方人寫的作品,領域也較寬泛,題材各式各樣,而像《一個世紀兒的懺悔》、《一個女人的二十四小時》、《小的是美好的》等等歐洲人寫的書籍給了我很強烈的衝擊,那裏麵出神入化的描寫和縝密得絲絲入扣的展開和演繹,給人以震撼和美感;再有就是歐洲人的音樂和運動,使我對歐洲充滿了好奇和憧憬。能有機會去歐洲呆些時日,是我無法設想的事,既不可望更不可及。
以前,沒出過國,對於國外的所有事物都是憑借著想象,有一種很理想化的設想,總是覺得西方的所有都是那麽理性、順暢、人道、秩序、公平、公開、公正、法製、舒服等等,對於中國人來說,西方可以舶來、學習和借鑒的東西很多,能到西方工作和生活是件很快樂的事。相對於中國的無序和混亂,西方應該是個安身立命的理想場所,寄托著不少中國少男少女的夢想。
再有,中國雖然是我生長之地,但卻給我帶來了太多太多的磨難和窘迫,永遠償付不清的孽債,今生今世都在付出著沒完沒了的代價,成為徹頭徹尾的永遠的局外人和流浪漢,而這種許久的不確定感讓我很是絕望。
可是,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在我40多歲的時候,竟然有了去歐洲的機緣,讓我踏上了那片神往已久的大陸,領略那裏的壯麗景色和風土人情。
然而,真到了西方,在挪威呆了那麽長的時間,所感所受卻與想象大相徑庭,而這幾個月的熬煎也破滅了我很多的夢幻。
在夜清月明一片青山綠水之下,卻有著那麽多的歧視、冷漠、虛偽、慳吝、形式主義和不負責任。
在挪威,感受到了環境的寧靜和心靈的騷亂,一爿荒漠中有著那難以放逐的不良心緒。
說起來,這次整個的感受就是:理想的幻滅與幻滅的理想。
應該說,我是個理想主義者,而這次的挪威之行,倒是從一個未曾預料的情形裏在反麵驗證了那句話,作為一個理想主義者,肉體被禁錮在樊籠之中,可卻阻擋不了精神在廣袤的太空中遨遊,放在我身上,這句也許是肉體在樊籠裏隻得以精神上的散漫予以聊補。
挪威那陰沉的天氣,輝映著陰鬱的心境。回國後,顧影自憐地一稱,此次挪威之行要了我15公斤的體重!如果什麽人要減肥,這真是太讓人興奮的事了,可對於我這本來就骨瘦如柴的人來說,到了西方,可自己卻成了難民,而且是個不被接收的難民;帶著缺損的牙齒和滿身的傷疤,一大堆的毛病,以及更嚴重的對整個世界的失望,狼狽不堪欲說還休地回國了。
我總是以為我是個終生的流浪漢,現在看來,除了這,我可能更是個全世界的流浪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