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災百年一遇

洪災百年一遇

                                             2005年6月26日

何必

目前，西江、北江、東江洪峰已匯入珠江三角洲，西江、北江、東江水位繼續回落……（略。）

這些天，有關中國南方洪水泛濫的消息比比皆是。各種媒體上，都能看到洪水肆虐淹沒住房的消息，特別是從電視畫麵當中，看到兩廣兩湖等第不少城市被洪水浸泡，幾層樓通通被吞沒在水麵下。這種景象比起上一次人們記憶猶新的1998年那次洪水災難來，混濁的洪流竟然徑直咆哮到了那麽多的城市中心區，那麽多的城市建築都成為澤國裏的標杆，那麽多的市民都舉家逃離，可見這次洪災的可怕及其對人們生命財產的無情。

同日《解放日報》消息，從24日6時開始，西江流域有記錄以來流量最大的洪峰進入珠江三角洲；幾乎與此同時，珠江廣州段出現了據稱是100年一遇的天文大潮。上有洪峰，下有潮水頂托，廣東省三防指揮部的專家分析說，當前南粵三江水位雖然總體回落，但是汛情更加嚴峻，抗洪壓力還將持續一周。受洪水影響，從24日開始，廣州10萬學生停課，470多所學校受到影響，其中30多所學校受到不同程度的水淹。最嚴重的時候，洪水甚至淹沒了部分學校的一樓教室。昨天下午，在廣州沙麵的白天鵝賓館，大水漫過了北門的台階。

人民網6月25日電，隨著上遊西江、北江洪水的高度歸槽下泄，珠三角地區潮水位站點全部超過了警戒水位，珠三角已麵臨著超乎尋常的嚴峻防洪形勢。

……

這次遍及華南和華東南的洪水，遠遠超過了1998年的洪水規模，造成了數百人死亡，數以千計的人失蹤，近兩千萬人受到波及，直接經濟損失至今已近200億元。如果把災民各自家庭財產損失、企業停產以及設備和合約損失、交通通訊停止運轉所大來的損失都加總在內，損失要遠遠超出這個直接經濟損失若幹倍。

媒體在報道南方汛情時，不約而同地采用了一個很模糊的詞匯，那就是有史以來“百年一遇”。而所謂有史以來，充其量也隻能從1934年有水文及其災害記錄時刻算起，怎麽算至今也不過才70年多一點的時光，距離100年好像還不靠譜；就算這隻是個模糊而形象化的說法，那麽這種所謂的百年一遇在我們的日常生活裏聽到的也似乎是太頻繁了些。

6月15日《東方早報》數據，近年來，每當發生重大責任事故後，有些部門不是忙於查找原因，承擔責任，而是千方百計尋找或編造各種理由，把“人禍”說成“天災”，借此逃避追懲或樹立積極搶險救災的形象，騙取榮譽。以最近發生的造成88名孩子喪生的黑龍江沙蘭鎮洪災為例，當地水文官員的說法是，洪災原因是短時、局部突發強降雨造成的泥石流山洪。沙蘭河上遊在40分鍾內，降雨量達150到200毫米，屬200年一遇的強降雨，這種情況造成的山洪無法預知。但國家氣象局實時氣象資料卻顯示，沙蘭鎮地區降水量並不高。洪水之所以來勢凶猛，可能與山上一些設施攔水有關，最後攔不住了傾瀉而下。在權威結論沒有出來之前，沙蘭鎮洪災究竟是天災還是人禍尚難以斷定，但把人禍扮成天災的托詞值得警惕。另一方麵，國內的災害問責機製也有問題。國務院曾頒布1998至2010年減災規劃，要求各地製定防災抗災規劃，減輕人員傷亡，但這些減災規劃都沒有製裁處罰措施。不論發生什麽樣的事故，隻要說成天災，領導者都可找到逃避責任的擋箭牌。

說到這次的南方洪水，就目前來看，各方也是巧立名目地將其說成是百年一遇。

《東方早報》數據4月29日就已經表明，去年冬季以來，南方多個省份遭遇了嚴重旱災，對此長江水利委員會主任蔡其華近日表示，今年長江中下遊多雨的範圍比去年要大，旱澇災害程度比去年更重，氣象年景總體比去年要差，麵臨著洪澇、幹旱的雙重壓力。今年中國可能出現南北兩支多雨帶，多雨範圍大於去年，其中一個雨帶處於長江以南大部分地區，長江中下遊部分地區可能發生洪澇。6至8月大部分地區降雨偏多一至二成，梅雨結束後，將出現一段晴熱少雨天氣，有不同程度的伏旱。今年1月份長江水位為曆年同期最高值，武漢關水位同比高出1.18米，長江委預測，該站汛期最高水位為26.30至27.30米，超均值0.33至1.33米。曆史上的災害年份表明，出現異常天氣、水文現象，當年一般發生水旱災害的幾率很大。雖然長江幹堤防洪能力有了顯著提高，但還不能根除洪水威脅，加上一些支流堤防薄弱，江河崩岸頻繁發生，水庫閘站老化嚴重，今年防洪保安壓力不小。

而再早，從1998年那次為全世界所矚目的舉國上下與洪水進行搏鬥的場麵之後，人們就從各方麵得知，媒體上炒得熱熱鬧鬧的抗洪救災慷慨解囊賑濟災民的義款被當地政府挪作建設樓堂館所出國旅遊購置豪華轎車甚至賭博之用，給中國人殘存的同情心與責任感極大的打擊；而媒體上，更是在討論，那次洪水並不是什麽很大規模的，從洪水發生的規律看，隨著時間的推移，發生更大範圍、規模乃至潛在損失洪水的可能性越來越大，提請有關方麵必須引起高度重視並及早做出準備。

可結果呢？這次洪水終於衝破了堤壩，衝到進了廣州市區，把華南若幹個城市的幾千萬居民弄得家破人亡，而且洪水的險情還在繼續作孽並蔓延。

而以前的那些討論，隻是說發生大規模洪水的可能性在增加，距離百年一遇還差得遠呢。但現在，各方還是願意把這個名頭加在這次的災難上，給自己免責。

抗洪搶險，這原本就不是什麽新鮮話題，更不是什麽新鮮工作，國家在這方麵的投入也是越來越大，可遠了不提，隻是從1998年的大洪水以後，各地在抗洪搶險方麵又幹了些什麽呢？也許，各地會拿出一大堆數據報告來證實的確有著可歌可泣的業績，也可以拿出五花八門的證據來說自己已經盡職卻得不到其他地方或部門的配合因而責任不在自身等等，可從今年的洪水災情看，卻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洪水造成如此巨大的災害還是什麽盡責的結局。

憑著國內新聞人的職業敏感與經驗可以斷定的是，洪水過後的總結時，互相推諉塞責揭短明哲保身為了烏紗帽六親不認裏，一定會揭露出什麽驚天大案，又會有人趕上這次的“自然災害”而使自己丟盔卸甲乃至鋃鐺入獄，然後一切輪回到往常，逝去者也就白白亡故了，損失也就算是倒黴遇上百年不遇的天災了，幾百億元的直接損失也隻能由納稅人再掏腰包來填補了。

沙蘭鎮洪災如此，南方洪水如此，其他的呢？中國的地質災害多發是舉世聞名的，比起大江大河來呢？6月23日數據則認為，當前中國已進入汛期，南方水災不斷，但有專家指出，對大江大河問題不必太擔心，因為這向來是防汛工作的重點，反倒是眾多病險水庫的問題讓人憂慮。2003年統計顯示，全國水庫有84083座，病險水庫達30413座。湖南、廣東、四川、山東、雲南、湖北、江西等省，每省病險庫數量都超過了1600座，廣東省病險水庫達到3685座，占全省水庫總數的55%。國內很多重要交通幹線，如京廣、京九、隴海、京哈、津浦，以及很多重要廠礦、企業和軍事、通信等基礎設施都位於病險水庫附近，而且頭上項著病險水庫的城市有179座，占全國城市的25.4%，縣城有285座，占全國縣城的16.7%，總人口達1.46億，耕地880萬公頃。而且新問題還在不斷產生，僅2004年全國就有7286座水庫發生水患。水利部長汪恕誠此前指出，水庫一旦失事所造成的人員傷亡、對交通等基礎設施的毀壞等，遠比一般堤防失事的後果要嚴重。事實上，對於絕大多數病險水庫政府都沒有資源去進行治理，因此這才是最需要關注的水患風險。

相對於江河水情的百年一遇來說，這些病險水庫可都是人工建造的，大概怎麽著也不能把責任再推給老天爺，說什麽百年不遇了。如果因為這些水庫發生災害並導致生命財產社會經濟損失，屆時官方、媒體又該怎麽說呢？

不過，想想類似2003年渭河洪災引發對三門峽水利工程的質疑及其到現在的結果，實在沒有什麽可指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