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回信

 

朋友去從軍，欲將音信聞。

訪談心喜悅，提筆作書文。

 

好長時間沒有聽到史學祥在部隊的消息了，維華特地到他家問問情況。

“維華，什麽時候回來的？快到家坐坐。”維騰見維華向他家走來，高興地問。

“大哥，我昨天下午回來的。星期天不上課，我回家看看。”維華回答。

論年齡，維騰比維華大三十多歲，但論輩份，卻是平輩，所以隻能稱兄道弟。

維華進門便問：“大哥，近幾天學祥有信來嗎？”

維騰說：“昨天才來了一封信，維憲讀給我聽了。說在那裏很好，還說在部隊當了什麽衛生員呢！我不懂，你說說這是幹什麽的？信裏還寄回一張照片，你看看是胖了還是瘦了？”說完便把信遞給維華。

學祥母親聽說維華來了，也連忙走了過來，見維華在看信，便說：“大兄弟，你把信讀給我聽聽。”

二兒子二早說：“媽，昨天憲二爺讀過了，還讀做什麽？”

“我還沒有聽懂聽夠呢，大兄弟不要聽二早的，聽嫂子的，給我再讀一遍。”大嫂執意要再聽一遍。

維華於是把信再給大哥大嫂讀了一遍，而後又把重點告訴他們。學祥說了，部隊生活很好，官兵之間平等，都在一個鍋裏吃飯，都在一個屋子裏睡覺。士兵之間，都像親兄弟一樣，互相關心，互相幫助。他現在是衛生員了，就是幫助治療傷員病號，平時搞搞部隊中的衛生防疫工作。

聽了維華一番解說，大嫂高興地說：“我知道了，昨天我聽說當衛生員，還以為是喂牲口的哩，遠離家鄉，跑到那裏喂豬喂牛有什麽出息。現在我知道了。大兄弟你替我寫信告訴他，叫他好好學，回來把他爸爸的老胃病治好。”

聽老大嫂這麽一說，維華又立刻補充說：“對了，學祥說叫他爸不要再吃石頭粉末了，那會害人的，越吃胃病越重，千萬注意。”

維華知道，維騰過去家裏窮，沒有錢治病，胃子一疼，他就用偏方石頭粉止疼。

維華說：“大哥大嫂，你看學祥長本事了吧，都會看病了。”

維騰說：“維華，請你替我寫封信，告訴小三，就說家裏很好，有穿有吃，不要掛念。告訴他，我現在胃病輕多了，不常犯了，讓他放心在部隊好好幹，聽領導話，爭取進步。告訴他，家裏大門上都被政府掛上‘光榮之家’的牌子了，要為牌子爭光啊！”

“還有，在信中再告訴他，我們家中今年養了兩頭豬，一頭羊。還有小四子也上學了，小五子晚上也不尿床了。”大嫂補充說。

維騰聽了，立刻反對說：“不行，小五尿床事也要寫上，什麽光榮事情？丟人也不能丟到部隊去啊！”

維華知道，小五子八、九歲還會尿床，他家院子裏每天都要曬一張刷過的蓆子。因為老大哥反對，維華在替回信時，沒有寫上小五不尿床的事，其他的囑咐都寫了。寫完信，他又抄下了學祥的通訊地址。

星期天吃過午飯，史維華又同史誌升、湯守福一同回校。路上三個人談起讀書體會。史誌升和湯守福議論起《紅樓夢》中人物。湯守福說：“我討厭的是鳳姐這個女人，奸滑、陰險、狠毒。”

史誌升說：“賈府中許多壞事都與她有關，或者直接出麵，或者背後策劃指使。”

湯守福又接著說：“這個女人很有手腕，她千方百計迎合賈母，討賈母的歡心，一步步篡奪了賈府的指揮權。她還善於看風使舵，當麵一套，背後一套。表麵上對林黛玉很關心，妹妹長妹妹短的喊著，但關鍵時卻又不為黛玉說一句話，而是幫著賈府誘騙賈寶玉娶薛寶釵。造成了寶黛愛情的悲劇結局。”

史維華說：“寶黛悲劇的形成是多方麵的，王熙鳳隻是其中一個幫手。主要原因是那個社會製度，是門閥觀念。是四大家族的互相勾連，而林黛玉卻在這圈子之外，又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從她身上人們得不到一絲權與利，所以她注定隻能成為犧牲品，成為悲劇人物。”

湯守福說：“你是從政治社會角度分析的，這是更深層次的原因。我們隻是從人物的思想性格上分析的。”

“說實話，我不大喜歡看《紅樓夢》，賈府中那些男人沒有一個是好的，女人們也在勾心鬥角，越看越使人沒勁。我最喜歡看的是魯迅作品，幽默風趣，具有諷刺性，戰鬥性，往往給人以戰鬥的力量。”史維華談了自己的讀書愛好。

史誌升說：“魯迅作品很難懂，他的小說我還能勉強看下去，雜文就看不懂了。”

湯守福說：“讀魯迅作品要了解時代背景，他是為那個時代寫的，我們不清楚那個時代，所以看不懂。”

他們三個人一路走著，一路談著讀書體會，到了學校，太陽已經落山，便連忙去食堂吃飯。

上學途中議“紅樓”，各抒觀點說原由。

莫言學子年齡小，廣讀詩書意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