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懲惡

 

敵人占史圩，到處是煙灰。

房屋被燒毀，村民日苦悲。

祝安一家人回到家裏，一看門被打開了，門鎖全部毀掉。家裏鍋被砸壞，水缸破了一個大洞，藏在草堆肚裏的兩塊炸過油的花生餅也被牲口拖了出來，吃的隻剩兩把碎渣了。一頭小豬趴在屋後莊稼地裏，靠著吃草，啃山芋葉子活了過來，見主人回來，也自己跑回家來要水喝。

張大娘收拾一下屋子，便忙著到祝本家看望大哥、大嫂。見維新已經到家，哭得雙眼通紅。便安慰他們說：“事情已經發生了，難過痛苦都沒用，隻有朝往前看，向前走。聽祝安說，害死大雨的史維孟已被抓到，正在審問。共產黨會給孩子報仇的。殺千刀的，喪失人性，連孩子也要殘害！老天有眼，讓這壞種落網。”

祝本歎道：“都怪我啊，不應該讓她母子倆留在家中。我想婦女兒童怕什麽，誰知道國民黨和日本鬼子差不多，真是禍民黨啊。”

“大哥，你也不要懊悔了，誰能想得到呢。幸虧維新跑了，不然的話也會遭他們毒手。”大娘盡力勸慰著。薑大娘在旁一直淚流不止。

“我們也告了，二舅聯係全村四十多人簽名上告。區政府包庇他們，反說我們是誣告，這哪有天理啊！”薑大娘哭著說。

“他們官匪勾結，上下一氣，互相保底，不是一天了。好在共產黨順應天理，把國民黨汪集區政府端了，把史圩鄉政府端了，為你們申冤了。”張大娘的話使祝本老兩口，維新小兩口，稍微好受一些。

史圩鄉村幹部回來以後，便在史金玉帶領下，一麵組織人審問史維孟、史仰餘，一麵組織人拆掉國民黨在史圩住的炮樓，調查還鄉團反攻倒算的罪行和統計老百姓的損失。

聽說國民黨被趕走，共產黨八路又回來了，史圩有幾家參與拔田倒租，向貧下中農索要錢財的地主，嚇得連忙到貧下中農家賠禮道歉，把拔去的田，要回的東西又全部還給農民。有些農民心裏沒底，不知道國民黨是不是還會回來，因此不敢要，推來推去，雙方都在害怕。

審清了史維孟、史仰餘的罪行，搞清了地主的拔田倒租和幾個通敵分子的破壞活動，史圩鄉便召開了公審大會。會場設在被燒掉的胡祠堂小學院內。

召開大會那天，史莊小罐子、小三、老虎、維新四個小孩也去觀看。他們走到胡莊，見到史大莊村長禿五爺。說他禿其實不準確，頭上沒有癩疤，隻是頭發稀少，頭頂上像塊不毛之地，油滑滑，光亮亮，所以人們就叫他“禿小五”，孩子們都叫他為“禿五爺”。

五爺因為常到史小莊去，認識維華幾個小孩，便問：“尿罐子，小三，你們來幹什麽？”

“我們來看鬥壞人。”小罐子說。

“看鬥壞人今天都要手拿翻身大棍，誰不拿棍誰挨打。”五爺說。

四個小孩不知這話是真是假，來前沒人通知，他們都沒帶棍，想回去拿，又怕耽誤看熱鬧。還是小三有辦法，說：“我們找幾根小棍拿著就行了。”於是幾個小孩在人家的菜園上拔了幾根大拇指粗細的棍子，拿在手裏，到會場去了。

院子裏擠滿了人，不少人手裏真的拿了棍子。大會開始先押上來三個被五花大綁的男人，其中一個老頭是瞎朝廷，大人小孩都認識。另兩個，一個是史維孟，一個是史仰餘。後來又押上來兩個四五十歲的女人，也被綁著。最後押上來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兩個女人和這個小孩，多數人都不認識。

這幾個罪犯都被押著站在會場中間的桌子前麵。

大會開始，鄉長史金玉上台，首先講了大會主旨是公審還鄉團地主惡霸，國民黨反共分子。而後他拿出一張很長的紙，從頭一個一個往下念。

史維孟，國民黨鄉長，漢奸史維照的堂弟，現為國民黨還鄉團副團長，殺害史維新兒子的凶手，罪大惡極，判處死刑。

史仰餘是史維照堂叔，原為民兵，叛變投敵，出賣幹部家屬，導致我幹部家屬飽受摧殘，史欽龍老先生被迫害致死，罪大惡極，判處死刑。

史欽朝，地主惡霸，一向仇恨共產黨。共產黨在土改時對他做了寬大處理，現在國民黨還鄉團來時，他卻反攻倒算，吊打貧下中農。給國民黨提供許多幫助，致使許多人傾家蕩產，罪大惡極。老賬新賬一起算，判處死刑。

史仰建的老婆劉氏，史仰建的堂弟媳陳氏。兩人長期以來為河南國民黨提供情報。她們兩人常在河邊抬水，和河對岸的敵人約好，把水桶放在水裏，說明河這邊沒有八路，敵人可以過河。把扁擔放在兩隻桶上，說明這邊有八路，不可渡河。如此做法已有兩年，給我方造成很大損失，兩個人均判處死刑。

小孩史俊，史仰建侄兒。與敵人約定，以在河岸甩鞭的響聲多少為號，告訴敵人情報，罪行很重，特判處……講到這裏，隻見小孩撲通跪倒在地，緊緊抱著史金玉的腿，連連喊道：“大叔饒命，大叔饒命，我不敢了，我認罪。”

有個民兵見了，連忙過來把他拉了過去。

史金玉繼續念道：“念其年齡尚小，特判處管製，交由其父母監管。”

宣布結束，群眾沸騰起來。史大莊史仰傳第一個舉起大棍奔向會場中央，舉起一棍，便將史欽朝打翻在地。接著許多人舉著棍子湧了上去，隻聽棍子落下的聲音像雨點一樣，劈劈啪啪的落了下去。

小罐等幾個小孩嚇得連忙躲進屋子。雨點過後，就聽有人說道：“打死了，打死了！”

維華一聽，忙伸頭到門外望望，隻見瞎朝廷被人像拖死豬一樣拖出了院門。其他兩個男人和兩個女人也被拖了出去，架到前麵的汪塘邊，接著就聽幾聲啪啪啪啪的槍聲。有人又喊：“槍斃了，槍斃了！”

小孩被放了，後來人們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小槍斃”。其實並未槍斃，一直到七十多歲，還有人開玩笑會喊他“小槍斃”。

翻身大棍起雷霆，地主奸徒魂魄驚。

保衛人民除敵患，普天之下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