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戰場來信

 

國外來書信，欣言抗美情。

英雄驅虎豹，威震宇寰驚。

 

一天，祝安下班後，手裏拿著一封信，一進家門，便揚起手高叫“二姐，弟弟祝康來信了！”

祝安小時候常稱維華母親為“二姐”，習慣了，至今難改，一不留神，就說出口來。

張大娘聽說小弟來信，忙說：“拆開看看，小弟還好吧？”

自從小弟隨黃克誠將軍的三師去了東北，就很少來信。打到東北，又打到海南島，而後又出國抗美援朝。在戰火中穿來穿去，她常為小弟擔心。今天聽說小弟來信，她便連連催祝安看信。

祝安苦笑說：“我不識字，你不知道啊！還是等維華回來看吧！”

大娘這才想起祝安目不識丁，隻好笑笑說：“那就等著吧。”

維華放學回來，母親便忙叫他念叔叔來信。維華聽說叔叔來信了，忙放下書包，拆開信，剛念了兩句就卡殼了，回頭說：“爸，媽，叔叔的字有些潦草，好多我不認識。”

祝安罵道：“沒用東西，書念到狗肚裏去了？”

大娘說：“動不動就罵小孩，什麽時候跟你善大哥學會了？他才念小學三年級，能識多少字？”

“快去，把你西邊維新大哥請來！”祝安命令著。

聽說祝康來信，西邊祝本，祝善，維桑等幾家人都過來了。

祝安說：“維新，你小叔從朝鮮來信了，快讀給大家聽聽。看看那裏仗打得怎麽樣了。”

維新高興地打開信，高聲地念道：“親愛的哥哥嫂嫂，你們和孩子們都好吧？伯伯們家大人小孩都好吧？莊上人現在都有吃有穿了吧？我們部隊進入朝鮮作戰已經快半年了，打了好幾次勝仗，狠狠的教訓了美國鬼子，阻止了他們的進攻勢頭。這裏的氣溫很低，冬天都降到零下三四十度，遍地都是冰雪。但是你們放心，我們在國內已經作了充分的思想準備。有了祖國人民和朝鮮人民的大力支持，我們一定會克服困難，戰勝寒冷，戰勝敵人。

我們所在的第38軍，軍長是梁興初將軍，他原是新四軍的，抗戰時曾在我們老家戰鬥過，他對我們戰士很好，很關心。我們部隊特別能戰鬥，守如泰山，攻如猛虎。我們軍被彭德懷司令員稱呼為‘萬歲軍’。全軍指戰員都感到無上光榮。

入朝後，我們已經參加了兩次大的戰役。特別是剛結束的第二次的德川戰役，我們師打出了威風，讓敵人聞風喪膽。這次戰役中最激烈的一戰是鬆骨峰戰鬥，真是驚天地，泣鬼神。比漣水戰役，比攻打四平，比渡江戰役都要激烈。簡單地向你們介紹一下。

戰役開始後，在我們誌願軍的猛烈攻擊下，德川西線美軍開始全線撤退。為了全殲這部分敵人，軍部命令我們112師第335團要堅決堵住敵人逃跑去路，不讓一條魚漏網。335團奉命急行軍，在逃敵到達之前，搶占了鬆骨峰。一營三連占據了山側的高地，剛占穩了陣地，就見被我軍擊敗的美軍第二師逃奔而來，山下公路上潮水般湧來了敵人。步兵，軍車擁擠在狹窄的山路上。我軍戰士見狀，一聲令下，嘩啦啦的子彈一齊射向美軍。敵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嚇得暈頭轉向。前路已被阻斷，便慌忙組織兵力，搶占山頭。進行了幾次進攻，都被我們三連戰士打了下去。敵人在山下慌作一團，拚命想突圍，但前路被堵，後路被截。無奈之下，他們又組織火力，向我守軍攻擊，炮彈像雨點般傾向我三連陣地。三連戰士利用彈坑，石頭作為掩護，一次次打退敵人反撲。

敵人急了，呼叫飛機增援。美機一架架飛來，一陣陣投擲炸彈。樹木被炸光，石頭被炸碎，但我三連戰士，堅如磐石，堅守陣地，令敵人寸步難行。

敵人急了，用一個營的兵力向我鬆骨峰三連陣地進攻。一營營長命令一連戰士上好刺刀，從三連右側向敵人反擊。肉搏後，敵人被逼到山下。但不甘失敗的敵人又組織兵力從三連側麵進攻。我二連見狀，立即端著刺刀撲了上去。美軍見亮刷刷的刺刀衝了過來，一個個抱頭鼠竄滾下山去。敵人無法，又把大量的炮彈和燃燒彈投到山上。三連陣地上，霎時濃煙四起，彈片亂飛，煙塵滾滾，火光衝天。我軍戰士像火中的鳳凰，騰躍在陣地上。機槍連排長陳寶貴被火燒得連眼晴都看不見了，還在高呼著‘共產黨員，共青團員們，我們共產黨人是經得起考驗的！’敵人第四次向三連陣地衝鋒，在這節骨眼上，我軍陣地一挺重機槍槍管被燒彎了。機槍手李玉民抄起一位犧牲的戰友的步槍大吼一聲向敵人衝去，他的腿被敵人一顆子彈擊中，血在流淌，他強忍著痛，從槍膛中取出一顆子彈塞進傷口止血。而後又撲上前和敵人拚刺刀。刺刀彎了，就用槍托砸；槍托壞了，就抱住敵人，一齊滾下山去，拉響身上的手榴彈，滾進敵群。戰鬥到中午，三連傷亡近半，山下的敵人卻越聚越多。三連連長戴如義指著山下的敵人對大家說：‘千斤重擔我們三連也要擔起來，敵人有鋼鐵汽油彈，我們有勇敢和決心，決不能讓山下這夥敵人跑掉一個！’

下午，美軍第二師又以32架飛機，18輛坦克，幾十門榴彈炮，把三連陣地轟成一片火海。但是三連戰士寸步不退，扼守山崗，巋然不動。傍晚時分，我軍發起總攻。在友軍的配合下，我們消滅了被堵在山下的全部敵人。三連戰士也傷亡慘重，最後隻剩下十幾個人。這就是我們中國人民誌願軍，是鋼鐵戰士，是英雄部隊。有無往不前的勇氣，有無堅不摧的毅力！順告一下，老家幾位戰友都很好，他們都在洪學智將軍指揮的運輸部隊中，告訴他們家人，勿念！”

祝安一大家聽著祝康的信，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感到震驚，感到振奮。薑二舅說：“覺得美國鬼子厲害，也不過這樣。”

維桑說：“誌願軍太厲害了，比楊家將還勇敢。”

維新說：“這樣的英雄部隊，曆史書上都未見過。”

“好漢，好漢，個個都是好漢，比羅通盤腸大戰還驚人！”維華又想起薑二舅過去講過的故事。

二舅聽了，向他笑笑。

祝安說：“維新，你好好給你小叔寫封回信，報告我們幾家情況，叫他放心，指揮部隊多打勝仗，把美國鬼子趕出朝鮮去！告訴他，一定注意安全。順便問你小嬸和弟弟妹妹好。”

維新說：“小爺放心，我一定照辦。”

聞道援朝事，眾人聽認真。

英雄騰烈火，聞亦壯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