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反掃蕩

 日軍掃蕩四橫行，炸毀祠堂仇恨生。

遊擊健兒齊奮勇，河堤伏擊殺狼兵。

同一天，淮安日軍向洪澤湖進攻，宿遷之敵向沭陽進攻，桃源日偽軍向汪集掃蕩，巴集日偽軍向史圩掃蕩。一時間塵土飛揚，烽煙四起。大路小路，大村小村，到處都是逃難人群。婦女在叫，小孩在哭。趕著豬的，牽著牛的，推著車的，挑著擔的。亂哄哄，密麻麻。一團團烏雲，席卷著淮泗大地。一層層愁霧，籠罩在人們的心頭。

史維照帶領著日本鬆井小隊長從史渡口渡河，機槍架在船上不斷向河北岸掃射。

巴集遊擊隊不願再向北撤離，便留下來和史仰紹的遊擊隊一起堅持戰鬥。李隊長、史仰紹、史大膽、祝安帶著民兵、遊擊隊在六塘河北大堤上進行頑強抵抗，日軍迫擊炮向北岸遊擊隊陣地猛轟。

眼看敵人已經渡過河，遊擊隊向水邊敵人摔出十幾顆手榴彈，轟轟轟炸翻了幾個敵人以後，史隊長和李隊長率隊撤離，進入交通壕。

敵人追到岸上，不見遊擊隊人影。進了村子，也找不到一個人。

史維照帶幾個偽軍跑到家中，隻見他的母親和老婆，忙問父親哪裏去了。老婆說：“老爺子被遊擊隊抓走了。臨走時說，你要殘害村上的人，就把老頭宰了。”

“兒子，你不要再和共產黨作對了，你又不在家，我們全都攥在他們手裏。”他母親也哀求似地說。

“他們全跑了，也不讓我們跟著，處處在提防著我們。”老婆訴苦似地說。

“家裏日子不好過，你們該捎個信給我，我可以想想辦法，好長時間了，一點音信都沒有。”史維照反過來抱怨起他們了。

“你爹幾次叫人送信給你，沒有收到嗎？”他母親感到詫異。

“我連一個字也沒見啊！”史維照也感到詫異。

“真是活見鬼了！”老婆說。看來二混子並未告訴她實情。

鬼子找不到遊擊隊，便沿著交通溝往前走，走著走著，不知從哪個地方突然飛來幾顆子彈，鬼子便栽倒兩個。待尋找時，卻又發現不了目標，隻好劈劈啪啪放了幾槍。史維照連忙對鬆井小隊長建議說：“趕快下溝，從溝裏走。”

於是鬼子和二皇都下到溝裏，但走著走著，前麵溝斷了，於是又不得不爬到溝岸上。一上溝岸，又不知從哪裏叭叭叭飛來幾槍，鬼子又倒下兩個。他們不得不像下餃子一樣，跳入溝內往前走。走了不遠，溝卻分了岔，不知往哪裏走了。

史維照命令史小五伸頭看看往哪個方向走。小五小心翼翼地把頭慢慢地伸出溝來，剛一露頭，就聽叭的一聲，小五的帽子飛掉了。他嚇得一縮身，連忙摸摸腦袋，圓圓的還在。他不敢再伸頭了，隻是用手隨便一指說走右邊的溝。於是一群人像豬一樣，擠在溝裏往前走。走了一會，突然從鄰近的溝裏，嗖嗖嗖摔來幾顆手榴彈，炸得日偽軍鬼哭狼嚎。有幾個鬼子急了，爬出溝，端著槍，跑進另一條溝內，卻又找不著人。遊擊隊員已經又跑到另一條溝裏去了。幾個鬼子左右察看，隻見交通壕，九頭八叉，橫七豎八，不知往哪裏追擊，正在瞭望間，突然一顆子彈不聲不響地飛了過來，一個鬼子又栽下去了。剩下的幾個連滾帶爬又鑽進溝裏，嘰哩哇啦對鬆井說了一陣。

小隊長又立刻轉過頭來，把史維照劈頭蓋臉罵了一頓，怪他把部隊帶進死胡同裏，四處挨打，而且死的多是日本人。罵他良心壞了壞了的，說著就要拔槍斃了他，把史維照尿都嚇下來了。史冬生見了，忙勸鬆井說：“我們隊長也半年沒回來了，這些溝的情況，他也不知道。他是良心的好，良心的好。太君生氣的不要，太君生氣的不要。”

鬆井聽了，這才收起槍，命令偽軍在前麵開路。正住前走，鬆井問：“前麵是什麽的地方？”

“報告，前麵是史家祠堂！”史維照連忙回答。

“祠堂的不去，祠堂的不去！”鬆井提起史祠堂，就想起了馬蜂，想起了全身疼痛。又補充說：“那裏鬼怪的有，那裏鬼怪的有！”

“那就不去了？”史維照試問。

“不不不。轟轟轟，大炮的轟！”鬆井咬牙切齒地說。他要報仇，他相信馬蜂是叮不了炮彈的。

於是，他們架起迫擊炮，向祠堂發射十幾發炮彈。可憐三百餘年的史氏祠堂就這樣被毀掉了。

炸毀了祠堂，鬆井小隊長終於解了心頭之恨，他認為今天取得了偉大勝利，便命令停止進攻。

史大膽和幾個遊擊隊員，見祠堂被毀，恨得咬牙切齒，要跳出壕溝，撲上去和敵人拚了。

史仰紹立即製止說：“不要盲動。此仇要報，但不在這時。我們火速趕往渡口，埋伏好，在他們撤退時痛擊。”

日偽軍到史圩鄉掃蕩，沒有抓到八路遊擊隊，也未找到吃的東西，搶走了幾隻羊，幾頭小豬，便準備撤退。臨走又在幾個莊上放了一把火，霎時濃煙滾滾烏鴉亂飛。

史冬生向史維照請假，說回家看看父親。史維照說：“我們撤往渡口，你快點跟上，不要在家久呆。”

史冬生帶著一個偽軍回到家，見他父親站在屋後望著火光裏燃燒的祠堂，正在痛心疾首。史冬生上前說：“爸，你在看什麽？”

史仰炳一回頭見是小三，大聲問：“這是不是你們幹的？”他用手指著熊熊大火。

“不不不，這是鬼子幹的。”三毛連忙否認。

“反正是你們這班壞蛋幹的。呆在家裏，不準再跟他們幹了。”老頭子說著，便拉著三毛的手往家裏走去。邊走邊罵：“混蛋，你背祖叛國，辱沒宗親。你哥去當國民黨，你去當漢奸，我被人指著脊梁骨罵。你讓我怎麽活？”

史冬生一邊往家走，一邊想掙開老爹的手，但卻被緊緊地攥著。他好像無奈的說：“不去不行，我得混碗飯吃！”

“給你一堆豬屎你也吃嗎？”老頭子狠狠地說。

“隻要能飽肚子，我也吃！”史冬生也沒好氣地說。

老頭子一聽恨極了，抓起地上的斧頭照著史冬生的頭就是一下，史冬生立刻倒下了，老頭子又一斧頭，罵道：“你活著不如死了好。”

那個偽軍見老頭子殺人，端起槍把老頭也打死了，忙跑回報喪去了。

麵對漢奸子，老人怒恨生。

規勸遭拒絕，一怒義滅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