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覺醒

 

報告動人心，悲鵑作低吟。

翻身求解放，婦女發強音。

董英和張二姐昨晚兩人談了身世，各自唏噓不已。董英問及二姐有沒有參加婦救會。二姐說：“祝安做的就是農會工作，他一說我就帶頭參加了。”

“這就對了，婦女要獲得自由，就得自己解放自己。”董英說。

二姐說：“我們莊上還有一個童養媳哩！”

“共產黨來了，怎麽還會容許有童養媳？”董英感到驚訝。

“這個女孩情況特殊。她是關外人，姓劉，全家逃避日本鬼子到了山東。在山東全家走散了，隨著逃難人群來到我們這裏，無依無靠，討飯為生。結果被我們莊寶銀老太收留，準備以後給侄兒做媳婦。”張二姐介紹說。

“這個女孩多大了？”董英問。

“才十四歲，怪可憐的。”二姐說。

“在家裏受罪嗎？”董英又問。

“不受罪，寶銀老太一家人都很和氣。他們沒有把這個女孩當外人看。”二姐如實回答。

“不受罪還好，總算有個落腳處。如果受罪的話，我們就把她解放出來。”看來董英很關心這個女孩。

張二姐一聽連忙說：“不要，不要，這個女孩很好，我們全莊人都關心她，不會受罪的。”

“那就隨她去吧！不過將來要找到父母了，要帶走還得讓人帶走。”董英擔心以後不要因此產生矛盾。

“走到什麽時候說什麽話。如果找到了，那時又結婚了，隻好認下這門親事了，事情也就好辦了。估計不會產生什麽矛盾。”張二姐經曆好多苦難，也學會分析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都做過童養媳，兩個女人竟然為這個女孩操起心來。其實女孩一點也不知道，當然也不會感謝她們。

祝安和史仰紹見巴集區遊擊隊中有幾位女戰士，便商量請她們給村裏剛組織起來的“婦救會”做個報告，講講道理，提高提高婦女們的覺悟。他們找到遊擊隊李隊長提出這個要求，李隊長答應了。派董英和沈華兩人為“婦救會”作報告。

會上，董英說：“中國兩千多年的封建社會，勞動人民一直給地主貴族，官府老爺做牛做馬，累死累活，都吃不飽穿不暖。如果說人間有十八層地獄，那麽婦女是處在最底層。在家屬父母管，這也就罷了。婚後屬丈夫管，而且這個丈夫往往是父母硬塞給你的，自己沒有一點發言權。遇到好的還可以，遇到壞的就要苦一輩子。男人可以罵你，打你，甚至休掉你。而你呢，沒有權利休掉男人，好壞都得受著。要是丈夫不在了，那就得聽兒子的，自己沒有權利，沒有自由。現在共產黨來了，要推翻壓在我們頭上的大山，要打倒地主惡霸，漢奸賣國賊。提倡婦女解放，還給婦女民主權利。同胞姐妹們，你們歡迎不歡迎？”

“歡迎！”帶頭歡迎的是矮大娘。

坐在邊上的仰紹媳婦說：“大嫂，你早就解放了。大哥被你管得伏伏貼貼，什麽都聽你的。”

“鬼東西，難道老二不聽你的？”大嫂反駁。

“老二是大男子主義，一言不合，就大吼大叫。隻有他指揮我，我哪能指揮他。”老二媳婦委屈的說。

“這怪你自己，老是低頭彎腰，一點反抗精神都沒有。現在我們有了婦救會，你盡管給一點顏色給他看看，大嫂支持你。”。大嫂給弟媳鼓勁。她覺得能征服老大，也能征服老二。

邊上人聽了，都笑起來。

董英問：“你們笑什麽？”

矮大嫂連忙說：“小事情，沒有什麽，董同誌，你繼續講下去。”

董英又講了一會，下麵是沈華接著講。

沈華主要講給地主家當傭人的經曆。

她說：“我十五歲就給地主楊三萬家當女傭。寒冬臘月給他們一大家人洗衣服，地主家不讓燒熱水，隻好在結冰的涼水裏洗，往往是一洗就是一個上午，凍得雙手通紅，手指發麻。有時手上都搓出皰來，地主婆還罵我太嬌嫩，不會幹活。除了洗衣，還得掃地，扒垃圾；還得喂豬，喂雞鴨；還得給老婆子端茶送水。端茶端飯給地主婆，要求微笑著麵對她，走時要求你退著走，還是要麵對著她，還是要微笑著。一次我因為事情忙，送完茶轉身就走，結果被老女人喝令人打了一頓，說我不懂禮貌，屁股對著她了。”

“可恨，臭老婆子！不要伺候她了！”下麵有人發恨地說。

“後來我離開了地主家，參加遊擊隊了。”沈華說。

“好，有誌氣！”有人讚揚著。

史仰高見村裏住了許多巴集區遊擊隊員，其中還有一些傷員，正在養傷治療，便不安分起來。他寫了一封信，想把情況告之巴集日偽軍。他自己無法過得河去，便將信交給兒媳婦的野男人陳二混子，讓他到巴集把信交給兒子史維照。而且給二混子想了辦法，說是自己姑媽死了，到苗集出禮去。

二混子照史仰高吩咐行事，從史渡口過河，但史仰高早就被民兵日夜監視著了。見陳二混子近些天老是在史仰高家出入，似乎關係還十分親密，神采有些飛揚，便把情況報告了史仰紹。仰紹交待密切注視，不要讓老頭子有一點通敵機會。

這天，把守渡口的民兵見陳二混子匆匆忙忙要過河，便攔了下來，問他有沒有村裏開的路條。二混子說沒有，民兵便讓他到史仰紹那裏開路條。

史仰紹問他幹什麽去？二混子說：“苗集姑媽死了，出禮去！”

仰紹說：“你稍等一會，我給你開路條。”說完便走了出去，問一下陳莊人。

人家說：“二混子說謊，他沒有姑媽在苗集。”

仰紹心裏明白了。回來後拉下臉說：“二混子你在說謊，你根本就沒有姑媽。說，為什麽要撒謊，是不是想投靠日本人，當漢奸？”

二混子一聽說他去當漢奸，慌了，他知道當漢奸是要殺頭的。隻好說實話，是替史仰高送信的，說完便把信交了出來。史仰紹說這事你不要向任何人說，晚上你告訴史仰高就說信送到了。

漢奸通賊寇，屢屢耍陰謀。

罪證抓於手，秋來網便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