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從教

 

故舊相談切，同為黨事業。

提防暗鬼生，保密是良策。

祝雄聽祝安說參加了組織，第二天便到油坊找到了王偉，兩人相見格外親熱。王偉向祝雄談了到史圩鄉一年多的感受。談了夜校，談了農會，談了聯防隊。祝雄誇讚：“老兄的成績巨大啊！”

王偉說：“這裏群眾基礎比較好。老百姓有正義感，敢於鬥爭，易於發動。我們搞了兩次遊行，比較成功，影響很大。不但動員了群眾，還震懾了反動勢力。我們批鬥了惡霸地主，打擊了土豪的囂張氣焰。”

談到建黨情況，祝雄問祝安入黨的事。王偉作了肯定答複。

祝雄想到祝安昨晚在自己麵前主動暴露身份的情況，便對王偉說：“請老兄注意，要求黨員嚴守秘密，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子孫。現在是非常時期，國民黨仍在反共、屠共。絕不能掉以輕心。切記黨員不能暴露身份。有些事最好讓群眾中的積極分子去幹。像祝安，有熱情，敢想敢說敢幹，但缺少鬥爭經驗和鬥爭技巧。要經常注意提醒他。”

王偉說：“你的建議很好。不過祝安確實是個好苗子。身正心紅，敢於鬥爭，敢於衝鋒陷陣。”

“唉，我這個弟弟，逃過荒，討過飯。受過欺淩，有樸素的階級感情。對惡勢力有天然的仇恨心情。就是愛衝動，必須多作引導。”祝雄介紹說。

“現在目前的困難是缺少有文化的人，許多事情難於開展。”王偉說。

祝雄聽了，便對王偉說：“我有一個侄子維新，他雖然讀的是私塾，學的是四書五經，但為人忠厚，家庭出身教育都很好。你們可以試用一下。”

“他在哪裏？”王偉一聽，急著問。

“就在這後麵莊上，他父親叫祝本。“祝雄告訴說。

“噢，你說祝本，我就知道了。他也參加了農會。現在小學生員增加，缺少教師，你看能不能讓他去教書。我想上過私塾的人，教語文、曆史還是可以的。”王偉說了自己的想法，向祝雄征求意見。

“可以啊，讓他教教現在這些新學生，也能幫助提高自己思想覺悟。至於教什麽，我沒文化不懂，你們看著辦就行了。”祝雄表示讚同。他想侄子在這曆史的大潮中也該作些貢獻。

王偉說：“你先問問你侄子，願不願到新學校教書。願意的話，讓他去找校長史金玉，他是我老同學，我先對他透個風。”

“行，就這麽辦。”祝雄想，校長既是王偉老同學，這事就更好辦了。

祝雄回到老家，立即把此事向二爺祝本說了。

二爺說：“好啊！教書好啊！三十六行，教書是上行。孔子就是教書的，被稱為聖人呢！”

祝雄真佩服二爺，雖然沒讀過書，卻懂得很多。

祝本說：“我還愁他閑著沒事幹，把自己懶散毀了。這都結婚了，該讓他自己混飯吃了，不知他願不願意，你去問問看。”

祝雄找到了維新，問他願不願意到史圩小學教書。

維新說：“我讀的是四書五經，不懂新學啊！”

“舊書新書都是中國字吧，隻要識字就能教。”祝雄不太懂。但他憑直覺就是這麽認為的。

“我能教什麽啊？”維新還有些犯難。

祝雄也不知道他能教什麽，但他想起王偉的話便對維新說：“你教語文、曆史行吧？”

維新一聽，忙說：“這個我行。”

“既然同意了，明天你就去找校長史金玉。我和油坊王先生說了，他和校長是老同學，今天他去打個招呼。明天你去見校長談談。”祝雄告訴了侄子實情。

第二天，史維新去見了校長史金玉，首先介紹自己讀的是私塾，不知能不能勝任新學教育。

校長開玩笑說：“你讀的雖是舊書，但你的名字卻是充滿著新的氣味。小學課程少，沒有物理、化學那些現代科學，數學也不深，都是加減乘除、四則運算，不難，你學一學也就會了。”

“我隻會算盤。”維新說。

“這和算盤有相通之處，隻是表達形式不同，一學就會。”校長輕描淡寫的說。

“那麽，我得先跟著學學。先做學生，後做先生。”維新說。這是實話，也符合道理。

“可以，很好。不過，我們現在正缺少老師，你還得一邊代課，一邊學。你看帶語文課行吧？”校長問。

“我想還可以吧。”他見過小學語文課本，都是白話文，講懂意思就行。

“我想不會有問題，比四書五經那些古文容易多了，你隻要不在學生麵前之乎者也就行了。”校長又開玩笑地說。

校長的兩句玩笑話，掃除了維新的顧慮，他答應接受安排的課程。

校長接著說：“新學校不像私塾，規矩也不同。一、學生不拜孔夫子，也不向老師磕頭。師生是平等的。二、不能體罰學生，不準打手心。學生有錯，則進行思想教育。三、上課學生起立，師生相互問好。另外得先說明一下，學校收入不高，因比薪水也不高，我們辦學主要想為窮人孩子提供讀書機會，希望你能理解。”

“這些我都能接受。”維新爽快地答應了。

“那麽，你先領了教本備備課，明天正式來上班。”校長說。

維新回家後把應聘結果向大伯父祝雄和全家作了匯報。最高興的當數爺爺，他滿麵春風地笑著說：“我們家幾代人不識字，現在不僅有了第一代讀書人，還有了個教書先生。看有哪個還敢說我們家沒有文化。”

孫子去教書，二爺心內舒。

方圓今日夢，文化進家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