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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探父

(2022-11-25 07:27:51) 下一個

 

父得精神病,回家探視親 。

母懷流苦淚,奔走費艱辛 。

小史莊人見小祝安和史大膽兩人剪了辮子,竟然平 安無事,都放下心來,又聽說史維照到政府去告密,碰了一鼻子灰,被趕了出來,大家無不拍手稱快。在高興以後,莊上許多男人都認識到留辮子的缺點和麻煩,每天在它上麵要白花好多時間,於是便紛紛地剪了辮子,全莊隻有十三歲的史欽禧一個人沒剪。他說父親逃亡在外,不經過他允許,他不敢剪辮子。

剪辮子的風很快刮遍了全村,史仰高父子見了,知道革命大潮要來了,急忙商議對策。

“爸,清朝已經滅亡了,革命是大勢所趨,看來我們也得跟上形勢。”

“跟,看來是必須的,但要考慮怎麽跟。天不管怎麽變,權要牢牢抓住。不能讓史大膽這幫人搶去。”老頭子思考著。

“我看,咱也得剪辮子,這個潮頭不能讓那些窮鬼占著。我們要爭做領潮人。”兒子想得比老子更遠。

“剪,現在就剪!”老頭子覺得兒子想得對,宜早不宜遲。

他們不僅剪了辮子,而且在鄉裏大力宣傳,提倡革 命,號召全族人都剪辮子。

汪集區政府派人到史圩鄉調查,知道史維照父子在 當地有權有勢,又積極倡導革命,認為是個難得人才,便委令他為保長。

就這樣,一個原先反對革命的人,現在竟然變成了革命的領導者,仍然是當地領軍人物。而史大膽,僅是“大膽”而已,至於小祝安,很快就被人忘記了。

一 天,張二姐家來人,說二姐父親病了,讓她回家看看。三爺讓三娘幫二姐換了一身幹淨衣服,跟來人回去,讓她在家多住幾天,等父親病好了再回來。

路上,二姐問來人父親得的是什麽病。來人說∶“是精神上的毛病,有時糊裏糊塗,有時癡癡迷迷,有時又清清楚楚。”

“給醫生看了嗎?”

“看了,吃了兩副草藥,也不見效果,家中沒有錢,也就不看了。”

“不看,怎麽會好呢?” 二姐很是擔憂。

“現在是天天鬧著要做生意。”

“病成這樣,還能做生意啊!做什麽生意?”二姐覺得父親病得真是奇怪。

“開始時,要賣油條。”

“家裏哪裏來本錢呢?” 二姐問。

“他整天吵鬧,沒有辦法,還是你舅舅給他一點本

錢。”

“真去賣油條啦?”

“去了。”

“賣出去了嗎?”

“賣得可快呢!”

“真的嗎?” 二姐越發奇怪了。

“賣油條時,人家說,張老漢,你再饒一點,他便毫不猶豫地拿一根送給人家,你想,這樣便宜的油條誰不買。所以不到三天就把本錢賠光了。”

“賠光也好,就不再賣了。” 二姐想當然地說。

“不行啊,他還鬧著要做生意,你舅舅對他說,‘你把本錢都賠光了,生意失敗了,不能再做了。’可是他卻堅持說,‘不行,賣油條賠了,我再去賣油。’”

“後來怎麽樣了?” 二姐不放心地問。

“後來嗎?不讓他賣油,他就鬧啊!甚至連飯也不吃了,鬧得你媽媽,你舅舅頭疼。”

“最後呢?”

“最後還是你舅舅屈服了,又借給他一些本錢,並且對他說,‘前一次本錢賠了,我也不要了。這次借你的本錢,賠了你也得還我。’不知道能不能嚇唬著他。”

來人把情況都向二姐介紹了。

二姐到了家,見了母親便一把抱住,哭出聲來。母親也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乖孩子,你受苦了!”

娘倆說了哭,哭了說,過了好大一會兒才停住。

“媽,爸是什麽病啊?” 哭了以後,二姐問。

“是癡病啊,沒法治了。”

“現在上哪裏去了?”

“又上張圩街賣油去了,家眼看就被他敗光了。” 母親哀歎著。

“我上街去找一找,病了,怎麽還能做生意啊!”

“你不要去,勸不住他的。”

“一個病人,在外麵不危險嗎?” 說著,二姐便拉著二弟到街上去了。

到了街上,東找西找,看到有一群人正圍在一起,姐弟兩人便走過去,看到父親正在那裏賣油。

“張老漢,你這油多少錢一斤?” 一個年青人問。

“二十銅板一斤。” 張老漢回答。

“一勺子多少錢?” 一個老頭問。

“二十個銅板一勺。” 張老漢說。

“你那一勺才二兩重,怎麽會和一斤的價錢相同?” 另一個青年問。

“買一斤還是買一勺,隨你買。”

“好,我買一斤。” 一個年青人把油瓶遞給張老漢。

張老漢裝了一斤油到瓶子裏。

“老漢,你是不是再饒送一點。” 那個青年說。

“好,送一點。”張老漢說,又在油桶裏舀了一勺倒進瓶裏。

“老漢,再饒一點,太少了。” 又一個青年站在邊上極力地勸著。

“好,那就再送一點。” 張老漢又舀了一勺倒進那個瓶裏。

見了這個情況,外麵又有幾個人連忙把油瓶遞過來 說要買油。

旁邊有個老頭看出來了,連忙說∶“這個老漢頭腦不行,有毛病,你們不要再買了。這樣,他會賠光的。”

二姐與弟弟見到這種狀況,連忙擠進人群,對大家 說∶“我爸有病,你們都走吧!”

說著便幫著收拾油桶,拉著父親回家。

張老漢不願意回家,說油還沒有賣完。

二姐說∶“今天回去,明天我幫你來賣。”

路上,張老漢看著二姐說∶“你是哪個啊?”

“我是你二閨女啊!”

“我還以為你是大丫頭呢!你不在老婆婆家,回來幹什麽?想餓死啊!” 張老漢很不高興。

“聽說你有病,我回來看看。” 二姐說。

“胡說,我好好的,有什麽病?明天趕快回去。”

二姐聽了,感到父親病得確實不輕。晚上她和母親、 大姐一起商量,請舅舅幫忙,把父親送到張圩街上請朱二先生治療。 朱先生和舅舅是本家,在態度上和藥價上可能會照顧的。

經過和舅舅商量,舅舅答應了。

第二天,舅舅與兩個外甥女便帶著張老漢去找朱二 先生看病。

朱二先生問明病情,診斷以後說:“這是思慮過多,煩惱太重造成的。吃點藥,讓他精神輕鬆一些,會慢慢好起來的,另外注意,千萬不要再刺激他。”

“他為什麽老是要做生意呢?”舅舅問。

“你們不懂他的心理,他可能是想,做點小生意,賺點錢,貼補貼補家裏生活,可是現在他的腦子不行,不會算賬,肯定做不好生意。”朱二先生分析說。

“那怎麽辦啊,不讓他做生意,他還鬧。”大姐說。

“慢慢勸解,實在不行,家裏派一個人和他一起去做生意。不要硬來,硬來會加重病情。”先生說。

“派誰跟他一起去呢?”二姐望望舅舅,想征求他的意見。

“你家隻有大富能跟著去,別的都不行。”舅舅說。

“大弟弟年齡小,怕也不行。”

“已經十一歲了,讓他習練習練也可以。”

於是,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

雨打鳥巢風勁鼓,艱難苦渡靠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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