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學做漁夫

人世多風雨，拉車上下坡。

生來辛苦命， 莫去念彌陀。

四爺過去很少和船打交道，他不會劃船，更不會撒網捕魚。所以他第一天上船，就感到很不適應。洪澤湖風浪大，漁船又不大，在湖麵上不斷地搖晃著，顛簸著。 四爺站不穩，幾次跌倒在船艙內。有時頭發暈，心內作嘔，不要說撒網了，站都站不住。老板叫他劃船，他又掌握不住船行走的方向，不是他指揮船，而是船指揮他。

“你過去是不是沒有幹過水上活？”李老板見他如此狼狽，不由地問道。

“確實沒有幹過，也不識水性。我過去隻在染坊幹過，種地也還行。雖在河邊住，但不會撐船，也沒有捕過魚。”四爺隻好老老實實地向老板匯報。

“噢，我知道了，難怪站不穩，暈船。不過要想在湖上捕魚，在船上幹活，就得好好習練。掌握水性和船性。學會遊泳，學會劃船，學會撒網，學會捕魚。”李老板沒有發脾氣，隻是誠心誠意的交待他。

四爺聽了，連忙答應，“要好好練，認真學。”

接著李老板便教四爺站在船上腳跟不能並立，要兩 腳一前一後，或者一左一右分開，身體重量要隨著船的搖晃，不斷進行調整，保持在任何情況下身體都能平衡，這樣就不會摔倒了。說完老板還作了一番示範。

“船一搖晃，我就會頭暈，頭一暈就想嘔吐。這是怎麽一回事？” 四爺一邊聽老板指導，一邊又問。

“一是因為你身體不能平衡，二是因為你不習慣。這都需要鍛煉。不過這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適應。”老板說的也是實在話。

“哎喲，這樣下去，我什麽時候才能幫你捕魚呢！”四爺有些心急，他想我是雇給人家捕魚的啊，不會幹，不能幹，白吃飯，說不過去啊！

“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慢慢來。” 老板看出四爺是個老實人，是個好苗子，將來一定會成為好幫手。所以表現得很耐心，決意把他留下來，要是他看不上眼的人，這樣不會，那樣不能，他肯定會辭掉的。現在是四爺急了，他倒不急。

老板接著又說：“我看暫時這樣安排吧，上午你替我到街上賣魚，我和兒子兩人撒網。下午，我們三人都在船上，我和兒子收網，你一邊學習，一邊幫著拾魚、裝魚。晚上再替看船。我可以晚上好好休息休息，你看怎麽樣？”

四爺一聽，這分明是李老板將就他，照顧他，他怎麽還會有意見呢？ 想到這裏，便答應照老板的安排去做。

接著老板教四爺如何把好船槳，好讓他收網起魚。四爺照著老板的做法，緊緊把牢劃槳。

隻見老板雙腳站在船頭，兩手扯起魚網。別看他已年過半百，站在搖晃的船上像立在平地一樣，身不斜，腿不抖。魚隨著網，被一條一條地拉進船艙，在網裏蹦跳著。

網全部收進艙內以後，老板坐在船幫上休息，教四爺如何把魚從網裏一條一條地取出，放到一個大木桶裏。

今天捕上的魚有鯉魚、鯉魚、青橫子、白鮭，還有幾條綸魚。有一條黑魚，老板叫四爺把它放到湖裏去。四爺問為什麽。

老板說：“你沒有聽說過嗎？黑魚是一種孝順魚。據說黑魚生下小魚以後，眼睛就瞎了，很難覓食了。於是小黑魚就圍在老黑魚嘴邊，讓母親當作食物。所以這種孝魚我們不捕。”

四爺聽罷，暗暗敬佩老板有一顆能區別善惡的仁慈 之心。

李老板看一下魚桶裏的魚，估計一下大概有五十餘 斤，因此對今天的收獲比較滿意。

四娘早上天一亮就起來了，給兩個孩子燒好飯， 便連忙往蔣家跑，她害怕遲到挨訓。誰知緊跑慢跑，跑到地主家，還是比別人遲到兩分鍾。

蔣婆子見了，劈頭蓋臉就訓斥過來∶“你早晨睡過去啦，怎麽到現在才來？”

四娘被嚇得不敢出聲，呆呆地站在那裏，蔣婆見了更生氣∶“我問你呢，啞巴啦？”

“天一亮我就起來了，給孩子燒了飯，就跑來了。”

“是我這裏事重要，還是你家裏事重要？”

“自然是大娘家事重要。” 四娘連忙回答。

“算你還懂事。明天天不亮就起，早來一會，我這裏的事耽誤不得，有好多人等著吃早飯呢！” 蔣婆子命令似地責令著。

她早就想好了，要給新來的人下馬威，免得以後不 好管理。過去她一直都是這樣做的。

四娘看她那種凶神惡煞的樣子，隻有唯唯諾諾，俯首聽命。

蔣婆子看著四娘膽膽怯怯，一副可憐相，心裏特別高興，隻有這樣才能張顯自己的權力。

四娘不敢怠慢，按照蔣婆子的安排，提著一大筐菜去理去摘。

“長點眼，摘幹淨一點，不要把雞毛，草棒都混進去。” 蔣婆子交待著。

四娘理完菜，接著便去洗菜。

“用點心，洗幹淨一點。這是人吃的，不是喂豬的。” 蔣婆子仍站在四娘身邊，監視著。

四娘嚇得戰戰兢兢地幹著，不敢吱聲，隻好聽著。她一 連洗了四遍。

“不要放那麽多水，水不值錢啊？” 蔣婆刁難著。

“不值錢，也是用力氣挑回來的。”她覺得說得還不夠全麵，又補充一句。

四娘洗好菜，又按照蔣婆子吩咐去切菜。她用心地切著，切著。

“喂，你想到哪裏去啦，你看你，切得有長有短，不一般。 你以為這是喂牛喂馬的啊！”蔣婆子嚷嚷著。

四娘覺得蔣婆子今天好象專門是來對付她的。她想的一點沒錯。蔣婆子對每個來幫忙的開始都是一樣，不斷找茬。用她自己的話說叫“立威”。

蔣婆子見四娘被她搞得頭昏腦脹，這才滿意地愉快地離開。廚房裏幾個工人見了，氣憤地說：“狗比主人還厲害。”

真是：主人財氣大；家犬也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