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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滇藏之旅散記

(2022-12-22 18:07:58) 下一個

三月二十日

隨著廣州開往昆明的365次列車緩緩駛出站台,我的西藏之旅開始了。此行的第一站是昆明。記得以前去昆明的列車要經過衡陽,繞一個大彎。這些年修建了不少新線路,這條線經茂名,南寧到昆明,路程短了許多。這次西藏之行選擇從滇藏公路進藏,這一路有很多一流景點。計劃先經昆明到麗江,接著徒步虎跳峽;遊白水台,香格裏拉,梅裏雪山;然後穿越橫斷山脈進入藏東,經芒康,然烏,波密到通麥;從通麥徒步進入雅魯藏布大峽穀。然後繼續西進,林芝,拉薩,日喀則,定日,上珠峰登山大本營。最後走青藏鐵路出藏,去印證李娜歌中所唱的青藏高原。

三月二十一日

下午三點抵達昆明,買了晚上去麗江的汽車票。趁天色還早,趕到滇池一遊。我信步來到大觀樓,大觀樓以其長聯聞名。隻記得上聯開頭是“五百裏滇池奔來眼底”,下聯起筆為“數千年往事湧上心頭”。對仗工整,氣勢非凡。滇池景色一般,全靠大觀樓撐起門麵,這就是文化積澱的作用。晚上8點乘夜車前往麗江。車上有3排臥鋪。靠窗的兩邊各一排,中間一排。每一排都是上中下三層共30來個鋪位。雖然鋪位很小,但一夜能躺著也很不錯了。

三月二十二日

到達麗江時天還沒亮,我們等到天亮才下車。麗江由古城和新城組成,新城很現代化而古城則保留曆史的風貌。我決定住古城。古城有許多個體戶開的小旅館,我隨意走進一家。老板是沈陽來的,原來麗江的小旅館小飯館基本上都是外地人開的。我看了看房間,剛裝修過的。很幹淨而且帶衛生間,24小時熱水供應。每晚才60元,我覺得很滿意。

古城的街道和房子都很有特色。街道很狹小,石板鋪成。幾條小溪在古城中穿行,有些房子就建在溪流上。到了晚上,酒吧茶館,人來人往,夜夜笙歌。麗江據稱是中國生活節奏最慢的城市,確實名不虛傳。值得一提的還有城北的黑龍潭公園,天氣好的時候可看到遠處的玉龍雪山。黑龍潭公園東麵是象山,登上象山整個麗江盡收眼底。

三月二十三日

虎跳峽位於麗江以北100公裏。由上虎跳,中虎跳和下虎跳組成,門票70元。旅行團隻到上虎跳,而中虎跳和下虎跳則隻有徒步者涉足。前者人山人海,後者門可羅雀。從橋頭售票處至下虎跳全長約30公裏。徒步虎跳峽可走高路也可走低路。從橋頭出發高路經二十八道拐,本地灣到中虎跳與低路匯合。高路是小路,是徒步的正道。缺點是不經過上虎跳。我決定來個折中,先走低路,過了上虎跳再上高路。

上虎跳離橋頭9公裏,這裏遊客很多。從公路上可經修得很好的階梯下到水邊。江心立著一塊巨石,與奔騰而來的江水碰撞形成幾個瀑布。相傳老虎在此一躍過江,故名虎跳峽。江對麵懸崖上有一老虎雕像。

過了上虎跳一路上就沒什麽人了。隻碰到兩個騎自行車的比利時小夥子,向我問路後絕塵而去,顯示機械化的優勢。沒想到十分鍾後又碰上他們正在修脫落的腳踏板。看到我超越他們,隻有聳聳肩,一臉的無奈。在丫叉角我從一條小路折向高路。下午三點到達本地灣,在中途客棧歇歇腳。補充兩瓶水,還光顧了天下第一廁。這個簡易的廁所因其絕妙風景而名聲大噪。抵達中虎跳已是下午五時,決定在中峽旅店住下。一問價錢不可思議的便宜,二十元一天,還能洗熱水澡。房間很幹淨,更妙的是開門見山,躺在床上就可以欣賞峽穀對麵的玉龍雪山。                                                     

夜幕降臨,滿天繁星。金沙江在星光下宛如一條銀蛇在峽穀中穿行,透著冷峭的美。如果時間充足,真想在這裏多住些日子。

三月二十四日

早晨的第一縷陽光打破了山穀的寧靜。炊煙嫋嫋,鳥語花香,到處充滿生機。中虎跳峽穀要比上虎跳深得多,從公路到峽底須經天梯走十分陡峭的山路,大約有45分鍾的路程。

來到穀底,隻見奔騰的金沙江以雷霆萬鈞之勢迎麵撲來,在礁石上激起巨浪,周圍水霧彌漫。沿江邊小道來到一線天,這是一段在峭壁上鑿出來的棧道,下麵就是百丈深淵。江水滔滔,十分驚險。再上到公路時已是核桃園。繼續往下遊走三公裏便到了下虎跳。同中虎跳一樣,下穀底的小路非常陡峭難行。過了40分鍾到達穀底,這裏有一個渡口(叫新渡口以區別於大具的老渡口),可以看到渡船正停靠在對岸。由於水位太低,“碼頭”離水麵近五米,所以目前停運。下虎跳江心也有一塊虎跳石。

從下虎跳往回走6公裏回到中峽旅店,正趕上搭過路車去白水台。白水台位於中甸縣東南三壩鄉境內,海拔2380米。它是中國最大的華泉台地之一,占地約為3平方公裏。其成因是由於水中的礦物質經陽光照射發生分解,形成碳酸鈣白色沉澱物,不斷覆蓋地麵而形成的千姿百態的熔岩地貌。

白水台又有“仙人遺田”的美稱。登高而望,但見泉台層層疊疊,宛如瑤池仙境,清泉盈盈四溢,仿佛仙女在此梳妝。

白水台不僅是一個風光秀麗的地方,還是納西文化的發祥地。

三月二十五日

上午9點搭過路車離開白水台前往香格裏拉。香格裏拉距白水台100公裏。車上有一美國女孩,來自華盛頓。在北京進修中文,回國前到雲南一遊。也是從麗江虎跳

峽一路過來,不同的是她是徒步從虎跳峽過來的,她雇了一個向導給她背行李,用了八個小時從核桃園翻越哈巴雪山到哈巴村,令人佩服。另有一群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藏族小姑娘,她們是去香格裏拉打工的。看得出她們是第一次出遠門,個個都很興奮,對什麽都很好奇。

香格裏拉的大名來自那本風靡全球的書《失去的地平線》。書中描寫了一個天堂般的世界:聳立的雪山,神秘的峽穀,無邊的森林,珍珠般的湖泊,人與自然和諧相處。一句話,就是傳說中的世外桃園。

地處城郊的鬆讚林寺被稱為小布達拉宮。主殿的黃金屋頂,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奇異的光彩,愈發凸現其莊嚴和雄偉。從寺中高處俯瞰,左麵是高樓林立的香格裏拉縣城,右麵是波光粼粼的納帕海草甸。

與麗江一樣香格裏拉由老城和新城組成,老城僅有的幾條街道保留著那些古老的建築,在一山坡上矗立一個直徑十來米高二十米的巨大轉經輪。一個人要拉動它可不容易,一旦動起來趁著慣性就容易拉了。我使出全力拉了一圈,想著從做功的角度看,這一圈可以折算成那種手搖轉經輪的多少圈。新城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到處大興土木,塵土飛揚。街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晚上在城中心廣場,當地藏民和外來遊客圍成十多個同心圓,在獨特的藏族音樂中跳起集體舞,有幾百人之眾,聲勢浩大,氣氛熱烈。望著眼前閃爍的霓虹燈,我在想,這是我心中的香格麗拉麽?也許當地政府也有無奈,經濟發展才是硬道理。沒有錢,環境保護就是一句空話,這是國內開發旅遊資源麵臨的兩難困境。  

三月二十六日

今天上午離開香格裏拉前往德欽,汽車在橫斷山脈中穿行,進入了列為世界自然遺產的三江並流地帶。怒江,瀾滄江和金沙江三大水係在此地區自北向南並行奔流近200公裏,相距最近之處隻有19公裏。雖近在咫尺,卻互不糾纏各奔前程。怒江進入緬甸後改名薩爾溫江流向印度洋;瀾滄江出了國境後成為湄公河,最後從越南注入南海;金沙江則與其它支流匯成滾滾長江奔向太平洋。橫斷山脈山高路險,基本都是一麵峭壁一麵懸崖,路寬剛夠兩車相會。兩車相會時靠外麵的車在懸崖邊停下,讓靠裏麵的車從夾縫中蹭過去,相當驚險。滇藏公路被大家戲稱為“顛髒”公路,路況很差,碎石路麵坑坑窪窪,還要提防不時從山壁掉下來的石頭。特別下雨的時候塌方經常發生,一到冬天封山路就不通了,車輛隻能繞道川藏線。中途經過白馬雪山和白茫雪山,滿山遍野墨綠的森林在茫茫白雪的襯托下構成一幅幅賞心悅目的水墨畫。

德欽縣城座落在一個山坳裏,四周都是山,隻有一個狹窄的進出口,一到雨季山洪便泛濫成災,據說縣城搬遷已是勢在必行了。到客運站一打聽,從這裏進藏隻能搭從香格裏拉開往拉薩的不定期過路班車,好在第二天就有一班。我的計劃是在通麥的排龍鄉下車,從那裏徒步進入著名的雅魯藏布大峽穀。這也是此行兩個最艱難的行程之一(另一個是上珠峰登山大本營)。

三月二十七日

飛來寺離德欽20公裏,是觀看梅裏雪山的絕佳地點。從這裏出發可徒步去明永冰川和雨崩神瀑等著名景區,不過這需要一兩個星期的時間(回到廣州便有報道稱幾個背包客在去神瀑的路上碰到雪崩而遇難)。

下午五點,姍姍來遲的班車終於出現了,原來是途中爆胎耽誤了時間。車上大部分是生意人或藏民,隻有我和一個攝影家是旅遊者。攝影家是北京人,在北京開有一家影樓,由太太打理,他則長年在外搞攝影創作。曾為拍攝風景不慎摔下山溝受重傷。

司機是個老油子,對這一帶的路了如指掌。一路上閑聊得知他曾偷越國境到緬甸當了三個月的雇傭兵。乘客提心吊膽地看著客車在懸崖邊上晃晃悠悠地穿行,司機卻一手執方向盤一手拿手機正談笑風生。也難怪,槍林彈雨過來的,還能把這點危險當回事?

三月二十八日

雖然昨夜三點才抵達芒康,今天早上七點大家都起來準備出發了,總共睡不到4個小時。乘客睡少點沒關係,司機隻有一個,不知他可有足夠精神對付一天的旅程。傍晚時分到達怒江大橋,周圍是軍事禁區,過橋時不準下車,不準照相。這一帶地勢險要,為防止山上積雪掉下來堵塞道路,沿江公路搭了水泥頂棚,形成一條幾公裏的長廊。積雪從水泥頂棚落入江中,在棚沿形成一道道冰淩,煞是好看。當晚住八宿。

三月二十九日

從八宿出發經兩小時的路程到達然烏,攝影家在此下車,打算逗留兩天拍然烏湖。然烏湖湖麵的海拔高度為3850米。湖畔西南有崗日嘎布雪山,南有阿紮貢拉冰川,四周的雪山是然烏湖主要的補給水源。白雪皚皚的山峰倒映在墨綠的湖麵上,若幹小島點綴其間,景色如詩如畫。湖麵向西蜿蜒十多公裏逐漸收縮成一道河穀,形成雅魯藏布江重要支流帕隆藏布的源頭之一。

下午三點到達通麥,所有乘客下車步行過通麥大橋。易貢藏布在這裏匯入帕龍藏布,一藍一綠,涇渭分明。這一段路號稱通麥天險,經常發生蹋方。果然前麵部隊正在搶修道路,等候車輛排成長龍。到達排龍門巴民族鄉已近黃昏。住在一家小旅館,老板是四川人,老實巴交的,人稱老羅。一年前從內江過來向鄉政府租兩間破房子,開這麽個小旅館。

三月三十日

雅魯藏布大峽穀是世界上最大的峽穀。平均海拔3000米以上,最深處達5382米,具有從高山冰雪帶到低河穀熱帶雨林等九個垂直自然帶。它打開青藏高原與印度洋水汽交往的通路,向高原內部源源不斷輸送水汽,使青藏高原東南部由此成為一片綠色世界。滔滔江水穿越高山屏障,圍繞南迦巴瓦峰作奇特的大拐彎,向南注入印度洋。曾有科學考察隊試圖沿江穿越大峽穀,從峽穀上遊的派鄉走到下遊的墨脫,但是沒有成功。

遊覽大峽穀有三種方法:一是從米林縣派鄉到大渡卡。這條線路最短,但隻看到水流較緩的上遊。二是從排龍沿帕隆藏布到雅魯藏布江大峽穀的中遊紮曲。在這可看到奔騰而來的江水繞著南迦巴瓦峰形成一個大拐彎。這條線路是險峻的山間小徑,長40公裏。三是從派鄉翻越多雄拉山口或從波密經加熱薩到墨脫(全國唯一不通公路的縣城),這裏看到的是大峽穀的下遊。不管從派鄉還是波密出發都要走好幾天。我選擇第二種方法,走排龍到紮曲這條線。

為了確保天黑以前到達紮曲村,天剛蒙蒙亮我就出發了。在峽穀入口處買了門票(每天80元,先交500元,回來多退少補)。從排龍起沿著咆哮的帕隆藏布一路南行,兩岸是陡峭的山崖。不時有一些山體滑坡阻斷行路,行走極為艱難,不時需要手腳並用。沿途要過五道索橋,橋上木板經日曬雨淋已破爛不堪,走在上麵一步一晃提心吊膽,不過比起以前靠溜索過河已經好多了。溜索就是在一根連接兩岸的鋼絲上吊一個帶滑輪的掛兜。看著那廢棄的溜索,難以相信牛居然也能從溜索過河。

考慮到此行的艱難,除了兩瓶水,我還帶了牛肉幹和巧克力。沒料到牛肉幹的鹹和巧克力的甜加劇了水的消耗,很快就把兩瓶水喝光了,而路程還未過半。抬頭望著天空中火辣辣的太陽,我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心想無論如何得趕緊弄些水喝。可是眼看峭壁之下江水滔滔,卻可望而不可即。別無選擇,隻好繼續趕路。幾個小時後,就在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前麵出現一條山澗。瀑布從岩壁上落下,浪花飛濺。一根粗大的木頭,淩架於澗上,搭起一座獨木橋。我沒工夫欣賞這眼前的景色,隻顧將自己灌了個飽,然後又把兩個水壺灌滿,這才上路。

最後一段路更加艱難,這一段的垂直高度約400米,在海拔近三千米的高度上持續攀登這樣的陡坡,其難度是可想而知的。這段路也是螞蟥區,好在現在是旱季,沒見到螞蟥。精疲力竭的時候,大峽穀馬蹄形大拐彎出現在我的腳下。激流咆哮之聲從500米深的峽穀中陣陣傳來。遠處是白雪皚皚的群峰,景色迷人。

當晚住在紮曲村一門巴族人家。好客的主人端出青稞酒,邊說邊用手比劃。我連蒙帶猜終於搞明白他的意思:青稞酒可以解乏。但我還是謝絕了他的好意。

三月三十一日

作為喜馬拉雅山脈的高峰之一,南迦巴瓦峰在其姐妹中身高並不出眾,論長相卻公認第一,被《中國國家地理》評選為中國最美的山峰。然而它終年積雪,雲霧繚繞,從不輕易露出真麵目,隻是偶爾才露崢嶸。早上起來運氣不錯,南迦巴瓦峰難得的撩開了她的麵紗。隻見晨曦中,南迦巴瓦峰巍峨挺拔,直插雲端。南迦巴瓦藏語為“直刺天空的長矛”,的確名不虛傳。

太陽出來了,紮曲人家從沉睡中醒來。遠處群峰被淡淡的晨霧縈繞著,近處山坡上的牛羊悠閑地吃著草,眼前的紮曲村不就是一個世外桃園嗎(紮曲村是此行唯一沒有手機信號的地方)?

我戀戀不舍地離開紮曲村,沿著來路返回排龍鄉。吸取昨天的教訓,我出發前先吃了個飽,灌滿兩瓶水。一路不吃東西隻喝水,因為饑易忍渴難耐。下午4點終於趕回排龍鄉,恰巧老羅有個開出租車的熟人要回林芝,就把我給捎上。趕到林芝天已抹黑,當夜住財政賓館。

四月一日

八一鎮是林芝地區政府所在地,是西藏第三大城市,僅次於拉薩和日喀則。距老林芝15公裏,現在一說林芝一般都是指八一鎮。八一鎮由全國各地援建而成,全新規劃。一條條嶄新的街道,一座座漂亮的樓房,比起內地的城市一點也不遜色。

我沿著尼洋河一路向南大約走了10公裏,來到一個叫桃花溝的地方。還真有桃花運,隻見漫山遍野的桃花,在遠處雪山的襯托下像一團團燃燒的火焰,仿佛帶人走進童話仙境。剛拍了幾張照片就碰到那個攝影家,他在然烏逗留了兩天,我進大峽穀花了兩天,最後殊途同歸,又相遇在桃花溝。下午兩點離開林芝前往拉薩,從林芝到拉薩的公路很好,沿途風景秀麗,晚上八點抵達拉薩。

四月二日

事前聽說火車票很難買,所以早上起來後先去火車站看看情況。火車站位於拉薩的西南,拉薩河南岸,與市中心隔河相望。目前交通不太方便,從市中心去火車站須繞道東部的拉薩橋。不過一座新橋目前即將建成,不久便可通車。到那時去火車站就方便多了。火車站廣場很大,可是四處靜悄悄的,我覺得很奇怪。來到售票大廳,也隻看到幾個人。火車票一點也不緊張,畢竟現在還不是旅遊季節。

我從正在施工的大橋上跨越拉薩河,再往東走一段,布達拉宮出現在眼前。布達拉宮依山而建,殿宇層層疊疊,氣勢雄偉。堅實墩厚的花崗石牆體,金碧輝煌的金頂,都展現了藏族古建築迷人的風采。

這座輝煌的宮殿始建於公元七世紀,當時西藏的吐蕃王鬆讚幹布為迎娶唐朝的文成公主,特別在紅山之上修建了九層樓宮殿一千間,取名布達拉宮。由鬆讚幹布建立的吐蕃王朝滅亡之後,古老的宮堡也大部分毀於戰火,直至公元十七世紀,五世達賴建立噶丹頗章王朝並被清朝政府正式封為西藏地方政教首領後,才開始重建布達拉宮。以後曆代達賴又相繼進行擴建,使布達拉宮達到今天的規模。作為藏傳佛教的聖地,每年到布達拉宮的朝聖者及旅遊觀光客不計其數。

給我印象最深的是那些磕等身長頭的朝聖者。這些藏民衣衫襤褸,滿臉風塵,目光中卻流露出無比的虔誠和滿足。他們雙手合十,高舉過頭,向著心中的聖地艱辛跋涉。

再往東就是八廓街和大昭寺。川流不息的朝聖者和遊客以順時針方向沿八廓街繞大昭寺緩緩而行。沿街的小攤擺滿琳琅滿目的各種商品。來自不同國度的遊客連比帶劃地討價還價。而大昭寺門口手持轉經輪的信徒卻神情超脫,遊離於眼前的世俗繁華之外。此時,紅塵與梵界交融一體。

四月三日

由於還不到旅遊季節,沒有找到旅伴一起包車去珠峰,我隻好乘班車前往日喀則碰碰運氣。日喀則離拉薩260公裏,位於年楚河與雅魯藏布江交匯處,海拔3800米。城西的紮什倫布寺是藏傳佛教格魯派在後藏最大的寺廟,是西藏黃教四大寺院之一。占地麵積15萬平方米,周圍築有宮牆,沿山勢迤邐婉蜒,繞寺一周長達3000餘米。寺內房屋3600餘間。內有經堂56個。整個寺院依山而築,坐北朝南,布局和諧。金頂紅牆高大壯觀,在10多公裏外便可見其雄姿。

四月四日

上午八點離開日喀則,搭的是去樟木的班車。本打算在老定日(嘎崗)下車,因為從地圖上看,通往珠峰營地的唯一道路是從老定日出發的。但是同車的一位四川老哥告訴我,現在進珠峰營地都是走新定日的白巴鎮。看來連最新版的地圖都不可靠。中尼公路從日喀則經白巴,老定日至樟木口岸,而新定日縣城在白巴以北六公裏處。我決定改在白巴下車,下車後先到旅館找旅伴合起來租一輛車。一般要價1200元,可是竟然找不到一個旅伴。我正盤算著是否在此住一夜,一個十七八歲的藏族小夥過來拉生意,要我坐他的摩托車上珠峰營地。他叫普布,他的親戚在珠峰營地開一帳篷旅館,靠他運送物資上山,偶爾捎個人掙點外快。看我有點猶豫,他不停打保票說安全絕對沒有問題。考慮到不知要等幾天才能碰上旅伴,我覺得冒一冒險也許是值得的。接下來就是討價還價,他漫天要價800元,我就地還錢隻能給200。最後以500元成交。除此以外還要買門票180元,交車輪費200元(每個軲轆100元)。

從白巴到珠峰營地約有100公裏路程,要走兩個多小時,大半是盤山路。摩托車駛出白巴鎮,在中尼公路開出不遠,就到了魯魯邊防檢查站。在這裏,所有的人都要下車,等候武警的檢查,登記。進去後還有查驗進入珠穆朗瑪峰自然保護區門票的檢查站。過了檢查站,道路很快在山間盤旋上攀。寒風迎麵撲來,將鼻子耳朵凍得通紅,更兼一路沙土飛揚,苦不堪言。

不知拐了多少個彎,終於爬上最高處,海拔5200米的達烏拉山口。山口照例有五色經幡,旁邊到處是石頭壘起的瑪尼堆。這裏視野開闊,向南可以遠眺珠穆朗瑪峰。過了達烏拉山口,普布居然不走盤山路,而是從崎嶇陡峭的小徑直衝而下,我終於體會到什麽叫做玩的就是心跳。兩個小時過後,終於抵達絨布寺,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寺廟。再往上走幾公裏就到了珠峰營地,這裏海拔5200米。路的兩旁紮著兩排帳蓬,其中一個就是普布親戚開的珠峰旅社。進了帳蓬,隻見中間立著一個火爐,四周圍著寬大的藏式沙發,可當床的那種,白天是餐廳和茶館,晚上做客房。晚飯後到隔壁帳蓬串門,他們的帳蓬很熱鬧,住有八個老外和一個北京人。那個北京小夥子搞電腦的。這次辭職出來旅遊,除了西藏,還要去尼泊爾,印度,甚至伊朗和土耳其。總之錢花光了就回家,現在的年輕人就是瀟灑。他是老江湖了,信息也多,特別向我推薦拉薩的平措康桑青年旅館,還遞給我一張旅館的名片。

珠穆朗瑪峰晚上很冷,寒風凜冽,氣溫在零度以下,由於缺氧,晚上睡覺時呼吸有點困難。整夜聽著帳蓬外麵寒風的呼號,昏昏沉沉,半睡半醒。

四月五日

早晨起來頭有點疼,但不是很嚴重。今天準備上登山大本營,大約有六公裏的路程。這一段路除特許外機動車一律禁止通行。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跋涉,遠處出現一頂頂帳篷。這一片是絨布河衝積形成的廣闊荒灘,海拔5300米。各國的登山大本營就設在這裏。在一座小山包上豎立著珠峰的標誌石碑,上麵用中,英,藏文刻有“珠穆朗瑪峰高程測量紀念碑海拔8844.43米”。周圍是一片墓地,葬著那些為征服這座世界最高峰而長眠於此的勇士。再往前是東西絨布冰川延伸出的冰舌,形成了兩條狹窄,陡緩不定的穀地。從這裏往上看,珠穆朗瑪峰近在咫尺。我不禁躍躍欲試,當然沒給自己設置什麽目標,隻是能爬多高就算多高。在這樣的海拔每邁一步都很費勁,花了一個多小時才上了一道山梁。回頭往下望去,登山大本營依然清晰可見,估計高度隻增加一兩百米。眼看繼續攀登風險太大,我決定往下撤。這是人生第一次站在5500米左右的高度上。下午搭一運貨卡車下山,當晚住在白巴。

四月六日

白巴是一個隻有幾十家人家的小鎮。我一早就等候在路口,等到9點,終於盼來了從新定日縣城開往日喀則的班車。同車有一中國科學院的研究人員,在珠峰觀測站工作了九個月,剛好期滿回北京。他說除高原反應之外,蔬菜的缺乏是生活中的主要困難。此地氣候惡劣,蔬菜水果都要從日喀則甚至拉薩運來。難怪飯館的素菜賣得比肉菜還貴。飯館的老板來自成都,老板娘說他們每年隻在這呆半年,到十月便關門回成都過冬。

到了日喀則我直接上了去江孜的小巴,打算走南線回拉薩,順道遊江孜和羊卓雍湖。江孜的主要景點是央宗城堡和白居寺。遠遠的就看到山坡上巍然屹立的央宗古堡,坍塌的斷壁殘垣與山色渾然一體,透過數百年的歲月塵煙流露著寂寞和蒼涼。那高高的抗英炮台,訴說著一段可歌可泣的曆史。

白居寺是一座塔寺結合的典型的藏傳佛教寺院建築,寺中有塔,塔中有寺,寺塔天然渾成,相得益彰。白居寺主要有兩大特色,其特色之一是一寺容三派,和平共處,相安無事。它原來屬於薩迦教派,後來噶當派和格魯派的勢力相繼進入,各派一度互相排斥,分庭抗禮。最後,還是互諒互讓。於是,白居寺便兼容薩迦、噶當、格魯3個教派,因而寺內供奉及建築風格也兼收並蓄,博采眾長。

白居寺的另一特色是菩提塔,它是白居寺的標誌。白居寺就是因為這座佛塔才格外富有魅力。這可不是普通的佛塔,是由近百間佛堂依次重疊建起的塔,塔中有塔。塔內佛堂、佛龕以及壁畫上的佛像總計有十萬個,因而得名十萬佛塔。

由於南線浪卡子段的公路在整修,不通車,隻得折回日喀則走北線。

四月七日

從日喀則回到拉薩後,我按名片上的地址找到平措康桑青年旅館。六人一間,帶衛生間,每晚20元,還有免費洗衣服務。住的基本都是背包客,除我之外還有北京男孩小劉,上海姑娘小石,台灣姑娘小王,一個以色列帥哥(小石語)和一個法國人。小劉大學畢業後在北京做了一年導遊,覺得在父母身邊難有出息,便決定到拉薩來闖世界。小石是典型的白領,做平麵設計的,滿嘴時尚詞語,什麽“閃”啊,“鬱悶”啊。她說每逢工作做煩了,就辭職出來旅遊,回去再找新的工作。掙了錢全部花光,反正在上海是買不起房子的,好在有老爸老媽可以依賴,吃住都不用花錢。小王來自台北,剛下飛機便得了高原反應,已經在旅館躺了好幾天了。住青年旅館的最大好處就是有很多背包客驢友可以交流,大家來自五湖四海,互相交流旅途見聞,分享資源信息,一點都不會感到寂寞。通過留言板,大家組團租車出遊非常方便。傍晚我和小劉他們到一家藏餐館吃藏餐,無非是牛羊肉咖喱飯之類,類似印度菜,席間還有藏族藝人賣唱。

四月八日

今天一同去羊卓雍湖有小石,三個援藏幹部,還有一個西安姑娘,和小石一樣,也是孤身出遊的背包客。三個援藏幹部都是沈陽人,他們被派到藏北的那曲地區,期限是三年,現在就剩三個月了,這次是他們離藏之前的最後一次出遊。據說援藏人員都得到回去後提拔的許諾,對於年輕人來說,既能升官又能遊西藏,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聽他們介紹,那曲地區在一般人的眼裏那是鳥不拉屎的荒涼之地,但卻是西藏的首富地區,蓋因為它是冬蟲夏草的產地,現在藏藥很流行,尤其是冬蟲夏草,每斤要賣幾萬元。

羊卓雍湖是西藏三大聖湖之一,位於拉薩以南一百公裏處。湖麵海拔四千多米,湖水由於各處含鹽量不同和光線的折射呈不同的顏色。因為不是包車,而我們又不想去終點浪卡子縣城,所以與司機說好下午回程時在羊卓雍湖接我們。這樣我們在羊卓雍湖有幾個小時的時間。玩了一陣大家都餓了,可這裏前不巴村後不著店的,看到前麵有一藏民人家,援藏幹部建議就在這家混一頓,體驗體驗藏族人的生活。大家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進門說明來意,主人相當熱情,把最好的東西都拿出來待客,青稞酒,酥油茶,糌粑,還有風幹牛肉。援藏幹部對藏族習俗挺熟悉,在女主人倒上青稞酒後,先用手指沾著酒,再彈一彈,以示尊重,然後再喝。喝酥油茶時我沒經驗,一倒上我就趁熱喝了,女主人立刻又給滿上。後來我才知道,這待客之道就是讓杯子永遠是滿的,但這時我已灌了一肚子酥油茶。飯後我們參觀了房子,這是一棟座落在湖邊的大宅子。推開窗戶,湖光山色盡收眼底。可以看出這是一殷實之家,他們的生活既保留著藏族的傳統,又富有現代的氣息。例如傳統的以手工打酥油茶的器具已成了擺設,取之以代的是電動的攪拌機。有趣的是連轉經輪也是電動的,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停的轉動,真可謂是與時俱進了。

四月九日

不知是否酥油茶喝壞了肚子,昨天晚上又吐又瀉,今天納木錯是去不成了,隻好把車票讓給小劉。好在該去的地方基本上都去了,遂決定明天乘火車離開拉薩。中午到八廓街買點紀念品禮物什麽的,我發現那些攤販多數不是當地人,而是四川人。可以說西藏是川軍的天下,一路來吃的都是川菜。當偶然看到一家粵菜小餐館時我毫不猶豫地走進去。喝著鮮美的肉片粥我與老板聊了起來。這是一個有西藏情結的人,畢業後當了幾年記者,某一天覺得有點無聊,便辭職來拉薩,開了這個小飯館,沉迷於每天曬曬太陽和客人聊聊天的悠閑生活。

四月十日

出藏的火車都安排在上午出發,這樣可保證青藏鐵路從拉薩到昆侖山這一段景色最吸引人的路程都處在白天時段。從火車上放眼望去,遠處是皚皚雪峰,還有一望無際的草原和碧波蕩漾的湖泊。當列車呼嘯著通過唐古拉車站時,我們正處於青藏鐵路的最高點,也是世界鐵路最高點,海拔5072米。從這裏開始,列車進入青海地界,車窗外麵的景色令人目不暇接:

沱沱河,長江源頭,涓涓細流在這裏交織成縱橫交錯的河網;

可可西裏,舉世聞名的無人區,藏羚羊、野驢的天堂;

清水河特大橋,青藏鐵路最長的橋(11.7公裏);

昆侖山隧道,世界上最長的凍土隧道;

玉珠峰,銀裝素裹,婷婷玉立;

四月十一日

本來想一睹青海湖的風采,所以天沒亮就起來了,沒想到最終還是不能如願,因為天亮之前列車便過了青海湖。晚上八點在西安下車,到售票處一看,能買到票的最早一班車是第二天晚上從拉薩開往廣州的T266次特快。真是天意啊,在拉薩不想等,來到西安還是要等這班車,隻好在西安住一晚了。

四月十二日

西安我以前來過,這次沒有什麽特別值得去的地方,我有一整天的時間要打發。忽然想起有個大學同學以前在西安工作,何不去找找他。其實我也知道,都二十多年未聯係,恐怕早就不在原單位了,除非奇跡發生。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幾經輾轉終於找到他的單位,向傳達室的老頭一打聽,奇跡還真發生了。當我出現在他麵前時,他完全楞住了。大家敘起舊來,看著歲月在臉上留下的痕跡,不由得感慨萬分。

四月十三日

列車在京廣鐵路上飛馳,鄭州,武漢,長沙,本次列車的終點站廣州就要到了。我的西藏之旅就要結束了。然而那藍天白雲,雪山湖泊,一步一叩首的虔誠朝聖者,隨風飄蕩的五色經幡,仍在腦海中縈繞,並將永遠留在我的記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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