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墟

廣漠寒山碧海蒼天,三墳五典八索九丘
正文

蘭之幽香

(2022-09-25 10:37:43) 下一個

我和晴在中學同了五年學,有時鄰班,有時同班。中間有一年她去外地上學了。我記得校園裏她們母女攜手並行的溫馨場麵,還有她跟另外兩個女生同行的美麗風景。她們真美。晴高挑而清秀。

晴跟我一樣,能說會道、愛好寫作卻考不好語文。另外,我們都是文藝青年。

後來上大學,我們又都在同一城市。我和另外兩個男生關係親密,跟晴之間有很好的友誼。同學發追求她,連續好幾年,我們都不同意,認為發雖然優秀上進、但世故庸俗,不配。我們對晴,覺得有守護之責。後來晴跟她大學同學戀愛了,我們沒意見。

畢業後,晴跟男友工作分配在不同的城市。她跑來問我,怎麽辦。我說這種情況,一般要分手的。晴說她也是這樣認為的。後來她又戀愛了,男方對她很好。後來她去了南方,男方還追到那裏去過。後來她跟老板相好,卻不可能有結果。

她是亂世中的浮萍,我怎麽能責怪她、或者輕看她呢?她單純的很,隻是人生無奈。

中間她媽媽的同行問我,你怎麽不去追她?這超出我的想象範圍,讓我有違背人倫的感覺。我很喜歡她,但不愛,愛有肉欲的成分。她就是我的小姐姐。她對我什麽感覺,我沒法知道。

我讀研究生的時候,她來看過我一次,還是很親熱。她決定從南方回來了。

不久我聽說,發收留了晴。不多久,他們就結婚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們沒告訴我他們的婚禮。

再見麵,原來的那股親熱勁就沒了,很遺憾。

在美國我見過他們的孩子。看在孩子媽的份上,我盡量提供方便。孩子懂事,像她媽。

 

在實驗室裏,我是唯一的中國人,還有一位烏克蘭人,其他的都是美國人。麥在辦公室裏是我的鄰座。她是個優雅的馬裏蘭姑娘。實驗室裏常要幹粗活,我們穿牛仔,她穿裙子。她能完全平等對待我這樣的外國人。美國是世界上最開放的國家,但像她這樣的也不多。她送我一盤她最心愛的歌碟。

麥還是我見過僅有的既有藝術鑒賞力、又有科學思維的女性。她讓我解釋激光原理。我講的同時,她就將光路圖給畫出來了。我挺佩服她。別的學生是做不到的。

我們都喜歡麥,不喜歡她男朋友。那家夥到我們那裏,長驅直入,不睬別的人。

我們的老板雖然年長,但是有些不通人情世故,有時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一次我和麥兩個人在實驗室裏,她哭得很傷心,一把鼻涕、一把淚。我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麽辦。我知道在美國文化裏,應該將她攬進懷裏,安慰她。但是我不會,我真笨蛋。我問她為什麽事。她邊哭邊說,老板專門把她找去談話,讓她以後在實驗室少笑,她的笑容怪怪的。這都是什麽事兒呀。

過幾天,她盯著我的眼睛,說:“墟,我不是一個強大的人。”我也不是,但我裝。

那個時候,我們都窮。但是我懷戀那個時候。實驗室還有個越南裔女生,旁邊實驗室還有個菲律賓裔女生薇常來。薇對我也親切。我太太也在本校,有時也跟她們混在一起。

我後來搬到了紐英倫。麥拿到學位的時候,我問了她的地址,給她寄去一張賀卡。她去了西海岸。她父母去看她,在加州美麗的一號公路觀光。她給我寄來一大摞照片。

後來她也搬到了紐英倫,告訴我有了未婚夫。我們保持聯係,但沒有見過麵。

到我們生活完全安頓下來,我找她。她卻不能見麵,她未婚夫身體出了大問題。

我後來問過她,她總是寬慰我。

我知道他們後來結婚了。

麥現在就生活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但我們之間,因為我所不能理解的原因,已經失去了聯係。

 

正是在九一一的時候,瑩來到美國,我幫她安頓下來。她已婚,丈夫在別的州。她還是個小姑娘,這也要買,那也要買。我們那時還從垃圾堆旁邊撿東西呢。我告訴她,不要瞎花錢。我不是一個討好人的人,我幫人的時候,有時候會說一些不中聽的話。

她當時單純到什麽地步呢?有一次我們辦完事去吃飯。她覺得菜好吃,用筷子夾一片,送到我口邊。我知道她犯迷糊了,我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到底吃了沒有,我不記得了。

後來我們先後離開了那個地方,各奔東西。

我知道瑩對我當年狠狠批評她的話,沒有見怪。她現在是個成功的商人,有時還跟我太太聯係。不知道她從哪打聽到,我寫書法。有一天,我收到一套湖筆,她給寄來的。筆是好筆。

 

男女之間存不存在友誼?我的經曆告訴我,男女之間完全可以有友誼,甚至是長久的友誼,但很難做到永久。

失去的友誼常讓我遺憾,甚至傷心,但這是人世間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不能強求。隻能說,不求永恒,但求曾經擁有過。

我沒有嗅覺,聞不到花香。我能欣賞蘭花墨綠沉靜的葉片和姣好嫻雅的花朵。她的幽香,我隻能憑借想象。

異性友誼就像嬌貴的蘭花,至少——我還體驗過。

 

2022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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