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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Q遺言

(2023-05-19 11:20:48) 下一個

                                                阿Q遺言

 

                                            


從那時起,我沒有祖國,有很多個祖國,那一馬平川的國土,由天邊飄來一抹抹橘紅色晚霞,日子越來越遙遠,清晨,我回來,我離開,海麵上的家是一道光。

每一個瞬間,腳趾跟隨著華北平原的故鄉,九級台階通往樓梯上的家,門前,生鏽的鐵欄杆,地毯上無數雙鞋子,窗戶的玻璃碎了,電烤箱一隻流浪的雞,燈繩斷了,用腳打開天花板,每天晚上麵對大海細數夜空中的星星,這就是流浪,這就是流浪中的祖國,摸著黑攀爬樓梯,背後是沉重的水泥。一層樓是好像一首詩,一棟別墅仿若一部史詩。

從一條街逃到另一條街之後,來到這座城市,光怪陸離的閣樓,鄰近河邊,河上有一頭獅子,每時每刻,不停地醉酒,偶爾醒來,抬起眼皮望見你,它混沌的目光使我想起一個男孩的名字,我不知道那個孩子是誰,橋上,兩個醉漢不停地角鬥,酒瓶摔碎的聲音,似乎在呐喊,在異國他鄉,這是另一個祖國。

四十歲,在陽台聽夠了謊言,天黑了,沉默隻能是大地唯一的主題,我想對地球大聲疾呼,我的語言都死了,我還能繼續寫散文、繼續寫詩嗎?

我不是詩人,平平靜靜的街道不需要詩人,洗手間水箱裏的淨水與詩擦肩而過,透過牆上字畫我突然讀不懂《 漢書》、 《 春秋》……, 也許,詩人隻想說出一句話:普天之下全都是故鄉,天高雲淡、五湖四海全都不是故鄉,坐在沒有人的房間,一次次忘記,我是誰。 昨天的語言連篇累牘,老房間結成網的蜘蛛把陽光裁剪成一行行公文。

嘴唇紫了,沒有人喜歡盯著大紅大紫的嘴唇。

 

2023–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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