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都要在腰間繫根繩子,繩子的一端拖著磁鐵,一路吸了不少釘子廢鐵,說著「光是走路什麼也不做,多可惜。」的阿嬤
聽說孫子想學劍道或柔道,需要花錢買護具麵罩和服裝時,建議孫子去練不需要成本的跑步,說著「不要拚命跑,因為肚子會餓。要光腳跑,否則鞋子會磨壞!」的阿嬤
當孫子抱怨家裡窮的時候,說著「做有錢人穿著好衣服走在路上還要擔心摔一跤。窮人習慣穿著髒衣服,淋了雨,坐在地上,摔跤也無所謂。啊,貧窮真好!」的阿嬤
在河邊撈走美食節人們放在小船上給菩薩的供品時,說著「這樣放任它們漂下去,水果腐爛了,會汙染大海,也給魚類帶來麻煩。」的阿嬤
三年級的外孫放學回來,因為飢餓而討吃的,說著「是你神經過敏啦」又讓他下午四點就睡覺的阿嬤;半夜餓醒的外孫,搖醒外婆喊「餓」,說著「你在做夢。」的阿嬤;熬到清晨,對等著吃早飯的外孫說著「早餐昨天不是吃過了嗎?快去上學,學校有營養午餐哦」的阿嬤
在外孫來哭訴英文不會的時候,說著「你就在答題紙上寫我是日本人」的阿嬤;在外孫說也討厭歷史的時候,說著「那就在答題紙上寫我不拘泥於過去。」的阿嬤
對於除了體育是五分,門門都是1分的外孫,說著「不要緊,不要緊,一分兩分的,加起來就有五分啦。」的阿嬤
這樣的阿嬤為什麼那麼像我的外婆,鋼鐵直女,節儉到近乎離譜,對困苦的生活又充滿了樂觀的態度。
我對外婆最早記憶是四五歲的時候。那年跟外婆住,有一天醒來不見了外婆,大哭。自己搬了一隻小板凳坐在家門口的「煤屑」路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就是止不住大哭。天很黑,有一個看不清麵目的人告訴我,「妳外婆去賣菜了。一會兒就回來。」那年代,人販子應該不多見,不然把我抱走輕而易舉,還能順帶捎隻板凳回去。
有一年暑假回去,外婆不在家。我找了一圈,遠遠望見小河邊,一個戴著草帽的瘦小的身影,在正午的烈日下,垂釣。那時她六十多了,釣了小龍蝦是打算來賣錢的。我們並沒有吃過她釣的小龍蝦。
到了家,我看到水缸快沒水了,拿了一個空桶去鄰居家的水井吊水。外婆看到我拎水回來,立即大聲說我笨,「一次為什麼才拎一桶?兩桶即能保持平衡又能節省時間。」(簡直跟書裡的阿嬤如出一轍)因為生氣,我第二天起了一個大早,刷牙的時候,外婆把燈給我關了(大大咧咧的她並沒有察覺我的不快)「天都亮了,還開燈。電不要錢嗎?」可那時候確實才五點多,天還沒亮啊。黑暗中,我的牙刷杯都打翻了。刷了牙直接騎車奔奶奶家了。耳聽著不會騎車的她著急的喊聲越來越淡出。進了奶奶家,奶奶調侃問我,「外婆給妳吃什麼好東西了?」外婆應該是當天就來看我了。奶奶家條件比她好太多,她出於自尊心,很少主動上門,這次算是例外。這樣一來,我的氣也消了。
《佐賀的超級阿嬤》翻到最後,看到孩子的好朋友寫的賀卡夾在其中,搭配這本懷念童年時光的書做書籤,很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