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蕭千禧
原創小說
六月底的周末。這個時候的北京天氣悶熱，到處是蟬鳴聲。每年一次的高考還沒有開始，各高校的畢業典禮卻已經開過了，畢業的學生們正在陸續離校。
中科院在中關村南路的北麵有一片老區，臨街的是83樓的副食商場，文革時俗稱“大合作社”。中關村還有一個“小合作社”，建在北邊中關村禮堂，又稱“四不要禮堂”對麵。這些名字都是文革語言，小輩們已經不知道出處。大合作社後麵是中關村老區的簡易樓房。住在這片老區裏聽不到大街上的車輛喧囂。
羅鷹翔今天睡了個懶覺，剛剛起床洗漱完畢。要在平日裏，他會早起站樁一小時，也算是鍛煉了身體。他看了看掛鍾，9點半了。他打開冰箱，想找點剩飯。就在此時，門鈴響了。
羅鷹翔從大門貓眼裏往外看了一下，門口站著一位穿著連衣裙的年輕女郎。他開了門。
“羅鷹翔你好。這麽早來，沒打擾你睡懶覺吧。”女郎玲瓏的身材，濃密的波浪長發，隱約化了點淡妝，淺淺一笑，白淨的臉上露出兩個酒窩。
羅鷹翔還有點睡眼惺忪。他愣了愣神，半晌才認出來。“我的天，南李麗！怎麽是你？稀客稀客。好久不見。南公主大駕光臨，蓬蓽生輝。”
南李麗是羅鷹翔的小學同班。初中時倆人同校但不同班，高中又同班了。上中學時因為在青春期，男女生即使是同桌，也基本不講話。同班的男生女生，平時在校園裏偶爾遇上，那是招呼也不會打的。等上了大學之後，大家不約而同地去看望小學班主任周老師，又相遇了。此時的女生們出落得越來越標致，男生們中也不乏魁梧英俊的。既然是小學同窗，家住得也近，男生女生們又慢慢聯係上了。
“至於嗎？”南李麗笑道。
“那當然。你怎麽知道我住這兒的？”
“這有什麽奇怪的？”南李麗道，“從上小學開始，你們家就一直沒搬呀。”
“也是。這家可不能隨便搬。否則你想我的時候，忽然找不到我了，那該多傷心呀。”
“幾個月不見，油嘴滑舌了。”
“咱一直就沒變過。”羅鷹翔嘿嘿地笑了，“隻不過今天你才懂得欣賞。”
“別貧了。我今天來，真的有事求你。”
“南女神有事求我？啊，太讓我心花怒放了。不管什麽事，我都給你辦，沒問題。但是事成之後，南大美女，你能給我點兒什麽好處麽？”
“你想要什麽好處？”南李麗有點意外。
“我其實不缺錢。隻缺美人陪伴。”
“可以給你介紹一個。”
“不用介紹別人了。反正我又不挑。”
“還胡說八道。也不怕叔叔阿姨聽見。”
“我爸媽？他們一起回上海老家了。啊，那先進來吧。咱們好好敘敘舊。”羅鷹翔往裏讓了讓。
“那我就更不能進去了。就在這兒說吧。”
“這點信任都沒有？我可是好人。”他拍了幾下肚皮，等來的卻是南李麗的白眼，“你看，我剛起來，還沒吃早飯呢。要不您先進來，我弄點吃的，順便聊聊。我保證不吃你豆腐，行了吧？”
“非讓我進去，那我就走了。”南李麗作勢轉身要走。
“好好好。就在這說，在這兒說。說吧，什麽事？”羅鷹翔有點無可奈何。
“陪我去一趟清華。”
“去清華？什麽時候？”
“現在。”
“可以吧。”羅鷹翔沒多想就答應了。“我今天也沒什麽事。去清華找誰呀？”
“韓一邁。”
“這沒問題。我正有事要找他。問題是，他已經畢業了。過兩天就回家。到時候去咱們一起去他家不更好嗎？”
“不好。我還想去清華順便玩一圈呢。他這一畢業，我以後沒機會去了。”
羅鷹翔明白了。“你是想讓我當燈泡。我不去。從來不幹這事。”
“怎麽能叫燈泡？就是同學聚會呀。”
“隨你怎麽說，一回事。都活了這麽大歲數了，你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自己去找他唄。”
“從來沒去過。我不知道他住哪兒。”
“我可以告訴你呀。他在工程物理係，住在13號樓3層。你到了地方，一打聽就能找到他。”
“那不行。我還是不好意思。這幾天，周瑤肯定和他在一起。我去了算什麽？看在老同學的麵子上，陪我去吧。回頭我請你喝咖啡。”
“就這點好處？”
“你該知足了。再讓韓一邁請你吃頓飯。算我的。”
“還能這麽算的？得嘞，這次饒了你了。”羅鷹翔想了想。“那你等我一下。我吃點東西。不進來是吧？那在外邊等5分鍾吧。”
“哎呀，還吃什麽東西。讓韓一邁管飯。等咱們到了就快10點半了。聊一會就趕上飯點了。走吧走吧。”
正說話間，屋裏有什麽東西“嘀嘀”地響了起來。羅鷹翔趕緊進屋。
“有人呼我。我去看一下。順便我換一下衣服，出來咱們就走。”
“不會現在有人找你吧。”南李麗知道那是BP機的聲音。
“找又怎麽樣？大周末的。我還得休息呢。”
幾分鍾後，羅鷹翔穿戴整齊，來到門口。南李麗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沒見過大帥哥，是吧？”
“怎麽說呢。人是衣服馬是鞍。這話真有幾分道理。”南李麗點頭道。
“這是罵我呢。”
“好賴話分不清。當然是誇你啦。”南李麗依舊上下打量著他，“穿戴好了，你看上去其實挺魁梧的，就是肚子有點大。”
“這叫身大力不虧。武林高手都這樣。肚子，那也是分量啊。”
“咱們中學課本裏有一篇課文，叫《包身工》，裏麵有這樣一句話，來形容一個人的虛偽奸詐，叫做：把稻草說成金條。”
羅鷹翔耐著性子聽了半天才明白了南李麗的意思，不滿地哼了一聲。
“當然你不是啦。你隻是吹牛。”南李麗笑了。
美人如畫，羅鷹翔氣不起來。“我跟你真生不了這氣。我就當沒聽見。”
約20分鍾後，倆人已經騎車到了清華南門。倆人先後下了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