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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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海蠣子之計1
“快說吧，都這個時候了，還賣什麽關子？”倪大寶低聲吼道。
裴燦瞟了兩人一眼，象在故意氣倪大寶，停了好幾秒後才慢悠悠地開口：“那人的兒女說他吃了一大盤海蠣子，又喝了很多酒，於是得了急性腸胃炎，但又沒得到及時的治療，結果就死了。”
倪大寶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唰地站了起來，興奮得兩眼發光：“那還等什麽？咱們明天就給他吃海蠣子。”
裴燦白嫩的臉上閃過一絲陰狠，吩咐道：“這樣，我們來個雙保險。明天，老倪去買些上好的海蠣子，別怕花錢，多買些，量大才效果好。買回來後，用甲醇泡上幾個小時，等他喝得半醉的時候，再給他端過去吃。不過，他桌上不能有別人。老趙，不然咱倆明天再陪他喝一次？”
趙仁義連忙應承下來：“行，我明天關了店門就過來。”
倪大寶卻說：“我懷疑老趙的甲醇是假貨，咱得穩妥再穩妥，所以明天讓吳明去大商店買。”
趙仁義青灰的臉色開始發黑，但還是忍了下來，說：“大寶，我是正經生意人，都是正規渠道進的貨。行，你既然不相信，那就去大商店買。”
李堅強今天算是過足了癮，喝的是一水兒的二鍋頭，於是少見地沒到打烊，就飄飄欲仙地回了家。
所以等倪大寶趙仁義裴燦三人從後堂出來的時候，李堅強已經不見了人影兒。
當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李堅強依然摟著大黃在黑甜鄉裏暢遊。他夢到了自己的母親。在夢裏，他還是個孩童，他的母親抱著他親吻，輕柔地撫摸他。李堅強開心地咧著嘴嘎嘎笑了起來。
大黃被李堅強的笑聲吵醒，一個高兒躥出被筒，不滿地對著李堅強嗚嚕嗚嚕罵了幾句粗口。李堅強被大黃弄醒，便坐起來，摸了把臉，摸到了一臉的溝壑，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個老人，而母親，模糊的隻剩下一個稱呼。
母親已經去了十多年了，是最後一個離開李堅強的親人。
李堅強呆呆坐了一會兒，才問大黃：“大黃，你是不是餓了？”
大黃不耐煩地嗚嚕了一聲。
李堅強摸摸它的頭，說：“那走吧，吃飯去。”
大黃趕緊躥到門口，搖著尾巴等在那裏。
李堅強上午沒去大寶酒館，而是先陪著程奶奶吃了早飯，又打掃了雞窩，最後還幫她去換了煤氣罐。幹完這些，就已經到了中午。
倪大寶一早就買來鮮嫩肥美的海蠣子，還有一小桶二百毫升的甲醇。可左等右等，李堅強就是不來，這很不正常。
“小舅，他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麽？”吳明小聲問道。
倪大寶綠豆眼一蹬，粗聲說道：“別瞎說！怎麽可能？他會不會是生病了？”
吳明精神一震，說：“是不是那天的甲醇起了作用？不過這發作時間也太長了吧？”
“也說不準，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象所有人一樣，倪大寶願意朝著自己期望的方向去想。
“如果是這樣，就就太好了。”吳明興奮地臉都發出珍珠般的粉色。
甥舅兩人越說越開心，漸漸的有一種苦盡甘來熬出頭的感覺。兩人隨即規劃起拿到賠償款之後的打算，倪大寶要把這筆錢給在省城讀書的閨女寄去。吳明要用這筆錢把彩禮湊齊，然後把女朋友變成媳婦兒。甥舅正在好一番憧憬，門開了，一個帶著燦燦光環的男人站在門口。
二人不約而同夾住眼睛一看，正是李堅強！
一瞬間所有的美好規劃都成了水中月鏡中花，倪大寶的心口象泄了氣的氣球一樣縮緊成一小團，緊接著便有些喘不上氣來。
“吳明，大寶！哎呀，渴死我了？快給我先來一壺！”李堅強大聲喊著，中氣十足！
倪大寶忍住心口隱隱的疼痛，煞白著臉，低聲對吳明說道：“媽的，不給他酒，把他攆出去！”
還是吳明先冷靜下來，小聲勸道：“小舅，現在給他攆出去，那咱花的那些錢不都打水漂了嗎？”
倪大寶何嚐不知道輕重，便不再賭氣，他長長地歎了口氣，無奈地擺擺手。吳明趕緊端上一大壺東燒子和一碟辣黃瓜，堆上滿臉的笑，給李堅強端了過去。
“李叔，今兒咋來這麽晚？”吳明笑魘如花地招呼著。
李堅強瞅一眼酒壺，笑容有些變淺，“吳明，今天沒有二鍋頭啊？”
吳明心中暗罵，媽的，這嘴越喝越刁。但他臉上卻笑容可掬，“李叔，先湊合喝完這壺，喝完就給你換二鍋頭。”
李堅強先喝了一口酒，囑咐道：“那行。不過二鍋頭最好配小炸魚，那才帶勁。”
倪大寶心口的疼痛才將將平緩，聽了李堅強的話，心痛又嚴重起來。他在櫃台後麵恨得牙癢癢，罵道：媽的，又挑吃又挑喝，你是我祖宗！
吳明回到櫃台後，倪大寶恨恨地說道：“一會兒就把海蠣子給他端過去。”
吳明忙說：“那怎麽行，萬一他吃到一半有他的熟人過去怎麽辦？而且他現在還是清醒的，萬一聞著味不對，那不就壞菜了？小舅，你別這麽急躁，咱還是等趙仁義和裴燦來陪他一起吃，那才穩妥。”
倪大寶想想也對，便把一顆煩躁的心按捺下來，轉身進了後堂去歇著，留吳明一個人伺候李祖宗，自己眼不見心不煩。
李堅強一遍遍叫吳明送吃送喝，叫得倪大寶心口的肉一顫一顫地疼。後來他幹脆自己在後堂喝起悶酒，借酒澆愁。
總算是熬到晚飯後，才盼來了趙仁義和裴燦。倪大寶醉眼朦朧地走出來招呼他們。
裴燦與趙仁義都對倪大寶十分不滿，暗罵他這麽重要的時刻竟然喝得醉醺醺。但顧不得埋怨倪大寶，裴燦趙仁義趕緊一左一右坐在李堅強身邊，而吳明則立刻把好酒好菜奉上。又過了兩個多小時，眼看著李堅強到了八九成醉態，吳明給李堅強端上了一大盤新鮮肥美的海蠣子。
四人的目光全都鉤住李堅強，吳明笑出一口光閃閃的白牙，說道：“李叔，今天給你加個好菜，看，這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