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恨晚 (四)

飛往芝加哥的飛機開始登機了。人們三三兩兩的開始往登機口匯集，排成了三列縱隊。思茹從候機室的座位上起身，把隨身攜帶的手提包跨在肩膀上。另一隻手拖著小行李箱，朝著隊伍走去。她排在兩個學生摸樣的人身後，一男一女。那個男生性格外向。他轉過頭問思茹是去哪所大學。思茹如實回答，男生和那個女生立刻驚叫了起來，原來都是去同一所學校。太巧了！

女生長相挺乖巧， 笑容靦腆，看上去很單純。思茹瞬間對她心生好感。她是北京一所知名大學的應屆畢業生，赴美攻讀物理專業博士學位。男生則是赴美讀電子工程碩士專業，個子不高，皮膚黝黑，南方人的長相，說話帶著很重的沿海口音。

一開始思茹還以為兩人是男女朋友。聊上天之後，才發現原來他們也是在北京機場偶遇的。兩個人都很善談，熱情地和思茹分享了許多她一點兒都不知道的事情。可能內陸還是沒有首都和沿海城市的消息靈通。思茹覺得，更多的原因則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要去了解這些信息。她以為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

思茹就像是一個生活在真空裏的人。

在赴美之前，這兩位同學都已經在網上，通過當地的中國留學生，提前找好了住處。他們還和中國留學生學生會的人聯係，安排好了接機。思茹完全沒有做這方麵的準備。她不知道要做這些。她也沒有意識到有這個需要。她原計劃是飛機落地之後，已近傍晚，先在機場附近找個酒店住一晚，第二天早上打車去學校。學校離機場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呢。

他們三人和鄰座商量，把座位換到了一起。一路上聊一會兒天，看一會兒電影，再睡幾個小時。10個多小時的飛行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沒覺得有多難熬。

在芝加哥機場轉機的時候，感覺是進了一個迷宮。思茹緊張地東張西望，和兩個同伴一起，努力找尋轉機的路線標識牌。偌大的機場裏，從國際航站樓到要轉機的航站樓，不是走路就可以走到的，得坐好幾分鍾的機場列車才能到達。開往各個航站樓的列車又用幾種顏色來劃分路線：藍線、綠線、紅線、黃線。他們爭分奪秒的和時間賽跑，一路小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藍線列車的站台。剛跳上去，列車就發動了。三人已是滿頭大汗。如釋重負，他們開心地笑起來。

第一次出國，表現還不算差。沒迷路，沒錯過航班。

多年後，當回憶起第一次坐飛機赴美的情景，許多細節都記不清了。隻有三人在芝加哥機場列車上的那一幕，那青春燦爛的笑臉深深地印在了思茹的腦海裏。那個瞬間的快樂是令人難忘的。那是發至內心的純粹的快樂。

同行的男生以後沒有多少交集了。思茹倒是一開始和那個女生走得很近。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兩人漸漸疏遠了。一年半後，女生轉學去了南加州的另一所名校。她們就失去聯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