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亂夢無數。
迷迷糊糊間，我看到自己不停地刷著信箱，裏麵始終空無一物，忍不住焦慮。安慰自己說：也許要再等上幾個月吧？那會兒伊伊給我寫信，我不也等了一年才回？突見有郵件進來，寫著傅萊明的名字。我激動地點開，裏麵的文字自動轉成有聲圖像。隻見傅萊明摟著一個金發女子竊笑，對她說：“從今往後再也不能約會中國女人了，才見一麵就想著要結婚。脾氣還不好，竟然衝我吼，我怎能娶她？”恍然間，傅萊明的臉又幻化成了杜安，而我則獨坐在華爾街清冷的辦公室內，黯然神傷。
真到睜眼醒來，竟是有些迷惘，一時間不知身在何處。胸腔內卻像是堵了一團麻，糟糟地讓我煩亂。意識到之前隻是夢境，又有些欣慰，感覺一切還有希望。我赤腳起身，顧不得刷牙洗臉，徑直走到了電腦跟前。
信箱裏果然躺著傅萊明的回信，發件時間是31號淩晨兩點。看起來，他也渡過了一個不平和的夜晚。
我迫不及待地讀了起來：
“當你取消約會時，我不是沒有懷疑過你的理由。如果我理解正確，我倆正處在通往承諾的不同站點。不管怎樣，我們的約會被取消是件令人遺憾的事，我本來為你準備了夏威夷堅果。
我對你感覺受傷之事深感抱歉。換位思考，我完全能夠理解你的感受。我想，你應該有興趣也來聽聽我的感受：有一個女孩，我與她通信已久，我為她感到狂野（用我自己安靜的方式）。她看起來友好，甜蜜，寧靜平和，懂得尊重人，更別提她長得有多麽甜美。隻是有一些重大的問題我尚未搞清。而我是這樣一種人：如果沒有足夠的把握，我不會承諾。
舉個例子，你是否想要小孩？我想我會要的，但一定需要基於天時地利人和；你提到你可能換工作，那你是不是會搬到離我更遠的地方？如果我情感奔放地呈現在你麵前，你是否會作出相應的回應？你的情感世界有多豐富（會不會有個彪形大漢等在那裏揍我一頓？）；我計劃以後移居多倫多、溫哥華、或去中國，信不信由你，發生在你身上的一切都會影響到我的規劃。你會不會尊重我之本我？（這是一個特別重要的問題。我不敢相信在我認識的男男女女中，有多少人輕賤自己的伴侶！）；你會不會願意把你的姓改成傅，或者你指望我隨你姓顧？
對我而言，我非常享受和你相知的過程，無論是網上還是在現實中，並且我準備好了要從你那裏尋求那些重大問題的答案。實話實說，我認為我們在幾個星期前曾經非常接近承諾的狀態，並且我已半關閉我的賬號。但是當我在聖誕節前給打你電話時，你表現得並不開心，並且告訴我你不想讓我下班後來見你。我為此冷靜了一段時間，但至今仍感費解。
我的底線是：我對你好，是因為我真心想對你好。如果我們已經在接近承諾的邊緣，那麽讓我們來好好談談這件事。我並不想尋求免費的午餐，或者想要親吻很多青蛙，啊，不，公主！（是有很多選擇在那裏。但如果你懷疑我，那麽想一想我對你是多麽主動。如果你能了解我內心裏有多為你著迷，你就會發現我已經在瘋狂地控製自己了。）隻是，在一切尚未塵埃落定之前，我沒有關閉我的賬號。曼文，我百分百誠實地告訴你，我非常接近找出你是不是那個對的人。我的直覺告訴我：‘就是她了！’，但我那顆曾飽受折磨的心在輕輕私語：‘再等一下。’
和陌生人在網上聊天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在聊天的過程中，我重新認識了自己，以及哪類女人和我匹配。我非常忠誠，並值得信賴。但我在擇偶時非常挑剔。我覺得你和我是同一類人。最近一段時間裏，我時常感覺幸運，因為總有一個聲音在我耳畔說：我的另一半就在咫尺之遙。
無論如何，寫下這些話給你，是希望你不要太難過，或者對我咬牙切齒。也許我倆應該安靜下來，好好想想這一切，過完新年再聊。這實在有些不幸，我本來為我倆準備了一個很棒的新年夜約會，並且找了一部非常浪漫的電影，可以在吃三文魚時靜靜欣賞。但是，放慢節奏總是安全的。也許我放得太慢了，對此我深表歉意。
做一個自私的人吧，不要妥協！如果你覺得我太過喜歡打情罵俏，那麽你跟我在一起可能不會快樂。然而，在你判定我是否值得信賴之前，請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我希望你會發現，我遠遠不是一個隻喜歡口花花的人。事實上，你很快就會發現，我隻是需要更多一點點的信息，就會奉上我的心。
曼文，請別讓我們在終點線前跌倒！我們會是一對很棒的人生伴侶。但是，如果你不同意我說的話，我會尊重你的意見。世界不會停止轉動，但陽光一定不會再如此明媚。”
我仔仔細細讀著他的信，一遍又一遍。他的信裏有種奇異的讓我鎮定的力量，讓我晨起煩亂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如此說來，他對我是認真的！隻是節奏太慢，今天才晃晃悠悠走到我第一次約會後的狀態。大概，他有大把的候選人，而我，自從與他有了第一次約會，就徹底斬斷了和其他候選人的聯係。
前一夜睡眠質量太差，籍著這封信帶給我的安慰，我回床補覺，一直睡到下午才醒來。我不好意思跟小籮坦白新年夜的約會已被我憑一己之力攪黃，所以打算關起門來自己過。我出門買了一堆零食，又去家附近的越南河粉店打包了一份我最喜愛的西紅柿牛腩粉。在萬家燈火的夜晚，我坐到電腦前，邊吃河粉邊回信：
“新年夜快樂！
本可親口對你說出這句話，現在卻隻能透過沉悶的網絡字節來傳輸。隻怪我想象力太過豐富，看到幾張單人照就腦補了你的三宮六院。再次抱歉！從好的方麵想，有了我的生活，你不會感覺毫無波瀾。
謝謝你如此坦誠，我倍感溫暖！雖然我們並沒有站在通往承諾的同一站點，至少我已知道，我們是朝向了同一個方向，一個我奮力為之前行的方向。
你喜歡在做決定前三思，對我而言是一個巨大的加分項。不謙虛地說，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很棒的約會對象：忠誠體貼，價值觀還挺正。但我也知道自己是一個衝動型決策者，但凡心底認可了的人或物，恨不得即時全款付清搬回家。老天厚愛我，除了收場不太體麵的第一段婚姻，我的人生尚未栽過其他重大的跟鬥。但我知道，以我的行事方式，長此以往總會摔個鼻青臉腫。如果有一個人能在我狂熱時讓我冷靜下來，那一定是老天對我的垂憐！我感覺我與完美的自己之間，隻差了一個你!
你說你我之間還橫亙著一些重大問題，我非常樂意聆聽你的提問。如果你想用郵件的方式來尋求答案，我隨時恭候。當然，我更樂意與你當麵探討。我對某些事立場相當鮮明，譬如一夫隻能配一妻，原則性的問題沒有商榷的餘地。但對於其他，我隻是一株牆頭草，風往哪邊吹，我往哪邊倒，你動態的神情能讓我隨時調整答案，譬如，未來在哪裏生活，要不要小孩，等等。
希望我們在新的一年裏多多溝通，掃平彼此間的溝壑，站到能夠展望美好未來的同一站點上。
我得說，雖沒吃成三文魚，越南餐廳的河粉也不錯，撫慰了我新年夜孤寂的胃。衷心希望你也能吃上一份心滿意足的新年夜晚餐。
不許偷吃三文魚，你一定要等我！”
這封郵件發出去不到十分鍾，回信就已跑進了我的信箱，幾乎帶著些喜極而泣的釋懷。傅萊明說，他以為我永遠離開他了，一整天都鬱鬱寡歡，我的郵件點亮了他的新年夜。他問：可不可以下個星期來多倫多和我約會，我倆可以一起逛逛書店聊聊天，多多了解一下彼此。結尾處，他又重申他是多麽高興收到我的郵件。他問我：“你可不可以去eHarmony上載幾張照片，讓我在看不到煙花的新年夜，至少可以看到你向日葵般明亮的笑臉？”
我在硬盤上找了幾張笑得燦爛的照片，給他發了過去，說：“二維笑臉已隨信附上。如果想看三維笑臉，不用等到下個星期，她明天就能對你綻放。”
傅萊明再次秒回，說他會在明天上午過來找我。他說，回想起前天的照片事件，我能如此反應也許是件好事，至少讓他知道，以後我倆產生矛盾時，我不會忍氣吞聲掩飾自己的情緒，而他也會非常樂意積極溝通。再不會像聖誕前那兩個星期，他獨自揣測我的情緒，猜到內傷。
此番交談，雖無承諾，勝似承諾。平生第一次，我覺得沒人陪伴的新年夜也過得平和喜悅。若非夜深，我又得拉住小籮絮叨，把所有細節都講與她聽。不過，我也意識到，內心裏真正平和踏實時，講與不講，幸福的感覺就在那裏，不來不去。
不過，既然王是偶像，總得把他歸入有貓一族。
剛巧看到王力宏的新聞。擇偶時，忠誠這個品質太重要了，像王力宏這樣有才有貌又有財，還有虛假的"優質偶像"的名頭，但如果本性渣，嫁給他又有什麽幸福可言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