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僔15: 驚變

拉泰爾馬球俱樂部坐落於賽波國西部，擁有全行星稀有的白堊土場地。七百年前，古老的帝國就在皇帝的度假城堡前進行賽馬。上個世紀中葉，知名奢侈品集團牽頭出資，將城堡外的農場改建為馬球場，俱樂部正式成立。如今，此地已成為行星文化遺產,包括畫廊、馬球場、賽馬博物館等。每年有兩百多名等級球員來此參加比賽，馬房裏則常年馴養著三百多匹比賽用馬。

 

兩名保鏢護送陸修遠走下接駁直升機，乘坐俱樂部的專車駛上迎賓大道。但見遠方山巒綿延，岸芷汀蘭，道路兩側排列著高大的香樟樹，古香古色的城堡漸趨漸近。

 

陸修遠坐在轎車後排，心情煩躁。淩晨4點，他被公司急電吵醒，得知魅藍國政變，卡洛斯已經掌權。陸修遠立刻聯係當地的第三方合作夥伴，而對方一直不肯接他電話。他明白這幫人都靠情報局吃飯，這麽敏感的時侯肯定見風使舵。金僔既然支持古鐵，自然是與卡洛斯為敵。現在卡洛斯死裏逃生，誰知道會怎麽報複。

 

陸修遠又聯係了神秘人士M，電話同樣無人接聽。如果M真的是古鐵安插在卡洛斯身邊的鬼，應該也被拿下了。他還不死心，又打了桑切斯、羅德裏格斯等人的電話，依然是無人接聽或者關機。

 

顯然，卡洛斯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高明，出其不意，一舉掌握大局。這下金僔押錯了寶，卡洛斯會選擇合作還是不合作？如果不合作，魅藍國的石油項目就黃了。過去三年的努力全部化為泡影，自己這個首代的命運也將走到盡頭。

 

又打了一圈電話，依然一無所獲。沒辦法，陸修遠隻好讓秘書先通過相關管道祝賀卡洛斯上台，摸摸對方的底牌，又讓自營交易部調整倉位，趕緊對衝持倉風險。最後，他硬著頭皮發郵件向羅斯曼匯報了政變一事，表示將繼續聯係現有合作夥伴，但可能需要禿鷲國的第三方介入。

 

反複斟酌了2遍字句，陸修遠按下“發送”鍵，疲憊的倒在總統套間寬大的皮椅上。他喝了口咖啡，越想越覺得事情蹊蹺。魅藍國項目上馬之前，金僔早已摸清了權力架構、高層排位這些重要信息，才會在第一時間搭上古鐵；和對方合作這些年，古鐵從未在任何時候出現掌控不力的情況，尤其是在軍隊方麵。以古鐵的實力，怎麽也不應該收拾不了一個情報局長；而卡洛斯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兵不血刃的篡權，除非另有勢力暗中相助。

 

回想過去這幾天，拉裏失蹤，萊爾被殺，艾薇險些喪命。現在可好，連古鐵也掛了，整個政權都被顛覆。所有這些事情，會不會是同一股勢力做的？金僔這次棋逢對手，接下來必有好戲，隻是自己這個首代的命運又將向何處去？

 

專車開到俱樂部門口，保鏢為陸修遠拉開車門。陸修遠不敢怠慢，大步走向看台包廂，很快就在茶歇處邂逅了一身馬球裝束，被人群眾星捧月的羅斯曼。

 

顯然，本該去熱身的羅斯曼被社交動物們截胡了。各色淑女紳士走馬燈般換了一輪又一輪，其中不乏皇室成員，政府政要，富豪商賈等。陸修遠在遠處和羅斯曼招了招手，暗自訝異於老板的人脈之廣。要知道，即使在金僔，也沒幾個人知道羅斯曼的來頭。

 

羅斯曼招手回應，很快便和諸人告辭。兩人走到僻靜處，羅斯曼劈頭就問：“有進展嗎？”

 

“沒有。現在第三方合作夥伴、M、桑切斯等人統統不接電話，很可能都被卡洛斯一鍋端了。”陸修遠快速匯報著，心裏很不是滋味。習慣於提出兩三個方案讓老板做選擇題，這次是真的沒招了。

 

“我不接受任何推測，盡快查明情況！娜塔莉亞和你見麵時，你確定沒有第三者在場嗎？”羅斯曼問道。

 

“確定，就我們兩人。”陸修遠信誓旦旦，哪敢提詹姆斯的事。

 

“和卡洛斯聯係，告訴他一切都是生意，生意和誰都可以做。”

 

“已經聯係過禿鷲國大使館，對方會替我們傳話的。”

 

“很好。我通知了禿鷲國的合作夥伴，今天就會介入。”

 

馬蹄聲響，俱樂部的馬夫牽著比賽用馬向這邊走來。“時間到了，賽後我們再聊。”羅斯曼看下手表，走過去翻身上馬。

 

“是，老板。”陸修遠轉身剛要走，羅斯曼忽然在背後叫道：“陸！”

 

“老板還有什麽吩咐？”陸修遠趕緊轉過頭來。

 

“小心點。”羅斯曼道，麵色鐵青。顯然，這次古鐵倒台同樣出乎他的意料，他也認為事情沒那麽簡單。

 

“你也是。”陸修遠下意識的回應道。

 

羅斯曼調轉馬頭，絕塵而去。陸修遠有種不祥的預感，腳步沉重的朝包廂走去。白色遮陽傘下，阿羅約正在向他招手。他打起精神，微笑著回應對方。

 

阿羅約得知了國內劇變，早早到達馬球賽現場，想從金僔這邊套點消息。看著對方緊張的表情，陸修遠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讓阿羅約不必擔心，金僔會和卡洛斯繼續合作雲雲。非常時期，他不想多生枝節。

 

幾分鍾後，宏偉的管弦樂響起，全場觀眾起立，奏賽波國國歌。隨後，一群上身赤裸下穿草裙的當地土人呼嘯入場。鼓聲隆隆，土人們大跳戰鬥舞，演繹幾百年前抵抗外族入侵的典故。

 

開場演出結束，雙方球員，裁判開始入場。解說員介紹參賽球員，相關人士先後策馬向觀眾致意。銀行家俱樂部的球員身著藍色馬球衫，對手舒爾特巴赫俱樂部為紅色。球員的坐騎身高5尺，背短尾高，發達的胸肌下有著纖長的四肢。遠遠看去，當真是人強馬壯。

 

由於紅隊等級總分差藍隊一分，所以藍隊讓0.5分。雙方球員進入發球區，裁判員擲球，比賽開始。球手們探身勾杆，幾個回合後馬球飛出重圍，羅斯曼所在的藍隊率先進攻。兩分鍾後，藍隊4號合理擠靠，導致對手揮杆落空，4號順勢勾杆得球，倒推傳球給羅斯曼。這球傳的角度精準，速度合理，穿過對手防守空擋後留了一點提前量，無需進攻球員運球，保證了出擊的速度。

 

但見羅斯曼早已調轉馬頭，急速啟動，幾秒鍾後坐騎時速目測已過40邁。紅隊防守球員緊追其後，兩馬相差一個身位的距離。很快，球離紅隊球門還有不到30碼，羅斯曼側身用球杆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形，馬球長了眼睛一般，穩穩地飛過球門線。1比0.5，藍隊率先得分。

 

天空中還飄著雨絲，溫度不過華氏60度。雙方你來我往，一節比賽很快結束。精彩的比賽需要充足的馬力，首節8匹賽馬全部更換。在接下來的比賽中，羅斯曼表現穩健，截至第三節結束已獨中4元，儼然明星球員。雙方總比分為12比9.5，藍隊領先。

 

從球員等級來看，紅隊今天明顯不在狀態，失誤頻頻，錯失了多次得分良機。隊中真正的老大顯然是獨得6分的1號球員，也是今天比賽唯一一名8級高手。

 

雙方教練布置好戰術，最後一節開始。紅隊逼搶凶悍，抓緊時間猛攻，很快把比分追到一分之遙。藍隊穩紮穩打，以防守反擊為主。離終場還有不到兩分鍾，藍隊3號預判到紅隊傳球路線，成功斷球。紅隊其他球員立刻跟進補位，卻慢了半拍，球迅速轉移到羅斯曼手上。

 

羅斯曼順勢運球，利用坐騎先發優勢甩開左側防守球員，加速衝向對方球門。眼看距離越來越近，羅斯曼正待揮杆射門，紅隊4號球手突然縱馬從斜刺裏殺將過來，速度奇快，兩馬夾角幾有六十度。羅斯曼的馬正全速奔跑，見狀不由得鼻孔陡張，眼白外翻。陸修遠暗呼不妙，隔空大聲提醒羅斯曼，為時已晚。

 

撞擊聲、嘶鳴聲、驚叫聲盡在一瞬，羅斯曼的馬和紅隊4號馬撞了個結實。4號馬被這股巨力摜向左側，羅斯曼則連人帶馬斜斜飛向右側。

 

電光火石間，羅斯曼頭下腳上，試圖鬆開韁繩滾向一側，右腳卻被馬鐙鉤住沒能脫身，甫一落地就勢大力沉的被兩千多磅的坐騎砸在身下。

 

陸修遠跳下看台，一個箭步翻過護欄，直奔羅斯曼。比賽當即中斷，現場工作人員湧上來施救。眾人在獸醫的指揮下撐起已經斷腿的馬匹，醫護人員趕緊將羅斯曼從馬身下轉移出來，抬上擔架開始心髒除顫。不管如何努力，羅斯曼始終雙目緊閉，躺在擔架上毫無反應，脖子彎成一個奇怪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