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僔9: 拍賣

連綿起伏的群山薄霧環繞，密林掩蓋的山穀深處是幽蘭的高山湖泊，精巧的湖心島上，一座宏偉的古堡高聳入雲。暖風吹拂，漫山遍野的牛羊靜靜的吃草。

正午，日光灼目，一匹白馬在山頂嘶鳴，旋即風馳電掣般衝向城堡，陸修遠端坐鞍上，重裝鎧甲，手持長劍。突然之間烏雲蓋頂，雷鳴電閃，一條火紅的惡龍從天而降，口中噴出巨大的火舌。定睛一看，那惡龍依稀是羅斯曼的模樣。

陸修遠騰空而起，劍如白虹劃破長空，龍頭應聲而落。頓時地動山搖，日月無光，良久，塵埃落定。城堡大門洞開，美麗的公主奔向她的英雄，兩人擁吻在一起。陸修遠輕撫公主的長發，深情的說道：“親愛的羽生艾薇，終於等到了今天。”

“成交！”砰的一錘定音，驚醒了正在打瞌睡的陸修遠。昨晚和兩位佳麗歡娛到淩晨2點，拍賣會偏偏選在人最容易犯困的下午2點，加上開場的幾件拍品波瀾不驚，他竟然不小心睡著了。

馬球慈善賽之前，相熟的大場拍賣師推薦了塞波國的拍賣會，日程中有陸修遠感興趣的名表專場，呈獻多款少見的中古經典名表，也有當代運動風格時計，其中一塊五十年前製作的名家黃金獵殼懷表他頗有興趣，由知名仿畫人士臨摹名畫的雙麵微繪琺琅，百年老店古柏林認證，帶原廠證書、收據、表盒。阿羅約正好也是同道，他便約了對方一起去看看，不料尚未開拍，卻做了如此莫名的春夢。

回想夢境，女主竟然是羽生艾薇，陸修遠不禁啞然失笑。說實在的，以他的獵豔經驗，這種類型還真不是他的菜，如果夢到娜塔莉亞那才正常，艾薇？謝謝再見。至於羅斯曼那個橋段就更無厘頭，難道他內心深處竟然視老板如魔鬼？好好做事，別大腿還沒抱牢就撲了街。他的心思回到拍賣現場，和身邊的阿羅約偶爾交流幾句。

“女士們先生們，為您介紹127號拍品：2006年LS限量版鉑金陀飛輪追針腕表，備芝麻鏈及動力儲存顯示，起拍價20萬禿鷲元。”拍賣師醇厚悠揚的聲音響徹全場，兩名正裝白手套的工作人員站在拍品兩側，拍賣師身後的一塊液晶屏上同步顯示出腕表大圖，另一塊屏幕則以6種主流貨幣單位列出了拍品的價值。這款拍品陸修遠有一塊非限量的版本，外觀、配置、品相相差不大，他無意競拍，倒是想看看自己的藏品大概市值幾何。

“21萬。”拍賣師話音剛落，就有人搶占起拍價，把對手們推到下一個價位。腕表市場相對成熟，非理性競價比較少見，這款拍品的起拍價就是底價，略低於市場價位，懂行的競買人第一時間舉牌了。

“22萬。”前排有人競買，拍賣師叫出價格。

“電話出價23萬。”現場一側五名負責場外競買人的接線員之一舉手示意。

“現場出價24萬。”

“25萬。”

“26萬。”現場氣氛熱烈，價位很快便推到了30萬的整數位，這個價格已經屬於市麵上類似產品中高品相的價位。

現場稍一沉寂，後排角落裏有人叫價了：“31萬。”陸修遠循聲望去，競買人是個五短身材的大胡子。原來是老相識，禿鷲國獎杯對衝基金老總詹姆斯，資深腕表玩家，他已經多次在各個場子見到他了。詹姆斯非常老練，開始不急於出價，躲在暗處悄悄觀察，等到節奏放緩時才出手叫價，這一招往往可以鎮住已經開始猶豫的競買人。

“33萬。”另一名接線員舉手示意，拍賣師按照競價規則將門檻提到2萬。

“35萬。”詹姆斯穩紮穩打。“37萬。”電話那頭毫不示弱。

“39萬。”詹姆斯皺起眉頭，但並不跳價。

“41萬。”接線員再次舉手。

詹姆斯抬起雙手，交叉擺在胸前，似乎是覺得這拍品不值這個價。

“41萬。還有出價嗎？就這樣了嗎？”拍賣師一邊暖場一邊也在觀察。不用看事先準備的座位圖，他就認識詹姆斯這張熟悉的臉，他的判斷是41萬差不多了。老詹這種人混跡於各大拍賣場，不會哄抬物價當冤大頭，可以落錘了。

“出價41萬。”拍賣師目光快速掃視全場。“成交！”一錘定音。陸修遠心情不錯，自己那塊是2年前29萬買進的，看來這筆投資不錯。

接下來的一小時裏，各式拍品走馬燈般你來我往，黃金懷表作為壓軸拍品即將登場。陸修遠提前去了趟洗手間，正要回到自己的座位，忽然發現阿羅約不知去向，座位一旁的背影似曾相識。他走近了幾步，看清楚坐在他旁邊的人變成了昨天剛剛會過的娜塔莉亞。

陸修遠有點意外，馬上意識到這不可能是偶然。羅斯曼和古鐵雷斯談了什麽他無從知曉，但一定非常棘手。古鐵雷斯派自己的情人跟蹤自己，難道是為了傳話嗎？有什麽難言之隱不能打個電話呢？帶著這點好奇心，他坐回座位，主動和娜塔莉亞低聲打招呼：“幸會。”

娜塔莉亞微微側過臉來回應道：“幸會，陸先生。”這是陸修遠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這位前超級名模，不得不承認，這張麵孔實在是美，美到不太真實，如果放到陸修遠的後宮佳麗裏，絕對位列前三。就在這時，黃金懷表出場了，兩人很有默契的不再搭話，一起關注現場競拍。陸修遠佳人在側，不方便多加欣賞，鼻腔裏睡蓮、茉莉、紫羅蘭混合的香氛若有若無，好像置身於純淨幽藍的海邊。

現場競價熱烈，懷表很快便從40萬起拍價跳到60萬，拍賣師開始按照5萬競價，陸修遠的心理價位是70萬，即這種懷表的公價溢價百分之十。他本想見機行事，結果各路買家們輪番上陣，數字已經走到85萬。他想了想，覺得沒必要跟風，索性袖手旁觀了。

“85萬。還有出價嗎？”現場和電話端同時沉默，拍賣師犀利的目光掃視全場，本次專場即將結束，他需要一個完美的結局。

“90萬。”娜塔莉亞毫無預兆的舉手叫價。

拍賣師遠遠注視著這位不速之客，用餘光在拍賣台上的座位圖裏迅速找到目標，腦子裏有了答案。他提高了聲調說道：“90萬。還有出價嗎？”

接線員舉手示意。“100萬。”電話那頭的賣家直接報出了七位整數，想用跳價的方式鎮住對手。

“110萬”。娜塔莉亞毫不示弱，再次競價。現場氣氛熱烈起來，很多人交頭接耳，猜測這位美女是何方神聖。也有關注時尚界的達人認出了娜塔莉亞，各種八卦暗流湧動。

接線員再次舉手。“120萬。”

“130萬。”話音未落，娜塔莉亞就毫不猶豫的舉手競價。

 

“150萬。”接線員得到跳價指令，舉手示意。

 

“190萬。”娜塔莉亞雙倍跳價，一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氣勢。

現場一陣騷動，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這位姍姍來遲的美人。陸修遠也沒想到娜塔莉亞竟會一鳴驚人，他看著她綠寶石一般的瞳孔，低聲讚歎道：“厲害。”

“謝謝。”娜塔莉亞輕輕說道，嘴角掛著一絲微笑，看也沒看陸修遠一眼。

接線員不再競價，麵向拍賣台搖了搖頭。拍賣師心領神會。“190萬，還有更高價嗎？就到190萬了嗎？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