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飄香》 23- 生日

曉喬的急性腸胃炎來的快也去得快。睡了一覺第二天早上她就像沒事人一樣的了。

左橋一大早來了電話，問她要不要去學校。確認了她真的沒事了，約好十分鍾後在樓下等她一起上學。

 

要說昨天因為生病， 事急則從全，坐在男生車後座無可厚非。可是現在讓她再如無其事的坐在他後座上，真的有點不好意思。特別是上學的時間，要是碰到熟人怎麽辦呢。

 

曉喬有點猶豫。

 

好像讀得懂她的心思一樣，左橋說。

 

“到學校門口前麵的那條巷子我就把你放下來。沒人會看到的。”

 

聽到他這麽說，曉喬決定自己再這麽猶猶豫豫的就是矯情了。於是側身上車。

 

世界上幾種奇怪的法則之一是墨菲定律。就是你越不想發生的事就越會發生。剛剛過了禦前橋，就碰到了李強。

 

李強家也住在設計院的家屬樓裏。李強的爸爸和左橋的爸爸是同事。左橋的爸爸是技術骨幹，李強的爸爸則是院長，當然，現在已經調任省政府升為交通廳的廳長。據秦華說，李強和左橋從小一起長大，因為年紀一樣大，又是鄰居，所以兩個人好的穿一條褲子。

 

大人之間的相處總是逃不過孩子的話題。說著說著，就會拿兩個孩子作比較，兩個孩子都很優秀。可是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有些事總能分出你強我弱或你弱我強。小時候還好，到了中學後，兩個人對這種比較都很排斥。尤其是高中之後，左橋的成績脫穎而出，而李強卻學得非常吃力。兩個人不約而同地互相避著，兩個小孩卻漸行漸遠，卻從此再也無法成為朋友。

 

左橋帶著曉喬從禦前橋衝下來的時候，正好李強從設計院家屬樓出來。他一下認出了左橋和他後座上的曉喬。似乎非常吃驚地樣子。李強對左橋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曉喬正想和李強解釋一下為什麽自己會坐在左橋的車後座的時候，秦華也從禦前橋上衝下來。

“喂，前麵的是左橋和曉喬嘛？ ！ 我沒看錯吧。你們兩什麽時候是這種關係啦？！”

“哪種關係？你以前不是也帶過她坐你後座的嘛？” 李強問？

“那是因為她車子壞了嗎！” 李強又自顧自地猜測著說。

 

秦華懶得搭理他。一邊追一邊喊。

“大橋，小喬，等等我。”

曉喬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上。

 

左橋一如既往的微笑旁觀，好像說的並不是關於他的事。

李強也不做聲了，靜靜聽秦華和曉喬你一言我一樣的互相調侃。

一群人很快就到了學校。

 

過了兩天，班主任到班上宣布代表三中參加奧數比賽的學生名單，出乎意料地，左橋的名字不在其中。

曉喬回頭望向坐在最後一排的左橋。他正低著腦袋，趴在桌子上像是在學習，好像老師宣布的事情與他毫無關係一樣。

 

 

下午放學後，正好是左橋值日，教室裏隻剩曉喬和左橋兩個。曉喬問，

 

“你為啥不去奧數比賽呀？”

“我七月份底要和我媽一起去西藏看我爸爸。時間衝突。”

曉喬知道左橋的爸爸常年駐在工地上，但是從來不知道他的爸爸是支援西藏建設的誌願者。

“我爸爸在工地上走不開，一般就是過年的時候回來。今年我媽媽說要去工地找他有事，我想跟著一起去，我媽媽同意了。”

曉喬還是有點不明白。要是時間衝突，難道不能晚走幾天嗎？

好像看出曉喬心中的疑惑，他繼續說，

“這個日子是我媽媽定下的。她已經請好假了。不能改了了。”

曉喬這下有點明白了。但是為左橋惋惜道，

“可惜這次機會了，我覺得你是最有希望拿名次的。”

左橋隻是笑了笑，沒再多說。

 

暑假很快就來了。曉喬的生日在七月。所以她從來不和朋友一起慶祝生日。隻有幾個要好的朋友知道。生日這天，電話鈴聲響起，先是於美洋，說是晚上涼快的時候，請她到新開的冷飲店吃冰淇淋。曉喬欣然答應。

 

晚上到了冷飲店，於美洋和秦華已經在那裏。兩個人都給她準備了禮物。美洋送給她的是最新款的自動彈出式鉛筆盒。

“我看你玩我的那個愛不釋手。就給你買了一個。喜歡嗎？”美洋一副快誇我，快誇我的表情。

“喜歡，真的好喜歡。“ 曉喬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有這麽好的同座。

“那，這是給你的禮物。“

好重！曉喬接過秦華遞過來的一個大包裹。

“拆開看看。“美洋催著。

曉喬把包裝紙撕開，差點沒暈過去。

是第二套精編試題全套！

“我滴個媽媽。。你又不是我媽，你送我課後題幹嘛呀！“ 曉喬不滿地叫著。

“我對你的期望要比你媽對你的期望還要高。你總得搞個北清上上吧。我出去講講也張臉呀！我秦華的發小是北大的，清華的。。。”

“停停停，我收下了，收下了。要是考不上，這些書到時候都還你。“曉喬捂著嘴笑。

 

秦華這個時候，又從身後拿出兩個包裝精美的禮物。

“啊？這是誰送的？” 於美洋搶先問。

曉喬也好奇地等著秦華的回答。

“猜猜看。”秦華賣關子。

“有人暗戀曉喬啦？”過生日收到暗戀自己的人的禮物，這個對於美洋來說並不陌生。

“胡扯！“ 曉喬有種不好的感覺。她怕是左橋托秦華帶給她的禮物。她怕於美洋知道。可是，於美洋知道又怎樣呢？她和他並沒有什麽關係呀。

 

“那，這個是李強給你的。他媽媽帶他出國玩去了，所以托我給你帶個禮物。”曉喬鬆了一口氣。

這件事曉喬是知道的。李強一放假就走了。走之前還給曉喬打電話告別。

曉喬把禮物拆開，是一個音樂盒。上麵是一對水晶天鵝。蓋子一打開，就放出天鵝湖的音樂，好聽極了。

 

“哇，真漂亮！” 於美洋從曉喬手裏接過音樂盒，仔細端詳起來。

“那這個呢？”曉喬看著另一個盒子。

“這是左橋讓我帶給你的。” 秦華說。

 

“他怎麽會知道我的生日？”

該來的還是來了，曉喬撇了一眼於美洋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於美洋還在漫不經心的端詳著手中的音樂盒，曉喬心裏一鬆。

“是我那天跟他提了一下，第二天他就拿來了這個盒子。“

於美洋這時好像欣賞完手中的音樂盒，她湊過來，說，

“趕快拆開看看是啥寶貝。左橋這個人一天到晚生人莫近的高冷樣子，我倒想看看他會送什麽樣的禮物。”

“哦，我其實和他不熟。就是值日的時候，我們倆經常互相幫忙。估計是感謝我才。。”曉喬急忙解釋。

 

“快拆開看看。”於美洋好像對她的解釋一點都不感興趣，催著曉喬拆禮物。

曉喬其實更想把禮物帶回家，自己獨自享受那份驚喜，可是在兩個好朋友的注視之下，隻好繳械投降，把包裝紙一層一層小心撕開。

 

裏麵是一個紙盒子，打開紙盒子，裏麵塞滿了剪成細長條的白紙，那是用來保護裏麵裝的東西不要被損壞的，看得出包裝的人頗費了一些時間。

 

曉喬扒開那些保護用的廢紙條，從盒子裏掏出了一個很小的泥塑。

 

泥塑大概隻有巴掌大小。是一個短發女孩在奔跑。女孩身板挺直，步伐矯健，發絲略微向後，顯出奔跑的速度和力量。

底座寫著： 5月12日 1992年三中運動會

 

三個人看著那個雕像，都愣住了。過了半響，秦華問道，

 

“這個雕像是你吧，曉喬。”

曉喬不確定地說，

“我不知道，看著有點像。”

秦華和於美洋都沒有再問什麽。空氣好像凝固住了。三個人好像都失去了再聊下去的願望。過了一小會，於美洋提出要早點走，其他兩個人立馬附和，三個好朋友各懷心思地打道回府了。

 

回到家，曉喬把得到生日禮物一一放好，洗了個澡，躺在床上，手裏小心地捏著那個的泥塑，仔細端詳。泥塑雖然線條簡單粗狂。可是麵部細節，和身體上的肌肉的刻畫，卻讓這個奔跑的女孩顯得栩栩如生。

“他是那個時候就開始注意到我的嘛？還是為了送我禮物，特意做的。”

“他現在已經在西藏了吧。希望沒有什麽高原反應。”

此刻的曉喬，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問左橋，恨不得立馬飛到他的身邊。但是她根本不知道怎麽才能聯係到他。

“哎，隻有等開學他回來再說了。”曉喬心緒不寧地慢慢合上了眼睛，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