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中國禪宗演義連載之44 丹霞燃佛求舍利 慧朗悟道覓佛心

(2021-11-30 06:55:57) 下一個

中國禪宗演義連載之44

下一個

作者 四川紅塵洗夢

讚  播梵音於禪話,傳大悲於有緣

第十七節 招提慧朗

  石頭希遷門下有大小朗禪師兩人,小朗禪師為興國振朗禪師,大朗禪師為招提慧朗禪師。本文講述的是招提慧朗禪師。
  慧朗禪師,俗家姓歐陽,公元738年出生,韶州曲江(今廣東韶關市曲江區)人。
  十三歲的時候,慧朗禪師來到了本地的鄧林寺,在模禪師處出家為僧,十七歲的時候,慧朗禪師又來到了南嶽遊方,並且在石頭希遷門下參學。二十歲時在南嶽受具足戒。
  不過,慧朗禪師在希遷禪師那裏待了三年,卻覺得沒有學到什麽東西,慧朗禪師感到自己的時光被虛度了。於是他就想換個學校換個老師繼續求法,所以他感慨的道:“寺廟裏麵的那些戒律,又怎麽能夠把我的身心束縛住呢。”
  在那個時候,石頭希遷和馬祖道一已經在天下掀起了走江湖的浪潮,天下參禪悟道之士,不是往希遷那裏跑,就是往馬祖那裏跑。
  慧朗禪師本來就在希遷那兒,他要外出闖蕩江湖,就隻有往馬祖道一那裏跑了。於是,慧朗禪師背上包裹,就來到了江西贛縣龔公山參訪馬祖。
  馬祖問道:“你大老遠的從南嶽跑到這兒來,想求什麽呢?”
  慧朗禪師老老實實的道:“來求佛知見。”
  馬祖笑著道:“佛豈有知見?你要知道,知見乃是魔界啊。你在希遷禪師那裏待了那麽久,看來還沒有領會到希遷禪師真正的禪法啊,你最好還是回到希遷禪師那裏好好學習一番再出來闖蕩江湖吧,至於別的地方,我看你就不用再去瞎浪費時間了。”
  慧朗禪師聽到江湖中的龍頭老大都這樣說了,也就趕緊回到了南嶽,重新跟著希遷禪師好好學習。
  這天,慧朗禪師又來到希遷禪師跟前參學,他問道:“請問師父,如何是佛?”
  這個問題已經是個老生常談了的問題,隻不過問的話是一樣,但是每個老師回答的話卻不一樣。
  希遷禪師道:“你沒有佛性。”希遷禪師的意思是,你佛性尚且沒有,又怎麽能夠有資格來談論佛呢。希遷禪師的禪風犀利,其話語自然是讓人摸不著頭腦的。
  慧朗禪師一聽,不由得疑惑不解的道:“不對啊,師父,佛經上說蠢動含靈皆有佛性,又是怎麽回事呢?”
  希遷禪師道:“沒錯啊,蠢動含靈,確實都有佛性的啊。”
  慧朗禪師更加疑惑的道:“既然他們都有,那為什麽獨獨我沒有佛性呢?”
  希遷禪師果斷的道:“因為你不肯承當。”自此,希遷禪師終於露出了他的“活人劍”出來。
  慧朗禪師一聽,不由得恍然大悟。從此以後,希遷禪師再問什麽問題,都難不住他了。
  參禪悟道之人都知道本自具足不假外求的道理,可是有幾個人不在汲汲外求呢?有幾個人能當下承當自己本自具足呢?
  參禪悟道之人都知道我就是佛的道理,可是有幾個人敢公開承認自己就是佛呢?有幾個人敢在自己的內心最深處把自己當做佛呢?有幾個人敢當下承當自己就是佛呢?
  所以,一旦你能當下承當,那麽,這個世界也就沒有什麽能迷惑你的了。
  慧朗禪師從希遷禪師手中獲得畢業證書後,於公元765年來到了長沙招提寺定居弘法。
  慧朗禪師在招提寺一待就是三十年,而且這三十年來,慧朗禪師從來沒有走出寺廟大門一步,所以,江湖中人都尊稱慧朗禪師為招提朗。
  不但如此,慧朗禪師在寺廟裏,從來不以師父自居,隻要廟裏有活,不論是什麽重活髒活累活,慧朗禪師都身先士卒幹在前頭,自然,整個寺廟上上下下都非常敬重慧朗禪師。
  慧朗禪師擁有禪宗江湖中的龍頭老大頒發的畢業證書,自然是禪法精湛的,而且其能遠離紅塵的喧囂和世俗的煩躁,長期安心於一個小小的寺院中,保持著一個禪僧應有的本色。所以慧朗禪師自然就獲得了江湖人士的普遍稱讚,前來招提寺參禪悟道切磋交流的江湖中人,那是絡繹不絕啊。
  不過,對於慧朗禪師的機鋒,前來參學之人,常常感到非常的難以應接,大家都感到慧朗禪師實在有其師希遷禪師“石頭路滑”之風啊。
  因為每當有江湖中人前來參訪也好,求教也好,乃至於有人來踢場子也罷,對方剛一開口,乃至於還沒來得及說話,慧朗禪師便不耐煩的道:“走開,走開,你沒有佛性。”一個佛性都沒得的人,我還跟你費什麽功夫扯淡呢?當然,這隻是慧朗禪師的逼拶作略,可惜,很少有人能應對這個機鋒。
  慧朗禪師是在希遷禪師的這個招數之下頓悟佛法大意的,所以,他的心得和他的功夫也全在這上麵,自然,接引學人,勘辯來機,慧朗禪師都是拿出了自己最厲害的功夫出來的,隻是,這個功夫招數實在有點獨特,一般人確實很難抵擋。
  唐德宗貞元十一年,公元795年,在招提寺定居了整整三十年的慧朗禪師,忽然想去廣東羅浮山遊曆。
  而且說走咱就走,慧朗禪師立馬背上包裹,一個人出發前往羅浮山。不過當慧朗禪師路過他的家鄉韶州曲江南邊的月華山花界寺的時候,慧朗禪師覺得此處不僅山清水秀,且有清氣盤旋而濃鬱,實在是個可以終身安居自己心神之處啊。
  於是,慧朗禪師也不去羅浮山了,而是直接就在花界寺定居了下來。不過,慧朗禪師雖說是想在這裏安棲心神,但是因為他在江湖中頗有名聲,所以四方參學之士一個個聞風而至,致使慧朗禪師每天都應接不暇,沒有一天真正的“清靜”過。
  而慧朗禪師在花界寺這一住,就是整整二十五年。
  唐憲宗元和十五年(公元820年)正月二十二日,慧朗禪師在花界寺圓寂,享年八十三歲。

第十八節 丹霞燒佛

  丹霞天然禪師,是中國禪宗史上非常有名的一位人物,他的禪法不僅有石頭希遷冷峻犀利的風格,也有馬祖道一高深迅猛的特點。特別是他燒木佛烤火的舉動,不止震驚整個禪宗江湖,同時也成為中國佛教史和中國思想史上最為驚世駭俗最為震撼人心的行為之一,曆來被人們津津樂道甚或是爭論不休,直到今天,學術界依然對丹霞天然燒佛烤火之舉褒貶不一,無有定準。
  不過,天然禪師雖然是禪宗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但是其個人履曆,不知怎的竟然沒有保存下來,致使我們無從得知他的一些基本情況。好在他的求學過程以及名震江湖後的眾多經曆,在許多禪宗典籍中保存了下來,使得我們能一窺他的風采。
  但是,所謂樹大招風,正是因為天然禪師在江湖中是個赫赫有名的人物,所以後來青原係的傳人和南嶽係的傳人在編輯撰寫各種典籍的時候,都想把天然禪師編入到自己這邊來,所以都在按需處理天然禪師的師承問題,致使有的典籍中天然禪師是石頭希遷的弟子,有的典籍中是馬祖道一的弟子。而且大家都不是在瞎編亂造,因為他們一個個都說得有理有據的。
  不但師承問題大家都在把天然禪師往自己這邊靠,就是天然禪師的一些言行舉止,大家也在往自己這個派係上依附。
  比如天然禪師“天然”之法號,《祖堂集》說是石頭希遷取的,而在《景德傳燈錄》和《五燈會元》中又說是馬祖道一取的。再比如天然禪師騎在佛像頸上之行為,《祖堂集》說是在石頭希遷寺廟裏幹的,而在《景德傳燈錄》和《五燈會元》中又說是在馬祖道一寺廟裏幹的。等等等等。
  造成這種局麵,主要是因為天然禪師在希遷禪師和馬祖道一那裏都參學過。
  在希遷禪師和馬祖道一掀起的走江湖浪潮中,那些參禪悟道之士,不是去湖南希遷那裏,就是去江西馬祖那裏,要不就是兩處都來回多次串門。即便是馬祖和希遷兩個江湖中的龍頭老大,也是互相鼓勵自己的學生到對方的學校去深造的。
  這就在實際上造成了有的學生在兩個學校都多次上過課,自然,兩邊的老師肯定對這個學生都是教導了的,對這個學生都有重大影響的。所以,有的學生的畢業證書上就不好最終蓋上某個學校的公章,丹霞天然禪師如此,他的同學龐蘊同樣如此。
  所以,大家最後都可以把天然禪師往自己的派係上依附,從而為自己的派係增光添彩,壯大聲勢。
  為使行文統一,紅塵洗夢在這個問題上,盡量依據《祖堂集》和《宋高僧傳》的記載,一來《祖堂集》是中國的第一部禪宗史籍,被篡改的可能性最低。二來《宋高僧傳》這種僧傳類作品,不止成書時間早,而且其嚴謹性要強於一般的禪宗典籍。

  天然禪師,出生於公元739年。不過我們現在已經不知道他籍貫何方,姓甚名誰了。
  小時候天然禪師是個非常愛好學習的人,不論是儒家學說還是墨家學說,他都是非常喜好的,而且對於《詩經》、《尚書》、《儀禮》、《周易》、《左傳》、《書經》、《周禮》、《禮記》、《公羊傳》、《穀梁傳》等等經典,更是廢寢忘食的學習的。因為天然禪師從小的理想就是長大了要當官,自然,上述那些科舉必考的東西不爛熟於胸的話,那是沒辦法在科舉考試中脫穎而出的。
  等到自覺學業有成,可以到京城裏的考場上去真槍實彈的奮戰一番的時候,天然禪師便和他的好朋友龐蘊兩個人結伴,一起到京城裏去參加朝廷組織的公務員選拔考試。
  不過,當他們走到漢南道上時,天色已晚,於是他們便找了個旅店寄宿。
  當天晚上,天然禪師躺在床上睡覺時,忽然夢見太陽光居然把整個房間照得通亮的。
  第二天醒來後,天然禪師和龐蘊說起此事,兩人都覺得有點奇怪,可是都不知道這個夢預示著什麽。於是他們便去找了個看相的解夢。
  相者聽後,若有所思的道:“這是解空之祥兆啊,看來你們應該與佛有緣啊。”
  天然禪師和龐蘊聽後,也不以為然,自己是去京城參加公務員考試的,是要想著當官的呢。
  於是,兩人又繼續前進。不過,兩個書生並沒有走多久,便覺得有點累了,於是趕緊找了一個路邊的茶攤歇息了下來。
  兩人剛坐下,一個遊方禪僧也跟著過來喝茶歇息。三人坐在一起,自然攀談了起來。
  禪僧問道:“兩位秀才這是要去哪兒啊。”
  天然禪師道:“我們是到京城參加公務員考試。”
  禪僧笑著道:“你們這是在浪費功夫啊,你們既然可以去選官,為什麽就不能去選佛呢?”
  天然禪師奇怪的問道:“請問師父,哪裏可以選佛呢?”
  禪僧馬上把自己麵前的茶碗提起來問道:“會麽?”
  天然禪師雖然飽讀詩書,可是對於禪僧的這種招數,他又那裏能夠領會呢,所以他隻好老老實實的道:“我搞不懂師父的意旨啊。”
  禪僧道:“如此的話,你可去江西,馬祖道一禪師正在那裏開山說法,前去求法之人不可計數,悟其道者人數眾多,那裏實在是個選佛之處啊。”
  天然禪師和龐蘊兩人本來就是聰慧之人,而且根器猛利,現在聽到這個禪師如此一說,再聯想到前麵那個相者的話,看來,自己與佛還是有點緣分的啊。於是二人也不上京選官了,而是決定找師父選佛去。
  龐蘊的情況留待後麵再講述,這裏先講述天然禪師的情況。
  天然禪師來到了江西馬祖道一這裏,見到馬祖後,天然禪師立即就禮拜馬祖。
  馬祖問道:“你到我這兒來幹嘛呢?”
  天然禪師沒有回答,卻用手去整理自己的襆頭。
  作為當時禪宗江湖的第一高手,這個動作的玄機自然不能瞞過馬祖道一。於是馬祖笑著道:“看來你的舉動比較適合石頭的套路啊。”
  天然禪師道:“既然這樣,請師父指點石頭是誰。”
  馬祖道:“石頭是湖南南嶽南台寺的石頭希遷禪師,你可以到他那兒去出家。”
  既然馬祖都這麽說了,天然禪師於是收拾行李,當天就離開馬祖處,又往湖南南嶽趕去。
  經過一路奔波,天然禪師終於來到了南台寺,和石頭希遷禪師見麵了。
  希遷禪師問道:“你從哪裏來的呢?”
  天然禪師道:“我從馬大師處來。”
  希遷禪師繼續問道:“你來做什麽呢?”
  天然禪師沒有回答,也是如在馬祖處一般用手去整理自己的襆頭。
  希遷禪師看後點了點頭道:“如此,你先到寺院的廚房裏去打雜吧。”
  於是,天然禪師就留在了希遷禪師的南台寺,並且在寺院的廚房裏辛辛苦苦的幹著雜活。不過,希遷禪師在給同學們上課時,天然禪師也是天天搬個板凳坐在後排認真聽課的。要知道,他可不是千裏迢迢跑到南嶽來遊山玩水的,他是來選佛的呢。
  天然禪師在這裏一待就是三年多,不過這個時候天然禪師依然還是個俗人身份,並沒有出家為僧。但是天然禪師根本就沒在意這些,自己隻要把師父上課的內容聽懂了,腦袋上的頭發剃不剃掉又有什麽關係呢。
  這天,希遷禪師在給寺廟裏還未正式出家的童子們上完課後,他忽然在課堂上安排了一項勞動課:“大雄寶殿前麵有一些雜草需要清理,所以明天早上大家喝完粥後,各人帶上工具,去把那些雜草全部鏟除了。”
  第二天早上,這些童子們喝完粥後,有的拿著鏟子,有的拿著掃帚,有的拿著鋤頭,一個個都來到了大雄寶殿前集合。不過,隻有天然禪師一個人是拿著剃刀端著一盆水來的。
  石頭希遷早就在那兒等著了。
  天然禪師端著水走了過去,然後在希遷禪師麵前跪了下來,然後就用水洗頭,洗完後,就把手裏的剃刀遞給了希遷禪師。
  希遷禪師非常高興,因為隻有天然禪師明白了他要鏟草的真正意圖。
  於是希遷禪師便接過剃刀,為天然禪師剃除須發。當希遷禪師把天然禪師頭頂上的頭發全部剃除幹淨後,發覺天然禪師的頭頂突起異於常人,於是希遷禪師便用手按住天然禪師的頭頂道:“天然也。”
  等到希遷禪師給天然禪師剃發完後,天然禪師馬上跪拜在希遷禪師麵前道:“謝謝師父為我落發剃度,更謝謝師父賜予我法號。”
  希遷禪師奇怪的道:“剃度你的是我,可是我什麽時候賜予你法號了啊?我賜予你的法號又是什麽呢?”
  天然禪師道:“剛才師父不是按著我的頭頂說‘天然’嗎?”
  希遷禪師一聽,不由得哈哈哈大笑,對於這個學生的奇思妙想,他還是很滿意的。
  既然已經剃度了,那麽按照規定,是要給剛剃度之人宣講佛家戒律的。
  不過希遷禪師剛一開口對天然禪師宣講戒律,天然禪師馬上就用雙手把自己的兩個耳朵捂的嚴嚴實實的。
  南宋鬆源崇嶽的弟子穀源道禪師對希遷禪師給天然禪師剃發公案作偈評唱道:
  石頭剗草驗英豪,懵懂丹霞眼不高。
  若解轉身行活路,至今應不累兒曹。
  既然你不想聽戒律,那麽我給你說說禪法總可以吧,你總要認真聽講吧。
  於是,希遷禪師便立即為天然禪師講解禪法的奧秘。不料剛說了幾句,天然禪師就不耐煩了:“師父囉裏囉嗦的說這麽多幹嘛。”
  希遷禪師反問道:“你嫌我說多了,那麽你給我說說看?”希遷禪師縱橫江湖多年,還難得遇到這樣的學生呢。
  看到師父出題來考自己,天然禪師二話不說,轉身就跑進大殿去,然後竟然直接爬上佛像騎在了佛像的脖子上。
  大家一看,一個個全都臉色大變,這種舉動,任何時候都是佛家的大忌啊,在人們的眼裏,這是要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的行為啊。
  當然,作為中國禪宗史上最頂尖大師之一的希遷禪師,是不會有這種見解的。他望著天然禪師道:“你這個小師父,以後一定會打破那些外在的泥龕塑像,獨立特行於江湖中的。”

  石頭希遷的南嶽參禪悟道之士你來我往的,熱鬧非凡。而江西馬祖道一那裏,同樣是人聲鼎沸摩肩接踵。
  天然禪師在希遷禪師那裏受了三年的毒辣鉗錘,自覺學業有成。不過,為了增長見聞,廣參博學,天然禪師又一路跋涉往江西馬祖道一那兒趕。
  進入江西地界後,有一天天然禪師在一條山路上碰上了一個老人帶著一個兒童在趕路。
  天然禪師上前問道:“老人家住在哪裏呢?”
  老人回答道:“上是天,下是地。”
  老人這句話很有禪機啊,頗具禪者四海為家,任性逍遙,隨遇而安之意。
  不過,天然禪師可不是個普通人,他馬上逼拶道:“忽遇天崩地陷,你又怎麽辦呢?”
  老人馬上仰天大喊道:“天啊,天啊。”
  隨行的兒童聽後,馬上用嘴噓了一聲。
  看來,這一老一少都是禪宗江湖中深藏不露的高手啊。所以天然禪師讚歎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這個老人聽到讚歎,根本就沒搭理天然禪師,牽著兒童就走入山中去了。
  看來,在石頭希遷和馬祖道一掀起的走江湖浪潮中,參禪悟道,已經從專業的人士傳播到了基層的廣大人群中了啊。
  不過,後來北宋後期的正覺宗顯禪師評唱道:“上天下地,不妨聰明,蒼天蒼天,隨語生解,是父是子,褒貶分明,噓一聲卻較些子。”
  清初的天目律禪師也評唱道:“丹霞這漢向老人手裏納敗闕,末後雖解道非父不生其子,也是破皮鞋硬爭。當時見道上是天下是地,何不向道這野狐精原來隻在這裏。老人童子雖有裂土分茆之作,也隻得拱手歸降。”

  天然禪師一路奔波,終於來到了馬祖那兒。兩人見麵後,馬祖問道:“你從哪兒來的啊?”
  天然禪師道:“我從石頭那裏來的。”
  馬祖笑著一語雙關的道:“石頭路滑,你還曾跌倒不?”
  天然禪師也是一語雙關的道:“我要是跌倒了,就不會到這兒來了。”
  馬祖看到天然禪師腳跟堅定,而且能在自己和石頭希遷那裏遊刃有餘,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於是,馬祖道一便留天然禪師在寺裏居住。
  天然禪師有一天和同學麻穀寶徹禪師兩人遊山,走著走著,兩人來到一處小溪邊,然後兩人沿著小溪邊走邊聊天。
  寶徹禪師問道:“師兄啊,如何是大涅槃?”
  對於這個問題,經書上有很多的標準答案的,任何看過經書的人都可以給你解釋一大堆東西出來。不過,對於禪客來講,他們從來都不會照著書本來的。
  麵對同學的勘辯,天然禪師道:“急。”
  寶徹禪師立即追問道:“急個什麽?”
  天然禪師指著小溪笑著道:“我說溪水急。”
  看來,天然禪師確實比寶徹禪師技高一籌啊。

  天然禪師是個天性疏淡喜歡縱情山水之人,所以在馬祖道一那裏沒待多久,他又拜別馬祖,闖蕩江湖去了。
  他首先來到了洛陽,參訪當時禪宗江湖中輩分最高禪法同樣登峰造極的南陽慧忠國師。
  後來又來到了天台山華頂峰隱居獨修,並且在此一待就是三年。
  離開天台山後,天然禪師又一路奔波,來到杭州參訪了當時牛頭宗的掌門人徑山法欽禪師。
  離開杭州後,天然禪師又來到了湖北襄陽,探訪他的同學兼好友龐蘊居士。
  天然禪師到了龐蘊住的地方,正好碰上龐蘊的女兒龐靈照在河邊洗菜。於是天然禪師問道:“請問龐居士在家嗎?”
  龐蘊那是古往今來第一白衣居士,受到過希遷禪師和馬祖道一的猛焰錘煉,並和同時期那些縱橫江湖的各個老大們切磋交流,能互換機鋒而不落下風,其禪法高深。自然他的家人也受其影響而個個都是禪林高手。
  龐靈照聽到問話後,根本就沒有回答,而是把自己手中的菜籃放下,然後斂手而立。
  天然禪師依舊問道:“龐居士在家嗎?”
  龐靈照還是沒有吱聲,直接提起菜籃就走了。
  天然禪師一看,也沒吱聲,而是轉身就離開了。
  看來,龐靈照雖是個年輕的女子,其機鋒作略也是深得其父的真傳啊。
  沒過多久,龐蘊回來了,龐靈照立即給父親說了剛才的情況。
  龐蘊問道:“天然禪師還在嗎?”
  龐靈照回答道:“他已經走了。”
  龐蘊道:“赤土塗牛奶。”
  把白色的牛奶塗在紅色的土上,紅土就能徹底變成白色的了嗎?任你使用了多少“白色”的佐料,任你“塗抹”的技術有多麽的高明奇妙,但是你終究無法“汙染”赤土的啊。
  這不但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而且牛奶還浪費了啊。看來,龐蘊對於女兒的應對不是很滿意呢。
  所以,對於天然禪師來講,任你禪機精深,任你作略高妙,我始終腳跟不動,緊緊咬住“居士在嗎”這個我來的主題不放。
  不過,這個事情傳入江湖後,後來的一些禪師們卻做出了自己不同的見解。
  南宋妙峰之善禪師作偈評唱道:
  作者相逢用處親,攜籃歸去意深深。
  雲收雨散江天淨,一曲漁歌過遠村。
  退庵演禪師作偈評唱道:
  揖問居士在否,放下藍兒斂手。
  咄哉一對冤家,獨許龐公知有。

天然禪師縱情山林放曠情懷,四處遊曆八麵參方,自然有時會寄居在寺廟裏的。
  這一天,天然禪師來到了一個寺院寄宿。來到寢室的時候,看到長連床上已經有一個老江湖帶著一個剛出道的行者坐在床上了。
  既然都是同行,別人又比自己先來,於是天然禪師便上前和他們兩個打招呼套近乎,不料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搭理天然禪師,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
  到了第二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那個行者端著飯菜進來了,放在寢室中間的桌子上,然後和那個老江湖坐下就開始吃了起來,也不招呼天然禪師一塊兒吃。
  天然禪師也沒管那麽多,既然飯都端上桌了,也就過去和他們一起吃了起來。
  那個行者看到天然禪師坐了下來,便望著老江湖道:“莫言清早起。”後麵那句“更有早行人”雖然沒說出口,但是大家都知道是什麽意思。
  天然禪師看到這個行者在諷刺自己,便對著那個老江湖道:“這個剛出道的行者,你幹嘛不好好教育下呢,說話簡直太無禮了。”
  老江湖道:“人家從頭到腳都好好的,有什麽不對的呢?你可不要把他汙染了啊。”
  人,人性,佛性,本自天成,不垢不淨。這個世界的那些禮數、規矩、戒律等等之類的,在明眼人的眼裏,確實是會“汙染”人的啊。這個問題,不論是莊子的《南華經》還是眾多的禪宗典籍,都有很多的闡述。看來,這個老江湖那是深得禪家三昧啊。
  天然禪師自然是個手眼通明之人,聽後不由得讚歎道:“剛才我差點就錯過你了啊。”
  看來,江湖實在是藏龍臥虎之地啊。行走江湖,確實能增加閱曆大受裨益的呢。

  唐憲宗元和初,天然禪師又來到了洛陽龍門的香山寺,與同在寺裏參學的伏牛自在禪師成為了鐵哥們。
  唐憲宗元和三年,公元808年,天然禪師在香山寺裏好像待膩了,他便來到了洛陽城裏閑逛。到了早上,當天然禪師逛到天津橋的時候,他似乎逛累了,於是便橫躺在橋上休息。
  這天津橋橫跨在洛水之上,那可是當時洛陽城最為重要的交通要道啊,天然禪師在那裏橫身躺著,自然會影響交通的。
  這不,正好鄭留守(留守是官名)外出辦公經過天津橋,前麵開路的下人自然要把天然禪師趕開的,可是任憑他們怎麽嗬斥,天然禪師就是不動,大家都覺得非常奇怪。
  鄭留守不由得上前問道:“師父是誰啊,怎麽躺在要道中呢?”
  天然禪師躺在地上半天才回過頭來對著鄭留守道:“我一個無事僧而已。”
  莊子曰:“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也隻是想“無事”而已。
  僧人們參禪悟道,東奔西走,上下求索,也隻是想無事於心無心於事而已。
  一個僧人,敢說自己是無事僧,看來,他確實是“無事”了啊。
  所以鄭留守一聽,不由得大為歎服。於是馬上贈送了五匹帛和兩件僧衣給天然禪師,並且每天送米到香山寺去供養天然禪師。
  有朝廷官員如此敬重天然禪師,自然洛陽一帶從上到下一個個都來找天然禪師或套近乎或真參實修。天然禪師在江湖上一下就名聲大噪起來。
  沒過多久,天然禪師又在一個天寒地凍的冬天暫時離開了香山寺外出遊方。
  不過,這一次天然禪師並沒有走多遠,他來到了洛陽北郊的慧林寺遊方。不過,不知道怎麽回事,這個冬天特別的寒冷,外麵大雪紛飛,還吹著刺骨的寒風,天然禪師在慧林寺的僧僚裏冷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那個時候既沒有暖氣也沒有取暖器更沒有空調,在冬天人們對付嚴寒那就隻有烤火了。
  自然,冷得坐立不安的天然禪師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可是無巧不成書啊,這個寺廟裏根本就沒有預備有木炭木材,而且外麵漫天大雪,赤骨寒風,自然也沒法出門去找啊。
  天然禪師在寺廟裏東瞧西看,希望能找到點燃料來烤火取暖,自己冷得實在有點受不了了。
  門窗雖然是木頭的,可是肯定不敢拆下來當柴燒啊,在這個節骨眼上,還得指望著它們抵擋住外麵的風雪呢。
  忽地,天然禪師的眼睛盯在了大殿上的佛像身上,這個佛像居然是木頭做的。
  天然禪師二話沒說,上前去就把佛像抱了下來,然後趕緊找來工具,三下五除二就把佛像劈成了小塊,然後就在那裏生起了火烤了起來。
  在天寒地凍之際,有點火烤,實在是一件萬分愜意之事啊。天然禪師正一個人美滋滋的烤著火,慧林寺的院主不知怎麽的就走過來了。
  院主走近一看,天然禪師竟然把木佛劈了烤火,不由得大怒道:“天然,你為什麽要燒我的木佛啊?”
  天然禪師看到寺廟的主人責備自己來了,卻也沒有驚慌。他隨手拿起自己的拄杖伸進柴灰中去左右撥弄道:“師兄啊,我在燒取舍利呢。”
  院主一聽,不由得勃然大怒道:“你瘋了啊,木佛怎麽可能燒得出舍利來啊。”
  天然禪師平靜的道:“既然木佛不能燒出舍利,那麽你又有什麽好責備我的呢。”
  佛,那肯定是能燒出舍利來的啊,你燒不出舍利來,那你就是一塊木頭而已,有什麽不能劈來烤火的呢。
  院主一想,這個話有點道理啊。於是本來衝上天了的火氣也就消退下來了。
  而且,更要命的還不是氣,而是冷。今天確實是太冷了啊,院主看到熊熊燃燒的火焰,也就顧不得那麽多了,心中的火氣下去了,可是外麵的這個火氣,院主現在可巴不得它們全部跑到自己的身體裏去。於是,院主也趕緊湊了過去,坐在火堆邊伸出手去烤火,不料,就在這個時候,院主的眉毛和胡須竟然莫名其妙的全部脫落光了。
  風停了,雪住了,天然禪師自然也就告辭回香山寺去了。
  這就是在中國禪宗史、中國佛教史、中國文化史、中國思想史上,非常有名的“丹霞燒佛”公案。
  天然禪師燒佛的故事在江湖上傳開後,那就如一塊巨石丟進了大海中,在整個天下都掀起了驚天巨浪啊。
  從禪宗內部到佛教界,從朝廷到民間,不論反對的還是支持的,一個個那都是情緒激昂,而且一個個都是扯起個大嗓門在那裏吆喝,生怕別人聽不到自己發出的聲音。
  既然天然禪師是正宗的禪宗人士,那麽我們還是先來聽聽那些禪師們的各種高見吧。
  北宋大寧道寬禪師因僧問:“丹霞燒木佛,為甚麽院主眉須墮落?”道寬禪師雲:“賊不打貧家兒。”
  僧問北宋雲峰文悅禪師:“丹霞燒木佛,意旨如何?”文悅禪師曰:“橫三豎四。”僧曰:“院主為甚麽眉須墮落?”文悅禪師曰:“七通八達。”
  北宋保寧仁勇禪師雲:“院主眉須墮落即且置,且道丹霞眉毛還在也無?若也見得,與古佛同參。若也不見,切忌撥無因果。”
  有禪客問北宋末期的雲峰誌璿禪師:“丹霞燒木佛,院主為甚麽眉須墮落?”誌璿禪師曰:“一人傳虛,萬人傳實。”禪客曰:“恁麽則不落也。”誌璿禪師曰:“兩重公案。”禪客曰:“學人未曉,特伸請益。”誌璿禪師曰:“筠袁虔吉,頭上插筆。”
  南北宋交際間的禪宗大家應庵曇華道:“諸方商量道,院主忽起疑心,以致斯禍。不知院主買鐵得金,一場富貴。”
  宋末元初的高峰原妙禪師道:“丹霞燒木佛,為寒所逼豈有他哉。院主眉須墮落,偶爾成文何足疑矣。若作佛法商量,管取入地獄如箭射。”
  宋朝禪宗江湖的龍頭老大圓悟克勤禪師也作偈評唱道:
  丹霞燒卻木佛,院主眉須墮落。
  普天匝地人知,院主當頭不覺。
  本是醍醐上味,爭奈反成毒藥。
  果報自家擔當,罪因卻是他作。
  叢林浩浩商量,未免情識卜度。
  卻慮一個自己,直下不須推托。
  更問如何若何,要且無繩自縛。

  當然,上述高見都是禪宗內部人士們的。對於天然禪師燒佛之舉,佛教界那是一片嘩然啊,大大小小的人幾乎全都跳了出來,對天然禪師口誅筆伐,如果唾沫真能淹死人的話,估計天然禪師已經被淹死過無數次了。後來清朝的雍正皇帝更是對天然禪師痛責不已,並且在選編禪宗語錄時,絕不選編天然禪師的任何言句入內。
  當然,也有人認為天然禪師燒佛,是為了破除人們把那些木佛、泥佛、鐵佛、銅佛、金佛等等當做真正的佛來看待,那些東西隻是一些外在的金銀銅鐵木而已,隻是一個學佛的工具而已。
  也有的認為天然禪師燒佛,是為了破除人們對於佛,對於偶像的崇拜。學佛,就是要有破除一切的精神,是要獲得徹底的自由的。
  現在還有不止一兩個有名的法師在折中正反兩方的意見開示道,南泉禪師斬殺貓兒啊,天然禪師燒佛啊,他們那些禪師是開悟了的,所以他們可以那麽幹,你們這些普通信徒啥都不懂,千萬不要去學這些招數啊,那可是殺生出佛血的重罪啊,是要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的呢。
  如果有人問紅塵洗夢:“丹霞燒佛,意旨如何?”
  紅塵洗夢答曰:
  丹霞燒佛,驚世駭俗。
  擬議思量,須眉墮落。
  熱即乘涼,寒則火處。
  我自天然,有何異殊。

  唐憲宗元和十五年,公元820年,在香山寺待了十幾年的天然禪師有一天忽然對他的弟子們說道:“我在這裏也待了這麽久了,現在想要重新找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頤養天年。”
  天然禪師的門人中有個叫齊靜的,他非常精通堪輿學和占卜術,他得知天然禪師想要重新尋找一個有山有水的修行寶地後,立即使出了自己平生所學,卜定河南南陽市南召縣的丹霞山就是天然禪師心目中頤養天年之所。
  於是,天然禪師便帶領著一幫弟子,從洛陽來到了丹霞山,並且在山中修建茅屋居住清修。
  天然禪師雖說是要找個地方頤養天年,可是因為他在江湖上的名頭太響亮,那些走江湖的參禪悟道之士,一個個都不辭辛苦的又跑到丹霞山來找天然禪師交流心得,切磋技藝。自然,天然禪師那是來者不拒的。所以,沒過多久,天然禪師的周圍就聚集了三百多僧眾。自然,那些茅屋已經不能滿足江湖人士們的吃喝拉撒住各方麵的需求了。於是天然禪師便帶領大家修建了一座丹霞寺來作為自己的弘法陣地,順便也安置那些參禪悟道之士。從此以後,天然禪師便以丹霞天然的稱號留名史冊了,而且天然禪師每天也是忙得不亦樂乎。
  天然禪師有天勘辯一名禪僧道:“你從什麽地方去來?”
  禪僧道:“我從山下來。”
  天然禪師接著問道:“吃飯沒有?”
  禪僧道:“吃過飯了。”
  天然禪師立即逼問道:“把飯給你吃的人還有眼嗎?”
  禪僧一聽,半天沒有找到話出來應對。
  後來,有行走江湖之人拿著這個話語去谘詢天然禪師的師侄溈山靈祐禪師。作為當時最頂尖的大宗師之一,溈山靈祐一聽,馬上就回答道:“有。”
  這人跟著問道:“眼在什麽處?”
  溈山靈祐道:“眼在頂上。”眼怎麽可能會在頂上呢?這人自然還是沒有領會靈祐禪師的禪法。
  再後來,又有人拿著這話去谘詢靈祐禪師的師侄洞山良價禪師。良價禪師一聽,不由得讚歎道:“若不是靈祐師叔,怎解與麽道?”
  這人馬上問道:“作麽生是在頂上的眼?”
  良價禪師道:“不昧向上。”
  天然禪師問道:“把飯給你吃的人還有眼嗎?”當時那個禪僧沒有回答上來,不過後世那些禪林高手紛紛站了出來,替這個禪師做出了回答。
  臨濟宗的第六代掌門人汾陽善昭替答道:“若不上山,怎識和尚?”
  北宋保寧仁勇禪師替答道:“今日被和尚勘破。”
  明末幻有正傳禪師替這僧撫掌嗬嗬大笑道:“勘破了也。”

  天然禪師除了騎佛頸燒佛像外,其言語間也是對佛大不以為然的。有一天,天然禪師在給大家上課時,他公開說道:“佛之一字,永不喜聞。”
  這個話,恐怕這個世界的各種宗教中,沒有幾個人敢這樣說的啊。佛,那是所有佛教信徒頂禮膜拜的對象啊,是人們誠心所追求向往的目標啊。你不但不虔誠的去燒香拜佛,不去學佛求佛,反而連佛這個字,你都希望能永遠聽聞不到,你還是佛教徒嗎?你這種人還能成佛嗎?
  不過,在明眼人看來,天然禪師真的是能剔除一切束縛的高手啊。禪宗,本來就是要去掉一切外在的和內在的束縛的,不管這個內在的境界有多高有多珍貴,也不管這個外在的東西怎麽的不得了了不得,禪師們都要毫無保留的掃除掉的。所以,哪怕是佛,同樣要被禪師們掃除掉。
  如果有人問紅塵洗夢:“天然禪師為何如此啊?”答曰:“知恩方解報恩。”
  此外,如果紅塵洗夢當時在課堂上,當天然禪師說佛之一字,永不喜聞時。紅塵洗夢馬上站起來對著他合掌稽首道:“阿彌陀佛。”

  天然禪師除了在丹霞山弘傳禪法外,自己還動手創作了《孤寂吟》、《弄珠吟》、 《驪龍珠吟》、《玩珠吟》等作品流傳於江湖。不過,限於篇幅,就不在這裏複製其作品了。不過,其《玩珠吟》中的“見月休看指,歸家罷問程。”一句,頗值得玩味,後來的禪師們在教育學生和勘辯對手時,也是頻頻引用。
  唐穆宗長慶四年(公元824年)六月二十三日,一向身體很好的天然禪師忽地告訴自己的門人道:“你們趕緊去給我燒水,我要沐浴更衣,然後就離開你們了。”
  大家一聽師父要準備圓寂了,一個個都感到非常的驚訝。不過,師父交代的事情,還是必須去辦的。
  曆來的高僧們圓寂時,不是躺在床上圓寂,就是端坐在禪床上圓寂。很少有別的圓寂方式。
  不過,以騎佛像、燒佛像而名震天下的天然禪師,其圓寂時的方式,再次在世人麵前顯示出了他獨特的風格。
  天然禪師在沐浴更衣完後,對著守候在身邊的弟子們道:“我要走了。”然後戴上草帽,拿上拄杖,穿上草鞋,隨即就邁步向前走去。不過,就在天然禪師抬腳向前走,在腳還未落地的那一瞬間,天然禪師就這樣在行走狀態下圓寂了。享年八十六歲。
  天然禪師這種圓寂的方式,實在是讓人歎為觀止,實在是古今罕見啊。而且這種方式,一般人即使你想學,你也是無法學來的。不過,後來也有個別禪師,也在自己圓寂的方式上亮出了自己的絕招,不過這是後話,容後再述。
  天然禪師圓寂後沒多久,當時的社會名流劉珂為他撰寫了碑文,朝廷也賜予天然禪師“智通”的諡號。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