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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與南瓜

(2021-11-03 08:24:08) 下一個

北美萬聖節把南瓜雕成鬼樣,放在門口嚇唬人。不禁自問:這東南西北瓜,究竟如何得名?冬瓜是中國土生土長的,因瓜皮上一層白色絨毛似雪賽霜,故名“冬瓜”,為配合其他瓜,組成一套麻將牌,又名“東瓜”。西瓜是非洲來的,絲綢之路一路過來,自然是西方的瓜。南瓜原產墨西哥,飄洋過海到歐洲,葡萄牙人栽到了爪哇、呂宋,有人從那裏帶入浙江福建,所以是南洋或者華南來的瓜。北瓜至今沒有定論,一說不好吃的南瓜就算北瓜,一說是西葫蘆,一說是中國北方種的南瓜,莫衷一是,也是為了湊數才勉強有名無實。

南瓜到中國時,已經是明朝了。成書於明朝的《西遊記》虛構了一段故事情節,說唐太宗招募奇人去陰曹地府進獻瓜果,有個叫劉全的人為了尋覓愛妻亡魂,情願冒死一往。劉全頭頂南瓜等物服藥自殺,幽靈攜帶禮品謁見冥府神君,閻王爺大受感動,遂遣他夫妻靈魂雙雙還陽。更有地方說書人覺得說著不夠過癮,給改了一下,把南瓜改成北瓜。道理是:因為北瓜獻給了閻王爺,所以此後世上沒了北瓜一種。

很明顯唐太宗是從來沒有見過南瓜的。他統治的時候,葡萄牙還不存在,更不論殖民東南亞了。這個漏洞恰好說明了《西遊記》成書不得早於南瓜入華的年代。就好像《三十而已》裏麵顧佳拿的是華為M20手機,她作為有錢、趕時髦的主,則說明該電視劇體現的年代應該是華為Mate20剛剛風行的2018年底到2019年初。

其實東南西北瓜都歸“葫蘆科”,也算堂兄弟、葫蘆娃。就此想到同屬“五加科”的人參、黨參、西洋參和田七。陳寅恪先生在《柳如是別傳》頁716寫道:“蓋吾國古代本草中之人參,當為今之黨參,即前述王介甫不肯服用之紫圓參。後起外來之東北參甚為世所珍重,遂專攘昔時人參之舊稱,而以上黨郡之名屬之土貨。”頁717寫道:“故於人參之功效,不敢妄置一辭。但就此區區藥物,其名實之移轉,價格之升降言,亦可通知古今世變矣。”

比起人參,東南西北瓜都未嚐價格波動,仍屬老百姓消費得起,就是唐太宗無福消受,非不願也,乃不能也。不過,明年萬聖節不如裝扮成手持南瓜之唐太宗,行人見之,定呼“見鬼”,豈不樂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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