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顯示,美國CPI同比數據已經連續21個月出現上漲,並且連續幾個月在接近8%的水平高企未落。
這場幾乎可以稱為“曠日持久”的高通脹,令人想起上世紀70年代美國爆發的那場前所未有的滯漲危機。
在當時,美國通脹率一度飆升至15%。後來時任美聯儲主席的保羅·沃爾克咬著牙將基準利率提高到了超過20%的水平,這場危機才得以畫上句號。
沃爾克的正直和堅持是正確的。他說:“(隻要)你的目標足夠明確,力量足夠強大,之後你會經曆多年的增長。”
如今,鮑威爾能否成為拯救美國於通脹水火間的第二個英雄呢?
上世紀70年代,美國爆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通脹,最終演變成了一場史詩級的“滯漲”。
約翰遜和尼克鬆政府要求支付社會項目和越南戰爭費用的政治壓力,使得美聯儲的政策不得不保持寬鬆,同時允許預算赤字膨脹至二戰以來的最高水平。這種結合在很大程度上促成了上世紀70年代失控的通脹。
其他因素還比如尼克鬆在1971年關閉黃金窗口,1973年阿拉伯石油禁運,尼克鬆在1971年到1974年結束價格工資控製等等。實際上,這些事情已經是“快要燃燒起來的大火”,而過度寬鬆的貨幣和財政政策無疑給這把火又澆上了一桶油。
當時,美聯儲低估了所謂的NAIRU(非加速通脹的失業率),這意味著美聯儲認為自己有比實際更大的政策靈活空間。NAIRU的實時估計比回顧性估計低1個百分點以上。
到1973年,美國國內物資瘋狂漲價,雞蛋漲了49%,肉類整體漲了25%。當時的美聯儲主席阿瑟·伯恩斯(Arthur Burns)在1974年開始重新放鬆政策,以應對不斷上升的失業率,但通脹的餘燼仍在燃燒。到1980年,美國通脹率飆升至前所未有的15%。
此時GDP增速急轉直下,失業率飆升,美國陷入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危機。
美聯儲在應對通脹和就業之間搖擺不定,導致商業周期動蕩,通脹猖獗,經濟增長乏力。
真正讓美國脫離滯脹苦海的,是80年代時任美聯儲主席的保羅·沃爾克。他因成功治理了通脹,被奉為美聯儲曆史上最偉大的主席而載入史冊。
當時,沃爾克進行了大幅加息,並嚴控市場上的貨幣數量。但他最初的幾輪加息,並沒有讓通脹降下來,他就索性一口氣將利率水平提高至創紀錄的21%。
沃爾克的決策核心,是不惜一切代價扭轉市場預期,表達出美國決策層對治理通脹的強烈決心。他表現出了一種“壯士斷腕”的勇氣。
這種治理通脹的方式在當時受到了失業工人的強烈反對,但事後證明卻十分有效,沃爾克的堅持是對的。
1983年,美國終於迎來了勝利的曙光——通脹率下降至3.2%,1986年降到了1.9%。1983年實際GDP是相當可觀的4.6%,1984年則高達7.2%。
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央行存在著一個“go-stop”的體係:在這個周期的“go”階段,央行將保持寬鬆的政策,直到公眾開始擔心通脹;然後,央行將進入緊縮政策的“stop”階段,直到不斷上升的失業率成為人們擔憂的問題。
盡管當時的環境與今天的環境有一些不同,但也有一些關鍵的相似之處。20世紀60年代末為70年代的“超級通脹”(Great Inflation)埋下了種子,這與今天的形勢相似。
在如今這個看似已被“馴服”的通脹周期中,也存在著類似的風險:隨著抑製物價的政治壓力減輕、中期選舉結束以及失業率開始上升,美聯儲不得不大幅加息,從而引發經濟的深度衰退。
在過去兩年中,美聯儲轉向了2%平均通脹目標,並承諾實現最大就業。與其說美聯儲低估了NAIRU,不如說是完全拋棄了這個概念。鮑威爾曾公開表示,如果有必要,將“過度放鬆政策”以實現充分就業。
如今,美國已經經曆了大規模量化寬鬆的“go”階段,而隨著對生活成本危機的擔憂加劇,他們又正在進入“stop”階段。
然而,彭博評論員Simon White指出,麵對經濟增長放緩和金融市場波動,美聯儲可能會失去繼續加息的勇氣。美聯儲曾堅稱,高通脹隻是暫時的,但通脹飆升至近8%的事實卻粉碎了這種勇氣。一旦失業率將開始上升,政治壓力將迫使美聯儲再次回到“go”的模式。
沃爾克毫無疑問是粉碎70年代通脹的英雄,但鮑威爾——正在參與這最後一場戰爭的將軍,是否能成為最終殺死當下通脹惡魔的另一個英雄,卻十分令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