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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三星高照:第十三節

(2021-10-30 09:09:16) 下一個

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三星高照

作者: 八峰

 

第十三節

 

“你見過這則報道吧?”周源拿出一張影印件放在劉慶平麵前的桌子上,照片上拍攝的是一張剪下來的發黃的舊報紙,登載的是香港南華報館早在一九五一年發表的一篇報道。

劉慶平瞟了一眼,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但依然咬緊牙關不做聲。

“劉先生,你既然不肯說,那我先給你講一個有關這個報道的故事吧,”周源看著沉默不語、低頭隻顧吸煙的劉慶平說道。

“一九四九年,趙澤軒、胡宗祥、祁宏禮三個年輕人都是廣州城裏有名的珠寶玉器店‘嶺南玉器行’裏的學徒,師從廣東的玉雕巨匠劉元發老先生學習玉雕。當時,劉元發年事已高,又體弱多病,店中承接的玉器活兒基本都由其大弟子趙澤軒和二弟子胡宗祥完成,甚至連店裏的經營業務也大多交給了趙澤軒,由他操持。那一年的五月,廣州城裏有名的潮商、富甲一方的沈福生為了給其父親祝賀八十大壽,派人到嶺南玉器行訂製了一套玉雕‘三星高照’(注:即福星、祿星、壽星,三尊一套雕像),指定要用上好的和田青白玉雕刻;並當即付下了高昂的訂金。當時,國內時局急轉直下,解放軍已渡過長江,數十萬大軍日夜南下,兵鋒所向,勢如破竹;廣州城內也已經是風聲鶴啼、一片驚惶與混亂,劉元發舉家遷往了香港,留下廣州的店鋪由趙澤軒打理,要他完成這單生意後立刻關門結業,攜帶眾徒到香港匯合。沒想到,趙澤軒卻另有打算,他與師弟胡宗祥和祁宏禮秘密商議,竟然用劣質的俄羅斯白玉籽料冒充和田白玉雕刻了三尊雕像,騙過沈家人交貨以後,他們三人拿著沈家交貨時付清的第二筆巨款、帶著店裏原本為沈家使用而準備的上等和田青玉籽料,連夜逃出了廣州,潛往雲貴。在路上,由於分贓不均三人發生了激烈的爭執,祁宏禮與趙胡二人分道揚鑣,獨自去了湛江。為了避免追查,趙澤軒到了四川後改名趙新田,在成都創辦了玉靖軒,而胡宗祥則來到了重慶自立門戶。

然而事過一年,沈家人終於發現了玉雕的造假,便在香港起訴了劉元發,要求賠償,一場官司打下來,劉家敗訴,被罰得傾家蕩產,不僅賠掉了家傳多年的嶺南玉器行,連居住的府第都被銀行抵押分期還債。劉元發也因此氣絕身亡,彌留之際,老人家讓人拿來紙筆,顫顫巍巍地寫下了報道中所說的這一副對子:三星高照——福、祿、壽,孽徒難逃——趙、胡、祁。他告訴當時年僅十歲的孫子,無論如何,都要找到趙胡祁三人報仇雪恨。這樁官司的整個經過當年都被香港的南華報館詳細進行了報道、登在報紙上。我們在廣東省公安廳和香港警方的協助下,了解到了當年發生的這一事件,找到了當年的報道。由於當時大陸與香港沒有任何司法聯係,劉家無法通過內地司法機構起訴或引渡趙胡祁三個罪犯。劉家從此敗落,劉元發年幼的孫子不得不隨著改嫁的母親寄人籬下,從小也受盡了家庭與社會的各種屈辱。他長大以後,在一個叔父的教導下學會了一些玉雕和鑒別古玩的手藝,又通過貸款在港九島上開了一家小小的珠寶玉器商店,由於他頭腦靈活、吃苦耐勞、又善於交際,很快就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然而,歲月的流逝和自己事業的發達並沒有減少他隱藏於內心的仇恨,相反,那種報仇雪恨的願望卻愈來愈加強烈。一九七八年大陸改革開放以後,劉元發的長孫第一次來到廣州,專門找到當年‘嶺南玉器行’所在的街道,看著那棟早已物是人非的舊房子,他心中暗暗發誓,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趙胡祁三人找到,讓他們償還血債——”

“你不用再說了!”劉慶平突然打斷了周源的敘述、情緒激動地說道:“不錯,我就是劉元發的孫子劉慶平,哼,這個你們已經知道了,是的,我是想要報仇,但我並沒有殺害他們三個人!”

“你怎麽知道他們三個人都被殺了?我可沒說過你殺了他們三個人!但是,你的確謀殺了胡宗祥和他的徒弟馬俊。”周源冷冷地說道。

“什麽?我殺了他們兩個?你們不能誣陷我,你們有什麽證據?憑什麽說是我殺了他們!?”劉慶平聲嘶力竭地叫了起來。

“你有殺胡宗祥的動機,有殺他的條件和殺他的時間,還有殺他的幫手!”周源斬金截鐵地說道,“你在成都時便尾隨胡宗祥、馬俊和趙新田,他們在二姐火鍋店吃晚飯時,你就在店中監視二人,後來又尾隨他們進入望江公園,你發現胡宗祥和馬俊合力謀害了趙新田,便在第二天偷偷尾隨胡馬二人坐火車來到了重慶,胡宗祥去了江津之後、你下午找到了馬俊,付給他一千元外匯卷買通了他,讓你帶他到胡家,說是想跟胡宗祥談一筆大生意;昨天晚上九點,你在馬俊的帶領下來到胡家,你掏出煙盒、遞給了馬俊一根裏麵事先被你注射了氰化物毒劑的香煙,自己也點燃了一支,然後你起身走到桌前,從手提包裏拿出裝好消聲器的手槍,對著胡宗祥胸口連開兩槍,當場將其打死,而此時在你身後的馬俊也因毒發而倒地,你以為他死了,便把手槍塞進他的右手裏,偽造他開槍打死胡宗祥的假象;可你卻不知道——這馬俊是個左撇子,而且我們檢查了胡宗祥身上中槍的彈道,也發現了你偽造現場的伎倆,你殺死兩人之後進入裏屋,竊走了佛堂貢台上佛龕裏的玉觀音,離開胡家時又習慣性地關閉了堂屋裏的電燈。”

“你們、你們跟蹤了我!?”劉慶平眼睛裏閃過一絲驚恐的目光、又竭力故作鎮定地說:“不錯,我是到過成都,也見到過他們,可是,你、你們有什麽證據說是我在胡家殺死了胡宗祥和馬俊?”

“除了你從胡家盜走的玉觀音以外,我們還在你的行李和酒店房間中搜出來四枚剩餘的子彈,與我們從胡宗祥身上和在胡家地上發現的彈頭與彈殼、以及那把點三八口徑GTK手槍完全吻合;你留在胡家茶幾上煙缸裏的煙頭與火柴棍兒與我們在成都二姐火鍋店裏發現的也是一樣的;而且,在胡家堂屋門旁電燈開關閘盒蓋子上,我們還提取到了一個完整的指紋,與你左手拇指的指紋完全吻合。如果你沒有去過胡家,那你的指紋怎麽會留在了胡宗祥的家裏?怎麽樣,還需要我告訴你更多的證據嗎?”周源冷冷地問道。

劉慶平臉色變得蒼白發青,他欲言又止,沮喪地垂下了頭顱。

“對了,我還要告訴你,我們還有一個重要的人證——馬俊並沒有被你毒死,我們及時把他送到醫院,已經被搶救過來了,他將是指控你殺害胡宗祥和他自己的證人。” 周源補充道。

劉慶平兩眼露出了絕望的光芒,他抬起頭、嘴唇微微顫抖:“告訴我,那個祁宏禮呢?他是怎麽死的?是誰殺了他?”

“他是被他的同夥殺害的——現在我隻能告訴你這麽多。”周源揮了下手,兩個民警立刻給劉慶平戴上了手銬,把他押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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