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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第四十六代張天師的羅生門:被判淩遲的張天師究竟是罪無可恕的超級惡霸,還是被陷害的政治鬥爭犧牲品

(2023-06-22 06:04:54) 下一個

明憲宗成化五年至六年期間,憲宗很惱火。

他一直尊崇並不斷賞賜的正一派第四十六代嗣漢天師大真人張元吉犯事了。

相比於明太祖隻給當時天師賜銅印,並削去“天師”稱號止稱“大真人”,明憲宗對張元吉可謂捧到極致。

成化三年,加封張元吉為“正一嗣教體玄崇默悟法通真闡道弘化輔德佑聖妙應大真人”,掌天下道教事,賜給正一嗣教大真人府金印,又加賜玉印各一顆,還親自禦書“大真人府”四字,命其懸於府第門口,三錫恩綸,並賜蟒衣玉帶冠履劍器圭佩之屬。

如此恩寵,連《漢天師世家》都記載:“寵齎獨盛,朝野榮之”。

可是成化五年四月,正一嗣教大真人張元吉被逮捕至京,法司擬罪淩遲處死,命監候處決。

張元吉犯了何事?《憲宗實錄》記載:

“天師張元吉凶暴貪淫,幹了無數犯法的事情,使用了不應該他擁有的權力,搞得就好像一個獨立王國,還篡改聖旨,這樣建立在族人中的絕對權威。他手下人在他的默許下,欺男霸女,強搶民女,詐取普通人的財物,最過分的是,一旦得罪了他,他就給別人定個偽造符錄的罪,然後命人亂棍打死。如果沒死,就送入他的私人監獄。這個私人監獄不見天日,裏麵有各種刑具。犯人有的就被縊死,有的就被囊沙壓在臉上壓死,有的就被綁起來而丟入深穀。前後一共殺死四十餘人,其中還有一家三人。”
被人告發後,“皇帝特命紀委官員前去調查,是真的。”

憲宗皇帝的心在滴血,枉我如此尊崇你,尊崇你道教。

憲宗皇帝命大臣商議處置張元吉。

刑部尚書陸瑜等人奏請說:“現在張元吉所犯的罪,按律當淩遲處死,其妻子和兒子應該流放,其手下直接犯罪的人,也有當斬、當判絞刑的,他祖先對國家的貢獻,沒法抵消他的罪業,應該廢了他天師的世襲製度……並拆毀他的天師府,廢除他們整個天師府的製度和下麵的整個組織。”

憲宗考慮後,“先判死緩,其妻吳氏革去玄君的稱號,和其兒子玄慶一起,赦免了,不必流放”,沒有同意將張元吉淩遲,而且對“滅了天師府”的建議也沒有采納,而是“仍從他的族人中,選擇合適的人來當新天師”。

此事一審再審,一拖再拖。此後憲宗態度早已軟化,下詔免其死罪,杖一百,發配充軍甘肅肅州,家屬隨往。

到成化六年十月,刑部再次強烈要求對張元吉執行淩遲處死。

“今罪人張元吉奪人財貨,奸人妻女僭朝廷之製,擅生殺之權,殺無罪四十八人,有一家被殺三人者,俱列十惡之條,不載八議之內。”
更有官員建議,“元吉於十惡之內,幹犯數條,萬一死於獄中,全其首領,無以泄神人之憤,乞即押赴市誅之。”

這不但要處死張元吉,而且要在鬧市處死張元吉。以平民憤。

如此一來,不但張元吉天師名譽掃地,天師府上前來的形象也將徹底崩塌。

明憲宗當然不能同意,到成化七年十一月,憲宗最終決定貶其為庶人,免其死,杖一百,發充肅州衛軍,由其子蔭襲得嗣為真人。

成化十一年正月,張元吉被釋放回家,十二月,張元吉“端坐而化”,年僅三十七歲。

看起來死得也非常可疑。

張元吉因殘暴殺人被流放六年一事搞得人盡皆知,但《漢天師世家》卻記道:“辭歸出遊,曆登名嶽,探仙人舊隱之跡。去六載方還,徑抵龍虎岩下,結茅卻粒者三年。”

連他的死也是“端坐而化,舉之如空衣矣。”

把他被流放說成是出遊,而他的死也非常可疑,坐在那裏死了,然後屍體不見了,就剩下衣服。

會不會是被天師府的高層和那些想他死的官員聯手謀殺了,然後處理掉了屍體?

畢竟是仇已經結了,趁他剛流放回家,立足未穩,幹掉了事。

往上報就說他成仙飛升了,所以沒有屍體。

 

張元吉一事,如果細細品味,我們可能發現與正史記載不一樣的地方。

張元吉一案,有很大的張家內鬥的因素在裏麵,其一是皇權介入天師的繼承,導致天師府內部不合,年輕的張元吉就是因皇帝介入而繼位的,引起旁係族人的不滿,不少族人甚至欺淩年輕的天師。

此外張元吉掌天下道教,管理“私出符籙”一事,然而很多天師府的張家人恰恰就是私造符篆的主力,張元吉為此處置了不少族人。

張天師是利用這個權柄來打擊那些反對,欺淩他的族人。

按照掌門的權威,是可以處死犯門規的人的。

《憲宗實錄》記載:

“其族人張留煥輩自度必死其手,因赴京具奏上。”
張元吉是被族人張留煥告發的,問題是張留煥為何“自度必死其手”。

很可能是因為張留煥等人私造符篆,要被張元吉懲治,被張元吉殺害的四十多人中應該有不少就是出自這樣的原因。

張留煥等人覺得先下手為強。

案件上達天聽,朝廷派人來查,對張元吉不滿的人自然將這些人的死都推到張元吉身上,能剝奪張元吉天師身份對他們最有利。

但是令張留煥等人沒有想到的事,整個文官集團對此事痛下殺手,他們不僅要處死張元吉,還有斷絕天師府的傳承,“絕其蔭封”。

為何文官集團對此事如此反彈呢?尤其是極端文官不但要淩遲張元吉,還要將毀其府第,斷絕天師傳承呢?

宋代有個故事可以反映文人對天師的態度。

宋朝一郡守,曾把某個張天師捉進監牢,理由是“其祖乃漢賊,不宜使子孫襲封。”

在一些文官看來,天師祖上是漢朝的反賊。說的就是張魯。

而在另一些極端文官(儒者)看來,這事還涉及儒家和道教對“天權”的掌控。

當時就有人看的很清楚:“張氏之禍起於符籙,禁之誠是。非但正元吉之罪,實有以杜後來惑世起亂之端。”

說到底就是儒家官員想把道教排除在權力中心之外。徹底控製輿論和社會影響力。

這和後世的“掌握話語權,掌握輿論風向”的搞法,是一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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