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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奇幻浪漫小說《雙靈星》第十四章:天山腳下

(2024-03-20 14:05:51) 下一個

在清眉苑的角落裏,火娘指尖輕觸冷冰冰的銅鏡,望著鏡中顫動的麵具,問道:“何時能揭開它,還我花容月貌呢?” 不知道她在問鏡子、還是問自己。那鏡中的她似乎歎息了一聲,勾起她心地深處滋生的無奈和哀傷。

她決然轉身,壓製住心中的波濤,手劃出一條神奇的軌跡,仿佛在空中留下了一幅隻屬於她的魔咒。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她體內蠢蠢欲動。她決心要在澤王醒來之前,重拾自己那逝去的美麗。

記得剛掌控大澤的時候,她讓雪貢軍四處橫行霸道,弄得民不聊生,那時的她,覺得有了這些恐懼和悲傷,就能給她帶來無窮的能量。每到午夜時分,她就像個招大神的巫師,在清眉苑裏搖晃著她的魔杖,吸收著四處的恐懼和痛苦,讓自己的魔力節節高升。

但時間一長,她生出不詳之感。大澤的百姓開始變得麻木,她的魔力增長也慢了下來。她發現,民眾的恐懼不再像以前那樣洶湧澎湃,反而是反抗的火焰在大澤國的土地上慢慢滋生,從而結成了一股看不見的力場,無形中衝抵著她的黑暗力量。

於是她決定換個招數。她對段親王說:“叫你的人別再那麽狠,不然我們遲早玩完蛋。咱得玩點心戰。” 她開始利用巫龍的小把戲。

她讓巫龍每日選取一個無辜的大澤人,施展妖法將其變為豬頭人,放出謠言說這些豬頭人是惡妖,夜晚會潛入家中,帶走孩童,侵擾婦女。

這一計謀果然奏效,不僅讓陰氣更加濃鬱,也讓百姓們的恐懼聚焦於那些無辜的豬頭人身上。

火娘坐在宮裏,得意地想:“這招不錯,但得加快節奏,咱們得讓這戲更精彩些!”

在一個懶洋洋的午後,火娘招來了巫龍,隨口問道:“巫龍,你這魔法能不能長進點,一天變一個豬頭,跟母雞下蛋似的,太慢了吧?給我加點碼,一天變三個、五個吧?”

巫龍心裏一沉,“禁忌不可違,太多將引災禍。”

火娘卻不以為然,她威逼道:“災禍?那你是不是也忘了,如果我心情不好,你找你的那位美人可就更難了?”

這番話讓巫龍陷入沉默。他知道火娘不是說說而已,猶豫再三,終於答應下來:“主子,您冷靜,我這就去試試。”

然後巫龍就像是被趕鴨子上架一樣,去嚐試他的新魔法。幾天過去了,巫龍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音信全無。火娘左等右等,開始感覺有些不對勁,這巫龍不會是趁機溜了吧?

心裏越想越不是滋味的火娘,決定另謀高計,打算去找那金母娘娘碰碰運氣。

廟宇裏,金色的泥菩薩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莊嚴而神秘。火娘輕手輕腳地走近,將自己精心挑選的新鮮水果擺放在祭壇上,點燃了三柱香。香煙嫋嫋升起,她跪在菩薩麵前,聲音中帶著歉意:“金母娘娘,先前多有得罪。望您發菩薩心腸,指點一個修身快捷之道。”

金母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回蕩在廟堂之中:“施主啊,修行豈有捷徑可言,唯有一步一個腳印,日積月累。”

火娘的聲音帶著急切:“菩薩,我不要您說教。傳言豬大帥的兒子還在人間,您說是不是真的?如果是,我怕我福星高照了。您幫我找找他吧,我想他能助我一臂。”

金母娘娘的聲音帶著警告:“除非你已得道,不然莫去碰他。他是仙人合一,你該躲著他才是。”

火娘卻執著地說:“那如世人說,他還在世上?我非要會會他!”

金母娘娘歎息:“唉,施主,你若有事,將來誰給我打造金身呢。” 但最終還是無奈地告訴她:“你去東南方向,找那個老道,那孩子和他在一起。”

火娘立即起身,裝扮成一個乞丐,騎上雪貢國王贈予她的那匹日行千裏的馬鹿,去尋那令她生厭的老道。

金母娘娘看著走去的火娘的背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念她一直誠信地供奉自己,很想幫她早日得道,換一副身子,好讓她與她的國王情郎做一世風流鴛鴦。但自己法力有限,也隻能幫她打聽消息,出點主意,至於動手的事是無能為力的。

金母原來是清眉苑的一隻碩鼠,偷吃了多年的廟堂裏的香火,漸漸有了靈氣,能耳聽八方,眼觀六路。在王後毀了寺苑後,尼姑們散了,原來的菩薩也隨後走了。碩鼠看到了機會,它留下了,附身廟裏的泥菩薩,自稱金母娘娘。一日,金母有了第一個客戶,那就是火娘。

火娘跪到了積滿灰塵的泥菩薩麵前流淚,祈禱如何救她的情人大澤王。她本是有病亂投醫,不曾想菩薩開了口,告訴她:“施主,國王身上的毒性太重,無藥可救,隻能靠他自己慢慢把毒排出來。”

火娘心中燃起了希望:“菩薩,如何維係澤王的一口氣呢?”

“那就全靠施主的愛心了。你每日在他的唇上親一下,將你的精氣送他一份,不能多不能少,假以時日,遲早會有奇跡。”

***

晨光初照,高歌從夢中驚醒,感覺到今天心神不寧。穿了師傅已補好的長衫,輕巧地來到師傅臥房的門口。鬆毛坐在房門口旁的小木凳上,示意高歌不要出聲,出去說話。

來到院子裏,“什麽意思?” 高歌問鬆毛。

“師傅晚上一直咳嗽,下半夜才睡著呢。不要打攪他。”

“是這樣!” 高歌憂心地說,“我本想會了這飛功,就去懸崖上找仙茅。看來不能等了,我得現在就去。”

“那懸崖危險得很,我倆一起去。” 鬆毛擔心地說。

“不,你在家照顧師傅,時刻在他身邊。記住,不要告訴師傅我去哪兒了。” 高歌說完,輕拍了一下鬆毛,跨了一個竹籮筐出了門。

師傅遲遲醒來,怪鬆毛為何不喚醒他。奇怪,他沒問高歌在哪兒,簡單地用了早餐,便起身往無極洞走,走了十來步,回頭叫鬆毛,“小精靈,跟我來。”

進了洞,師傅指指房梁。鬆毛明白,機靈地竄上去,取下小葫蘆。而師傅呢,在煉丹爐上貼了一個封印,口中念念有詞。

鬆毛等師傅睜開眼轉過身來,不解地問道:“師傅,以後不煉啦?”

師傅從鬆毛手裏接過那小葫蘆,在胸前晃晃,“該煉的都在這了。耶,高歌呢?”

鬆毛笑笑,師傅還是想起了高歌,他裝著很隨意地答道:“他該是去了林子裏練飛功吧。”

師傅招了招手,示意鬆毛坐到桌上,然後問:“你負責保管的那丹丸在哪裏?” 鬆毛從耳朵裏掏出彩色的丹丸遞給師傅。師傅又從葫蘆裏倒出一顆金色的丹丸,將兩顆丹丸放在顫抖的掌心中仔細端詳,隨後又小心翼翼地將它們裝回葫蘆,對鬆毛說:“這兩顆丹丸我都交給你保管。金色的是專為高歌準備的,這孩子前途凶險,沒它,他怕是等不到他爹回來。這彩色的就你留著,以後有了相好,送給她。”

“多謝師傅。” 鬆毛問,“您為什麽不直接給高歌呢?”

師傅歎了口氣,話語中露出深深的關切和無奈:“高歌這孩子憨厚脆弱,我不想讓他承受太多。師傅就是為了煉這兩顆丹丸,得罪了哪位神仙,索我小命的差使怕已經在路上了。上次天有異象,就是來預警的。”

鬆毛眼中泛起淚光:“師傅,我們可以放棄丹丸,向他們求情,保住師傅您的性命要緊。”

師傅緩緩地說:“傻話,神仙不通人情。” 他的語氣仿佛已經超脫了塵世的一切。“告訴高歌,他爹留下的那支笛子,它擁有自己的生命。日後不要隨便吹,碰上妖魔鬼怪的時候用一下。”

鬆毛聽著師傅的話,心頭一陣難過。師傅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交代遺言,讓鬆毛的心情沉重得喘不過氣來。

乘著師傅去打坐,他匆忙趕往山崖去尋找高歌,希望想出好法子救師傅。

“高歌,你在哪兒?” 鬆毛一時沒找到高歌,便衝著山崖喊起來。

此時,高歌正掛在險峻的懸崖壁上,小心翼翼地尋找支點。他聽到了鬆毛的聲音,但沒聽清喊什麽,便想轉動大耳朵,但這個動作使他分了心。正好一陣強風刮來,他腳下一滑。隨著“啊”的一聲尖叫,他順著懸崖滑了下去。

鬆毛這才看見高歌的下墜的方向,驚慌失措地準備跳下去救援,但師傅如同天降,及時出現,牢牢抓住了他的尾巴。師傅急問:“高歌落在哪裏?”

鬆毛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手顫抖地指向那深不見底的懸崖。師傅沒有任何猶豫,一躍而下,投入那被濃霧籠罩的深淵,化為巨大的大鵬鳥,身影在濃霧中穿梭,那雙巨翼掃過岩石,激起陣陣風聲。他的目光銳利,穿透迷霧,終於發現了在空中無助掙紮的高歌。

然而師傅的翅膀漸漸不聽使喚,像折斷的帆,兜不住風,但他竭盡全力,利用慣性,追著高歌的身影。最終在高歌即將觸地的千鈞一發之際,師傅抓住了他。他的翅膀徹底失去了知覺,連一擊的能力也沒有了。他們無可奈何地撞進地麵的亂石裏。

高歌從短暫的昏迷中醒來,被什麽裹著透不過起來,大喊:“師傅,師傅!”

師傅這才鬆開大鵬鳥的翅膀,高歌原來躺在師傅的懷裏,那厚厚的羽翼護著他免受傷害。

高歌爬起來,大鵬鳥變回了人身。高歌跪地,從一灘血泊中扶起師傅,將他靠在自己的懷裏,無助地哭泣著。

師傅極力睜開眼睛,嘴唇微動,似有話語。高歌的耳朵湊上去,試圖捕捉那即將消逝的聲音,但什麽也沒有聽到。師傅的手指微弱地指向高歌的衣邊,但高歌沒能理解他的意思。

師傅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像似在安慰高歌,隨即氣息斷絕。見到師傅的微笑,高歌的淚水漸漸止住,他以為師傅隻是沉睡了。

他輕輕擦去師傅嘴角的血跡,默默地抱著他。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直到懷中的師傅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小灰雀在高歌頭頂撲騰著翅膀,嘰嘰喳喳地鳴叫著。它繞了幾圈後,消失在不遠的樹梢後麵,留下高歌孤獨地坐在那片寂靜的亂石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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