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垂柳

又見垂柳


心言



對垂柳的緣，起自老家鄉下。那裏隻要出門，就見到一行行一排行的垂柳樹，或在道路兩邊，或在田間河畔。我的童年就是在垂柳枝的撫摩嗬護下度過的，想想那應該是鄉親們溫婉，善良和忍讓的性格吧，令我至今回憶起來，心裏總湧起一股暖流，聚起一縷鄉愁，越是久遠，愈加濃厚。

來到美國二十餘年，還是因為工作南遷第一次看到垂柳。在農家市場，兩根剛壓好發芽的柳條讓我眼睛頓時一亮就熱了，心裏好陣激動。我掏錢買下時還同那賣樹的農夫絮叨，"知道嗎，我的家鄉都是這樣的柳樹，看到他們就像看到老鄉們的品格。"


"是呀，柳樹的確會讓人產生對家鄉的情思。"那農夫見我急促的模樣附和著，想必已經猜到，這種低垂悠然的柳枝一定在我心裏有某種特殊的感情，讓我這麽渴望和動容。

我沒有向他敘說家鄉的故事，因為那些事情屬於中國一個特殊時期的普通人家。我們一家在逆境裏還鄉，卻受到鄉親們無微不致的關心，父親的肺結核就是在那裏康複的，隻用半年多的時間就痊愈了。我的童年和少年時代也是在那裏度過的，學校以外，學到最多的就是鄉親們的品格了。那是垂柳的品格，總是彎著腰，無私地獻給他人蔭涼。

家鄉的人不會大聲對誰叫嚷，不會把心裏的怨憤撒向他人，不會把心腸繞幾個彎彎和人斤斤計較，更不會把自己的苦悶和其它任何人的生活綁在一起。他們隻是謙卑的奉獻著，無怨無悔；而且，還會把這種謙卑傳繼給一代又一代子孫。

去尋找垂柳吧，在你心裏煩燥的時候，在你遇到挫折的時候。垂柳那種柔軟和寧靜，那種直率悠然的風範，不僅會把你心裏所有的忿倦抹平，而且會讓你感動著體驗它的謙卑，認認真真地做人，學會奉獻，學會心平氣和。

轉眼，後院的兩枝細柳長大了。看到他們我仿佛又回到故鄉，又看到故鄉的人和故鄉的陽光。那些低垂的枝條時刻都提醒著我，讓我絕不可以在任何時候趾高氣揚，隻能把故鄉人溫恭善良與所有的朋友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