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房的帕瓦羅蒂”

國內念研究生時班上有個大哥，濃眉大眼，一米八幾的個頭。老兄歌唱得好，我們稱他“水房的帕瓦羅蒂”，因為他隻肯在洗漱間唱。我們兩個人那時都喜歡唱“紅樓夢”裏的“枉凝眉”和“紅豆曲”，隻要聽到我唱，此公必來水房洗臉或洗衣服，跟著唱。中氣足，悲悲切切的有點象張國榮唱“月亮代表我的心”的味道。

我們抓住他這個特點，幾個人每天下午踢完球後在水房衝涼時就唱，等他進來了，大家一個眼色改唱“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一盆盆冷水就澆到他頭上了。他從未生過氣。

“水房的帕瓦羅蒂”平時挺憂鬱的，整天不苟言笑。星期天總是睡到十點以後，醒來後就坐在床上，把頭埋在雙膝中，久了我們也見怪不怪了。可是他這份憂鬱，長相和歌聲把不少外係女生迷住了。我當時是研究生會的，就總有女生讓我幫忙問他，他一個個地全部拒絕！我當時那個氣呀。

直到快畢業時，憂鬱的“羅蒂嫂”的突然到來，我才明白個中奧秘。他們本來是大學同學，結婚後卻合不來。“水房的帕瓦羅蒂”想離，“羅蒂嫂”不同意，就這樣一直拖延著。若不是見到“帕瓦羅蒂嫂”臉上的憂鬱，沒人會懂得憂鬱是什麽意思。既要給他們保密，又要幫他們跑東跑西，我那時把論文答辨都順延了。

“羅蒂嫂”說，她怕我們的“帕瓦羅蒂”乘畢業分配的機會跑了，就到學校看著來了。可是他們每天住要分開，白天單獨在一起也怕爭執起來出了意外。他的導師夫婦，我，再加上班長四個人輪流看著。那時我就想，婚姻這玩藝不好玩兒。以後能拖就拖，千萬別帶著憂鬱活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