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雨城陽光明媚,寫點陳年舊事。
若幹年前到聖路易斯華大Washington University Medical School做博後,碰到一起特大中國偷渡客事件,客官們藏在集裝箱中,幾十天暗無天日,靠近紐約港敗露,紛紛跳海。 各大媒體報道,美國同事問有沒親戚或熟人在其中,我說“如果他們兩百年前來,現在是我嫌你們中文爛”。 記得他們聳肩大笑,我覺得解氣。雖仍覺霸氣,但這“如果”隻能是如果。 前天這些同事通過朋友轉達問候,順便聯係常一起吃炒飯的幾位,所聊都是快樂關心和祝福。
一次野餐,秘書問我吃過狗肉嗎?我隨意說吃過,並且比桌上熱狗?????好吃,她驚悚地說,真的嗎(Really)? 最近與相鄰十幾年的鄰居熟悉起來是因為溜狗;在商店和路上,很多陌生人都十分熱情招呼,也是因為有狗。 如果秘書還健在,真想寄她一張咱遛狗的照片。
一天實驗結果出現數量級差別,導師把我叫到會議室,懷疑濃度算錯。他在黑板上詳細解講公式,幾例後,查我是否聽懂,實例讓我計算。 他剛寫完題目,幾秒鍾我就說出答案,經演算正確。他瞪著哈佛數學畢業的大眼睛問,你怎麽口算的? 口算是表達情緒,特別每次與他在辦公室討論,都能看到門上“決不教豬唱歌…”的漫畫。 心想論醫學,咱雜交水稻出生是欠缺,算個濃度小菜一碟,口算是我不識字的祖母教的。
後來的工作中,真有博士同事不知如何用37%濃鹽酸配一個當量的稀鹽酸,詳細講解之後,她還是不會如何稀釋濃硫酸。 工作中經常碰到技術員算術問題,招聘人,我一般問最喜歡和最不喜歡的課程,隨後不經意問GPA, 以後想學什麽,然後就是幾道算術題決定是否聘用。
紀念高考三十年之際,我在網上找到七七年數學高考試卷,給還不知哈佛在哪的女兒看,她眯著小眼睛調皮地說:“這就是你怎麽混進武漢大學的?”
關於兩個華盛頓大學,曾調侃過其排名因我是否住在附近。 聖路易斯華大,特別是醫學院有近四百名帶博士的導師,當時選擇去那一是因為學校名氣,再是導師項目相關。 後來搬到西雅圖,經常看到這個華大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排名比聖路易華大靠前。 客觀講西雅圖華大很好,計算機遠強於聖路易斯華大,但醫學院不在一個級別。
聖路易斯華大博後實驗室人很多,常來去匆匆,每次走人都有歡送午餐。 李博士短暫和我在一起,他走前一天還沒午餐的消息,周四下午我直接通過所有的人,周五有中餐外賣十一點送到,告訴秘書準備現金。 多年後在西雅圖華大又碰到他,成為終身好友。
世上人和事都應從曆史角度看,比如博後導師工作狂,對人苛刻。 有一年,女兒籌錢參加一項活動, 我提供認識人的郵件,她給每人一封陳述信,希望資助。 第一個寄來支票的是博後導師,並高度讚揚陳述信,鼓勵參加活動。 多年後,我再次感謝他,說女兒去哈佛念數學,他比我還高興。 第一個拒絕資助的是我第一份工作的老板,理查德.荷格蘭德博士,他也說信寫得好,但是他的原則隻資助人均純收入每天低於一美元的家庭,倒是他和平分手沒抱希望的老婆寄來支票。 隻到理查德去逝,我才知道他將出賣公司的四億美金的大部分,都用於泰國資助和創辦學校,那裏無水無電,他一直工作到離世。 前半生艱苦創業,後半生回饋社會,了不起,永遠值得尊敬和懷念!
諸如此類舊事,今天都有不同的感受和解讀,或許會一直在解讀之中。